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望着站在門邊的兩男一女,三個陌生人輕輕問道:“你們找誰?”張峻走上前去,掏出證件說道:“我們是滬海市警察局刑警大隊的,關於李一鳴的案子,想請你提供下線索。”燕飛皺起了眉頭:“你們的人不是已經問過話了嗎?”張峻淡淡地說道:“現在負責這個案子的是我們舒處長,他覺得原先的問話或有遺漏,還希望你能夠配合。”
燕飛點了點頭,然後合上書站了起來:“這樣啊?三位請坐。”把舒逸他們三人讓到了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下,燕飛輕輕地帶上了門,然後走到飲水機旁,倒了三杯茶,放到了茶几上:“請喝水。”三人道了謝後,燕飛問道:“不知道你們想了解些什麼?”
張峻看了看舒逸。舒逸微笑着說道:“燕主任結婚了吧?”燕飛斜睨了一眼舒逸,她的內心微微有些不悅,她沒想到舒逸竟然會問自己這麼唐突的問題。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冷冷地說道:“這好象是我的隱私吧?而且與李一鳴的案子沒什麼關係,我應該有權不回答。”
她的反應好象在舒逸的意料之中一般,舒逸微笑着點了點頭:“是我冒昧了,還請燕主任別介意。”聽到舒逸道歉,燕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搖了搖頭:“沒什麼的。”舒逸繼續問道:“不知道燕主任與李一鳴共事多長時間了?”燕飛想了想回答道:“差不多有三四年吧,他好象是08年9月來的醫院。”
“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舒逸端起杯子,輕輕問道。
“這小夥子給我的感覺總的來說蠻不錯的,勤勉,好學,責任心強,而且很善良,特別是對待患者,很有同情心。”燕飛輕輕說道。看來她對李一鳴的評價還是挺高的,舒逸的一雙眼睛盯着她的雙手,他發現燕飛在說這話的時候,雙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右手的大拇指不停地輕輕在左手拇指的指背上摩挲着。
一直到燕飛說完,舒逸才擡起眼睛望着她的臉:“在案發前的一段時間,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反常的言行?”
燕飛咬着脣,皺起眉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這個倒還真沒發現。”接着她突然擡起頭睜大眼睛說道:“哦,對了,如果非要說他有什麼反常,就是在出事前的一個星期,他和女朋友分手了,情緒有些失落,偶爾我發覺他會一個人喃喃自語。不過這並沒有影響他的工作,工作上他還是認真、細心,所以我覺得失戀的打擊應該不會給他造成太大的影響吧?”
張峻問道:“你知道他女朋友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嗎?”燕飛說道:“叫白亞亞,好象是陸嘴小學的老師,教什麼的我記不得了。”舒逸說道:“李一鳴的業務能力怎麼樣?”燕飛回答道:“他的業務能力很強,別看他年輕,在外二科也算是一把刀。”舒逸笑了笑:“他到醫院三四年的時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醫院事故?”
燕飛看了舒逸一眼:“沒有,經他手的手術都很成功的。”
舒逸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剛纔說他失戀後經常喃喃自語,你有沒有聽見過他到底都在說些什麼?”燕飛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好象有那麼一次,我聽到他說,‘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不一樣?’我當時就聽到這麼幾句,不過當我問他在說什麼的時候,他有些緊張,他說沒什麼。你們也知道,雖然我算是他的領導,但他自己的私事我也不可能太過於細問,每個人都有隱私的,就算是領導也要尊重人家吧?”
說到這,她有意無意地瞟了舒逸一眼,舒逸知道她一定還在爲剛纔自己的唐突而耿耿於懷,舒逸微笑着站了起來:“燕主任,謝謝你了,如果你再想到什麼,歡迎隨時給我們來電話。”張峻遞給她一張名片:“這上面是我們的聯繫電話。”
燕飛接了過來放進了口袋,她把舒逸他們送到門邊,正準備打招呼告別,舒逸又問道:“對了,他在醫院有要好的朋友的?”燕飛心道剛纔就說是最後一個問題了,怎麼還有問題?不過燕飛也不計較:“他好象不太善於交友,所以在醫院也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不過他和太平間的老桂關係不錯,偶爾還會去陪老桂喝下小酒。”
舒逸皺了下眉頭,燕飛也感覺他想問什麼主動說道:“老桂是個孤寡老頭,在醫院守太平間,平常就住在太平間旁邊的一間小屋裡,一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和他認識了,這小夥子心地善良,以後經常給老桂送點吃的穿的,一來二去也就熟絡了,老桂喜歡喝點小酒,一鳴偶爾就買點酒菜去陪陪他。”
舒逸再次道謝以後便離開了外二科。
沐七兒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出來以後她才輕輕說道:“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看上去嫵媚動人。”舒逸笑道:“嗯,特別是她那雙眼睛,就象會說話一般。”張峻沒想到二人出來後首先談論的是女人的外表,他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突然舒逸話鋒一轉:“這個女人和李一鳴的關係並不簡單,而且對李一鳴的評價她似乎早就背好的一樣。”張峻問道:“爲什麼?”
