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濛濛的,轉眼就下起了大雨,一個髒兮兮,邋遢遢的乞丐躲到了天橋底下,天橋下早已經躺着一個頭發胡子都又髒又雜的老乞丐,見到年輕乞丐過來,他警惕地坐了起來,一雙眼睛望着年輕乞丐,很不友善。
“年輕人,這是我的地盤!”老乞丐沉聲說道。
年輕乞丐沒有看他,只是望着正在落雨的天空:“這場雨真大。”老乞丐說道:“如果你是躲雨的,雨停了馬上離開!”說完,老乞丐又躺了下來,他原本以爲年輕乞丐是來和他搶地盤的,他可捨不得把這個位置讓出來,對於他來說,這是塊風水寶地,這座天橋是萊市市中心的交通要道,人流量很大,每天他只要往這一坐,就能夠討到很多的鈔票。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給他個市長幹他都不換。
如果不是因爲這場大雨,他不會早早地躺到天橋下,這場雨可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經濟損失。
年輕乞丐在他身邊蹲了下來,一雙眼睛望着老乞丐的臉。
老乞丐又感覺到了危險,再次坐了起來:“你,你想幹嘛?”年輕乞丐微微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老乞丐冷哼一聲:“一般有神經病的人都說自己沒病,而壞人也常常標榜自己不是壞人。”
年輕乞丐說道:“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老乞丐說道:“我不認識你!”年輕乞丐說道:“可我認識你,苗老七,綽號七公,萊市的乞丐頭,對吧?”老乞丐面上的肌肉微微一動:“你到底是什麼人?”年輕乞丐說道:“我叫舒逸,我和苗苗是朋友。”老乞丐楞了一下:“苗苗?”舒逸點了點頭:“是的。”
老乞丐露出了笑臉:“我已經有一年沒見過她了,不過我們倒是經常通電話的。”說完他的臉上露出警惕:“我怎麼沒聽苗苗提起過你?”舒逸說道:“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問她。”老乞丐真的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只聽他用舒逸聽不懂的方言說了一氣,然後掛上電話:“嗯,苗苗說了,你是她的朋友,說吧,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舒逸正準備開口,苗老七又問道:“你不會是苗苗的男朋友吧?我可警告你,你配不上我們家苗苗,雖然我是乞丐,並不等於我願意把苗苗許配給一個做乞丐的人。年輕人一定得有上進心……”他還想說些什麼,舒逸打斷了他:“苗大叔,你儘管把心放在肚子裡,我不是苗苗的男朋友,我和她只是好朋友。”
苗老七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舒逸掏出一張圖片,就是他曾經讓滿爺找人畫的小蕊的畫像:“苗大叔,我知道你是萊市的乞丐頭,你的徒子徒孫衆多,所以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苗老七接過畫像看了一眼:“怎麼,媳婦丟了?不對啊,看上去那麼小,我說小兄弟,你這口味是不是重了點?”舒逸苦笑道:“苗大叔,我想你誤會了,我找她是有別的事情。”
苗老七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舒逸,好象想看穿舒逸到底是不是在對自己說謊。
舒逸說道:“這個人叫小蕊,是我一個故人的女兒,兩年前被人販子給拐跑了,下落不明,前幾天有人告訴我她在萊市出現過,這不,纔想到來找你幫忙。”苗老七冷笑道:“怕是沒那麼簡單吧?來找我幫忙也用不着弄這麼一身行頭啊!”
舒逸尷尬地笑了笑:“我這不是想和您拉近關係培養感情嗎?”
苗老七嘆了口氣:“你是什麼目的我懶得管,看在你和苗苗是朋友的份上,這差事我接下了,不過你也知道,我手下這些徒子徒孫的工作是很忙的,一找人可就得耽擱多少業務,你和苗苗是朋友不假,可就算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是不?當然,你也別多心,我是不會要你什麼錢的,只是在他們幫你找人期間,你是不是多少給他們一點補助,總不能餓着肚皮替你辦事吧?”
舒逸這下明白了,敢情人家說了半天還得收點好處費。
舒逸微微一笑,從身上掏出一沓百元大鈔:“這是五千元,如果找到了人我再付給你五千,苗大叔,夠你的徒子徒孫們吃飯了吧?”
