和尚的話讓我的心裡很是彆扭,我竟然突然想起了在地下城看到的朱毅與陸亦雷的那兩尊蠟像,莫非朱毅與陸亦雷也……
我趕忙搖了搖頭,怎麼會有這種可能?朱毅和陸亦雷一個在京城一個在林城,諸葛鳳雛哪裡有機會將他們生成鏡像?不可能的。但地下城的蠟像又是什麼意思?我有些後悔,當時爲什麼不打破蠟像看看,說不定裡面還真藏着一個朱毅或者陸亦雷呢?
太瘋狂了,我不敢再往下想。
和尚見我的樣子古怪,他問道:“青苔哥,怎麼了?”我淡淡地說道:“沒什麼。”我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我們大家彼此之間相互懷疑也就算了,如果真連朱毅和陸亦雷我們也懷疑上了,那麼這個世界上,我們就真沒有值得相信的人了。
在西山的日子很是無聊,我也要了一臺筆記本電腦,開始胡亂地記錄着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包括心裡的一些想法。李鐵嘴很不習慣這樣的生活,他說他這應該算是提前步入坐吃等死的行列了。
倒是和尚恬靜慣了,打坐、參禪或是練練功夫,他過得相對要充實得多。
原本我是想和朱毅聊聊的,關於那儀器甄別的弊端。可不知道爲什麼自從聽了和尚那話以後,見到朱毅時我的心裡多了一份戒備,特別是他躲在鏡片後的那雙眼睛,和他一貫的微笑,讓我覺得有些捉摸不透。
可巧的是自打那個鎮南方到來以後,朱毅更多的時間都呆在一號院,已經兩天沒有來過我們這兒了。只有影子一直和我們呆在一起,有時候我們還在一起玩“拱豬”,只有在玩的時候我們纔會暫時忘記掉那些煩心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陸亦雷到底用了些什麼手段,從我們到西山那天算起,僅僅用了五天的時候他竟然把我們全都弄上了山!舒逸、沐七兒、鎮南方、小惠、廣仁、和尚、謝意、我和李鐵嘴,“一式兩份”,連本體帶鏡像十八個人都齊了。
可陸亦雷自己並沒有上來,就如朱毅說的,這次甄別的工作就是他一個人在負責,而警衛工作由影子負責。大家都編了號,沒想到後來紋身的時候大家都按着我的款式紋的,一不小心我還領導了一次西山紋身的潮流。
也不知道朱毅怎麼想的,在人到齊的那天他竟然提出一起吃一頓團圓飯,我們十八個人加上他和影子,正好滿滿地兩桌。
“各位,今天大家能夠在西山相聚我覺得應該也算一種緣份,之所以讓大家坐在一起吃一頓飯,一來我代表陸局爲大家接風洗塵,這些日子以來,你們都辛苦了,進入大漠,在地下城與諸葛鳳雛進行了艱苦的搏鬥,歷盡了艱辛回到燕京,就這一點,我朱毅佩服你們,這第一杯酒,我先乾爲敬。”
他把杯中的酒乾掉,有警衛上前又替他倒滿。
“這第二杯酒怎麼說呢?你們大家應該也清楚了,爲什麼把你們集中到這西山來,你們每個人都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用你們的話說,兩個你們之間有一個是本體,另一個則是被諸葛鳳雛控制,準備進行某種破壞活動的鏡像!在我還沒能夠區分你們誰是本體,誰是鏡像之前,我對你們都會一視同仁,姑息都把你們看成真的。”
“不過你們知道,甄別只是一個過程,時間的過程,我們的甄別工作不會是無休止的,所以我明白地告訴你們,到時候你們之中總有一個人會離開我們,或者說離開這個世界。當然,讓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確實是一件殘忍的事情,但我們別無選擇,因爲鏡像不滅,我們這個世界就會亂套,華夏國的安全就會受到嚴重的威脅。”
朱毅的目光掃了我們一眼:“結果會怎麼樣你們每一個人其實心裡都已經有數的,所以雖然我說得很殘忍,但卻是我們大家都無法逃避的事情!這第二杯酒,算是我給那些好容易有機會能夠到這世上走一趟的鏡像們的踐行酒,因爲那個時候我就可能不會再單獨和你們說再見了!”
朱毅還是一口就把酒乾掉了。
影子沒有說話,低頭喝着酒,不過我見他的情緒也很差。我突然想到影子或許不只是起到保護我們的作用,搞不好最後的送別也是他吧?
