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爲什麼明明的死我的反應並不強烈,不,我的反應很強烈,我整整哭了一個晚上,我媽一直在安慰我,勸我,可我就納悶了,明明是她的親外孫,她怎麼就能夠做到無動於衷呢?”
馬娟說到徐明的時候眼淚忍不住又掉了下來,她現在的表情讓舒逸覺得又正常了,這纔是一個母親的正常反應,沒有一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無論那孩子是龍還是蛇,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嫌棄自己的只有自己的父母。父母對於子女的愛是無私的,也是無窮盡的。相反做子女的卻不一定能夠做到這一點,許多人更多的時候倒是覺得爲什麼沒有一個條件好的爹媽,可勁地拼着爹呢。
舒逸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倒是馬娟自己很快就止住了淚水,換上了一臉的堅強:“假如說江叔叔的死我還沒有太多的感受的話,那麼進東一家出事我就真正感受到了陰謀的氣味。龍處雖然給我留下了傳呼機號碼,可是之前我一直記着我媽的交待,儘可能不要牽扯到這個案子中,可是明明的死讓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夠旁觀了,我去質問我媽,我問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可是她卻說她毫不知情,我不相信,但不相信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她怎麼說也是我媽,我不可能逼她!”
舒逸淡淡地說道:“所以你就和龍處長聯絡了?”馬娟點了點頭:“是的,所以我找了個機會打了龍處長的傳呼,龍處長約我見了面。龍處長告訴我,這個案子事關重大,他讓我沉住氣,他還告訴我,要破這個案子的關鍵是你!”馬娟望向舒逸,舒逸苦笑了一下:“老龍一直瞞我,瞞得很辛苦!”馬娟搖了搖頭:“你別怪龍處長,他也是沒有辦法,一開始他也並沒有看好你們,他說他在前期就已經開始秘密地進行了調查,他越查越感覺到無力,對方的背景太硬,雖然他說案情其實並不是太複雜,可是卻很難找得到可以相信的人!”
馬娟說到這兒的時候看了舒逸一眼:“我能明白他的擔憂嗎?”舒逸苦笑着嘆了口氣:“我明白,他一來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相信我們,二來他不知道我們有沒有實力和對方掰腕子!”馬娟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雖然說也是因爲他的猶豫而使案子的走向發生了這樣那樣的變化,不過有一點你卻並不知道,那就是他好容易才獲得了他們的信任,如果你們根本就不靠譜,那麼他的一場辛苦就白費了!”
舒逸問道:“龍處長是怎麼取得他們的信任的?”馬娟咬了下嘴脣:“他在之前,那時候你們並沒有來他就想辦法靠近了馬涼,哼,就是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你們已經見過他了,他那人根本就是一個草包,但不管怎麼說,他也總是樸昌姬的親生兒子,所以對於華洋公司的一些事情樸昌姬並沒有隱瞞他,當然,太核心的東西是絕對不會讓他知道的,那個人有個最大的缺點,就是江湖味太濃,有些義氣,龍處長說他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慢慢將這個案子撕開了個缺口。”
舒逸的心裡對於龍久淵還是很佩服的,不管怎麼說,早在林得旺案子發生之前,龍久淵就已經開始了對華洋公司的調查,到底是什麼讓這位國安的老外勤人員開始懷疑這個華洋公司的呢?估計現在已經無從知道了。隨着龍久淵的死,關於龍久淵之前的一些調查也就成爲了秘密,被他帶走了,雖然他曾經對馬娟說過一些什麼,可是舒逸和智剛都知道,不會是他調查的全部。
而馬娟提及龍久淵是通過馬涼而掌握到了一些事實時,在君來旅館發生的那一幕就能夠說得清了!龍久淵在君來旅館的表現,不正是爲了能夠在馬涼的面前掙分嗎?只是舒逸不知道如果當時援兵要是不來的話,那麼龍久淵又將如何收場。
當然,這個問題舒逸是不可能問馬娟的,而馬娟也不見得會知道答案。
馬娟這一次象是把該說的都說了,說完以後她長長地吐了口氣:“如果就我來說,我也不看好你們,可是當你們真正闖了西嶺棋社,我對你們纔有了些信心,我知道那晚西嶺棋社住着一個大人物,我父親和馬涼就是樸昌姬給安排進去的,這其實原本就是計劃的一部分,我父親詐死以後就一直呆在那兒,也是他偷偷把消息傳遞給我的。然後我才用密碼的方式把消息透露給你們,我原以爲你們會及時的行動,沒想到會一直拖到現在。”
舒逸皺起了眉頭:“那密碼是你弄的?”馬娟苦笑了一下:“我可沒那本事,那是我讓進東的表姐給弄的!”舒逸淡淡地說道:“也就是說你所謂的收到什麼密電碼都是你自己做的局?”馬娟點了點頭:“對不起,我必須學會自我保護,進東一家出了事,就連我的明明也受到了無妄之災,我不得不爲自己考慮。雖然我是馬勇的女兒,也算是馬涼的親妹妹,可是那些人是不會因爲這些而放過我的,所以我不能出錯!”