苗老七笑得眼睛就象只豌豆角:“這事包在我身上,有消息我會立即通知你,對了,怎麼聯繫你?”舒逸搖了搖頭:“不必那麼麻煩,這兩天我會住在你這裡。”苗老七馬上又變了臉:“你不會想要在我的地盤上做生意吧?”舒逸搖了搖頭:“你們的生意我沒興趣,我只是件個地方休息。”
苗老七這才放下心來。
舒逸說道:“告訴你那幫兒孫們,只是偷偷地查,別驚了那女孩,不然她被嚇跑了我就抓不到她了,有什麼消息及時通知我,我親自去抓她。”苗老七說道:“好嘞!這雨也停了,你就先在這休息吧,我得去開工了,那個有件事情商量一下行嗎?到了飯點你能不能來頂我一下,換我去吃下飯?放心,我絕不虧待你,你頂班的時候乞討到的錢全都歸你!”
舒逸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看來苗老七還真想把自己培養成個專業的乞丐。
苗老七走後,舒逸掏出一支菸點上,然後靠在牆壁上慢慢地想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自己去找小紀,知道的人只有滿爺和鐵銘,有人利用自己救釋情的事情做文章,雖然說是救出了釋情卻又殺害了四個海軍情報處的情報員,這手段分明是要把自己給逼得沒有退路。是誰把自己算得這麼死呢?滿爺還是鐵銘?
難怪陸亦雷讓自己徹底消失,斷了一切和他們的聯繫,看來陸亦雷應該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從感情上來說,無論是滿爺還是鐵銘,舒逸都不願意懷疑,一個是自己的同門師兄,另一個曾經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舒逸感覺自己現在就象是一個斷了線的風箏,無可倚靠,沒有方向。陸亦雷已經明白地告訴自己,現在自己只能夠孤軍作戰了,在沒有樸永健確切的下落之前,他不能借助任何力量,不管是政界的還是軍方的。
苗苗是舒逸的朋友,不過她對舒逸的真實身份卻一無所知,她是舒逸一次去苗疆時在河裡救出的女孩,女孩曾經提過他的爺爺在萊市做乞丐頭,舒逸也是纔想起來,所以纔會貿然來找苗老七幫忙的。
苗苗的背景很單純,平常和舒逸也沒有太多的往來,當然,閒着沒事的時候逢年過節大家偶爾也問候一下。舒逸相信沒有人會打苗苗的主意,從她身上知道自己的行蹤的,所以苗老七給苗苗打電話的時候他也不會害怕。
舒逸知道找人這樣的事情交給苗老七他們來做比自己做要方便得多,而且往往更加的事半功倍,乞丐是一個城市不可杜絕的社會現象,他們的存在不會引起太多人的關注,而他們的流動性強,見識面廣,要找一個人並不是太難的事情,除非這個人躲得很隱秘,埋得很深。
苗老七其實剛纔和苗苗通電話後也知道了,舒逸就是苗苗當初落水的救命恩人,所以對於舒逸囑託的事情也很上心,他很快就讓人把畫像拿去複印了若干份,分發給了整個萊市的乞丐。他在萊市呆了至少二十年,毫不誇張地說,在萊市他的徒子徒孫不下於二百人,他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夠把畫像上的女孩給找到。
按理說他是不該收舒逸的錢的,可是他卻收了,這也是他會做人的地方,他這樣做舒逸就不會有挾恩圖報的內疚,而舒逸也還是苗家的恩人。
柳平川坐在書房的沙發上,一支接一支的抽菸。
海軍情報處濟州據點的事情他早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淳于陽剛的死,據點的血案,這讓柳平川很是惱火,他是海軍副司令,而情報處也是他的管轄範圍,如果說淳于陽剛的死有待查明,可據點的事情就很明顯了,舒逸爲什麼要這樣做?他很想打電話質問陸亦雷,可想想還是算了,一切都有待調查,需要證據。
他給紀小紀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趕到自己家裡來,這是他第一次插手情報處的事情,也是他第一次約見紀小紀。他不想把希望全部寄託在那個所謂的聯合調查組了,他覺得有必要自己進行調查,萊市的案子走到現在,已經讓他眼花繚亂,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
紀小紀來了,柳平川沒想到紀小紀竟然只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大男孩,不過他在見到紀小紀第一眼的時候他說告訴自己,千萬別讓這小子的年輕給迷惑,這小子看起來年紀不大,但心機卻是很深。他還是有些不舒服,紀小紀的微笑他怎麼看都覺得很陰森,他感覺紀小紀就象一個陰謀家,對,這就是紀小紀給他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