這頓飯我們吃得很鬱悶,這是朱毅在給大家制造心理上的壓力,他這樣一來就會搞得我們人心惶惶。這是他的手段,他希望我們亂,只有我們亂了他才能夠看出很多的問題。
吃過飯後,我和和尚、李鐵嘴便回到了二號院,我們就在院子裡坐了下來,李鐵嘴不滿地說道:“你們說說,你們這個朱先生他到底想幹嘛?這分明是在製造混亂嘛!”和尚淡淡地說道:“好了,你就少說兩句,他說的也沒有錯,事實確實如此嘛!”
李鐵嘴望向我:“小哥,你明事理,你說他這樣做對嗎?”我看了看和尚,然後輕聲說道:“說實話,我也不大讚成他這樣的做法,很容易會導致一些人走極端,用一些卑劣的手段來達到活下去的目的。”
和尚有些不解:“青苔哥,你是什麼意思?”我嘆了口氣:“鏡像和本體其中死了一個,那甄別的難度就會加大,只要最後無法判斷剩下的是鏡像,他是不是就可以當成本體存在了?”和尚說道:“可是一旦出手殺人,那他就出局了,這可是朱先生說得明明白白的。”
我說道:“那又怎麼樣,只要你沒抓住,你能說是我謀殺了我的鏡像嗎?退一萬步,假如我真正發覺我的鏡像的存在很有可能使得我被當做鏡像給消滅掉,那麼我設計除掉了他,你們是會揭發我殺了我的鏡像,還是說幫着我說話,證明那個鏡像不是我殺的?記住這個前提,那就是我們三個是真正的盟友,而且我們能設計殺了我的鏡像,那麼一定能夠設計殺了你們倆的鏡像!”
我的假設讓和尚和李鐵嘴都沉默了,理論上來說這是很有可能的。
和尚一下子明白過來了:“你懷疑朱先生?”我沒有回答,埋頭抽着煙。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這樣的懷疑是沒有證據的。和尚嘆了口氣:“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他們又要費這麼大的力氣把我們從清水市救來京城?在清水他們如果殺了我們不是更簡單嗎?”
我說道:“其實我只是懷疑,我並沒有說他一定有問題。再說了,在清水市我們之所以沒事,一來是我們先見到了鄧琨和但增,有他們證實了我們的存在,二來是我們分成了三個組,至少有人能夠證明我們去了林城,而從林城回京路過的清水。”
“至於他們爲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勁把我們搞到西山來,然後甄別什麼的,那是爲了名正言順,若是以後有人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異議時,他們能夠拿得出令人信服的東西。”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了,如果照我的說法,我們已經陷入了困境,假如朱毅和陸亦雷真的有問題,那麼我們這一次想要安然離開西山可就難了。我的話讓和尚和李鐵嘴都沉默了,我知道我的話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但我並不後悔把它說出來,在這樣的環境,做最壞的打算並不是一件壞事。
就在這時,有人來了,是舒逸。
我不知道是哪個舒逸,這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大家彼此之間的懷疑與試探是免不了的,我把舒逸的登門也看做一種試探。
舒逸的臉上帶着微笑,望着我們三人然後說道:“怎麼?不歡迎?”和尚的臉上有些尷尬:“怎麼會呢,先生,請,請坐!”舒逸望着我:“我想和青苔單獨談談。”我笑了笑:“那好吧,我們進屋!”我看了看他的手腕上,赫然紋着一個“10”。
舒逸跟着我進了屋,在沙發上坐下,我遞給他一支菸,他接過去點上:“我剛纔去見過他!”我楞了一下,他說的他是指他的另一個自己還是另一個我?舒逸淡淡地說道:“我見的是另一個你。”
我點了點頭:“前兩天我也去看過他,在他面前我覺得自己很弱智。”舒逸笑了:“這感覺我也有,原因很簡單,因爲他們能夠掌握我們的一切心理活動,而我們卻無法完全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我望着他,然後說道:“聽你這口氣,你好象認定了我是本體?”舒逸說道:“其實在我和他溝通的時候我就認定了。”
我心裡一驚,他果真有這樣的本事嗎?還是他有意這樣說,如果是後者,那麼他又是什麼居心呢?舒逸見我這表情,他說道:“我以爲你是個智者,沒想到這麼簡單的問題你卻想不透。”我說道:“在你們的面前我確實覺得自己很愚鈍,還請舒處能夠請明白些。”
舒逸嘆了口氣:“戒備,他們缺少我們的那種戒備的心理,我感覺得出來,你們這個院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有着極強的戒備心理,而那人卻沒有,相反他好象很希望親近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