舒逸笑了笑:“你說得對,我能夠理解你當時的處境,不過也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故意要回到徐家去找這所謂的密電碼,我們也不會留心到牆壁上的掛曆。”馬娟正色地說道:“掛曆的事情我還真是不知道。”
和馬娟告別的時候她請求舒逸他們,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和肖英牽連太大的話,希望舒逸他們答應別讓肖英受太多的苦,無論如何肖英總是她的母親。馬娟是個聰明人,她知道一旦自己把一切都說出來以後,那麼舒逸他們已經具備了帶走肖英的理由,這也是她內心一直在掙扎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的母親,她或許早就已經把一切都告訴舒逸了,這樣舒逸他們就不會繞這麼多的彎子,走這麼一截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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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進東的表姐和表姐夫之所以答應幫助馬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爲了給徐家報仇,同樣,馬娟也是帶着仇恨的,姑且不論她和徐進東有過一段婚姻,再怎麼說徐明是她的親兒子,徐明的死她是一定不會放過那些對徐明出手的人的,只是母親夾在中間,讓她無從進退,此刻她已經說出了一切,反倒是心上的一塊石頭落地了。
馬娟望着舒逸他們的車子遠去,長長地嘆了口氣,她知道舒逸他們一定去找自己的母親了,她的嘴裡喃喃地說道:“媽,對不起,對不起……”
肖英接了一個電話,整個人就不安起來,她知道樓下有人盯着自己的住處,現在想走還真是不容易。她有些後悔,早上馬娟出門的時候她便應該挎着籃子去菜市場的,每天早上她都會去菜場一圈,那些人不會起疑心,可是現在大中午的,自己平時這個時候是從不出門的。
她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她必須走。剛纔那人在電話上就告訴她,舒逸他們又去找馬娟了,而且這一次馬娟和他們說了很長時間的話,在舒逸他們離開的時候馬娟的神情很是沮喪,那人說馬娟應該告訴了舒逸很多的事情。
很多的事情?肖英不知道馬娟到底都知道些什麼,但是僅是馬勇的詐死她就知道會是一個無法交代過去的事情,肖英知道馬娟和馬勇之間的感情是很深厚的,也正因爲這樣,自己才能夠一次又一次的以馬勇的安危來誘騙她聽從了自己的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自己的這個女人她也清楚,不是一個糊塗的人,她甚至知道馬娟遲早會懷疑到自己的身上。
肖英想了一下,從衣櫃裡翻出了一套很舊的衣服,這衣服與她根本是格格不入的,那是鄉下老媽子穿的那種老式側襟的唐衫,她換上後又換上了一雙老布鞋,在頭上包了一塊帕子,就連她的那張臉,她也用心地處理了一下,對着鏡子,她覺得這裝扮確實象足了鄉下的農婦,這才滿意。
她把原先裝在皮箱裡的一些重要的東西給翻了出來,用一塊布皮給包好挎在了胳膊上,然後才佝僂着腰出了門。下樓的時候她走得很慢,那樣子就象一個小腳老太太一般,頭微微低着,小心地看着腳下,彷彿一不留神就會跌一個大跟斗。
負責“保護”肖英母女安全是軍安的兩個年輕人,他們看到一個老媽子從樓上下來起先也並沒有留意,望着肖英的背景,其中一個說道:“我們在這守了好幾天,好象沒見過這人吧?”另一個笑道:“老人家很少出門也說不定,你沒見她走路都那麼緩慢,行動不便嘛!”而就在這時,一輛車開進了小區,進入小區以後車速自然放緩了,當車子從肖英的身旁經過的時候舒逸看到了這個“老婦人”!肖英經過修飾的臉幾乎看不到了本來的面目,可是舒逸卻還是感覺哪不太對勁。
舒逸皺起了眉頭,突然他叫了一聲:“停車!”他終於想起來了,這樣一個老人那雙眼睛卻很有精神,而那張臉的輪廓也漸漸在他的腦子裡清晰起來。智剛一個急剎車,肖英聽在耳裡,心卻在狂跳,她不敢跑,她知道就算自己想跑也跑不過舒逸他們這些年輕的,經過訓練的偵察員。肖英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這輛車子停下來只是個偶然,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