舒逸笑了笑:“她在評價李一鳴的時候雙手十指交叉,扣在腹上,一邊說,右手大拇指一邊輕輕在左手大拇指的指背上滑動,很有節奏地配合着她的語言。她那是在計數,就象小時候老師讓你背書的時候,你總會不經意地偷偷用手掰着數第一點、第二點一樣。”
“我看了警察局送來的卷宗,她說的與卷宗上的沒有任何的出入,只是她補充說了兩點,是卷宗上沒有的,當然,或許也是因爲當時他們沒有問到。第一點就是李一鳴喃喃自語的內容,第二點就是關於李一鳴與老桂的事情。”
沐七兒疑惑地問道:“可這些也不能夠說明她與李一鳴之間的關係不一般啊。”舒逸淡淡地說道:“記得我和她一見面時問的那個問題嗎?”張峻點了點頭:“你一見面就問她結婚了嗎。”舒逸說道:“是的,她看上去似乎是很反感我這樣唐突的發問,或許你們會覺得她的反應很正常,其實不然。”
“你們回想一下她在回答我們問話的整個過程,都是很有條理,很睿智的,除了特別需要回憶的事情,她幾乎都是脫口而出。唯獨對於我的第一個問題她的反應有些大。是的,我這樣問是顯得有些突兀,不過正常的反應她是不用思考的,要不爽快地回答,要不立刻就會表露出反感而拒絕回答。”
“雖然她也拒絕了,不過她在做出不悅的反應之間至少有五秒鐘的表情停滯,說明什麼?說明她當時的第一反應並不是我這個問題是不是唐突與冒昧,而是在揣摩我問這話的目的。因爲我們今天來找她的目的見面的時候就告訴她了,爲李一鳴的案子來的,所以她在乍一聽到我問她是否結婚了的這個問題時,她首先就把自己往李一鳴的關係上靠。”
“她後來的厭惡與反感更多是僞裝出來的,她在自我保護,生怕把她扯進李一鳴的案子裡。”舒逸一口氣說完,張峻聽了以後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沐七兒顯然早就習慣了舒逸的推理方式,她淡淡地問道:“現在去找老桂嗎?”
舒逸說道:“嗯,去會會這個老頭,看看他是不是能夠帶給我們意想不到的收穫。”
舒逸他們並沒有見到老桂,原來老桂在太平間只是守夜的,每晚十點半接班,到第二天上午九點交班。白天他還有一份差事,就是大街小巷地撿破爛,這是白天看管太平間的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告訴他們的。
上了車,沐七兒說道:“太平間可真偏僻,白天都沒什麼人氣,晚上更瘮人。你說他一個老頭子怎麼有那麼大的膽子一個人守在那兒,還有那個李一鳴還經常大晚上去找他喝酒,咦。”沐七兒打了個冷戰。
舒逸和張峻對視了一眼,都笑了。
張峻問道:“現在去哪?”舒逸說道:“去會會那個白亞亞。”
張峻駕着車子去了陸嘴小學,門衛在看過張峻的證件後馬上放行了,舒逸領着二人直接去了校長室。
校長室的門開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在伏案埋頭工作。舒逸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那男子擡起頭來望着舒逸、張峻等人:“你們是?”舒逸微笑着說道:“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想向你瞭解些情況。”那男子忙站了起來:“哦,請進,快,請坐吧。”
說完就去張羅着泡茶,拿起茶葉罐子,他纔不好意思地說道:“哎呀,你看,我這茶也沒了,三位等等,我讓行政辦馬上送過來。”舒逸擡手說道:“不用了,我們坐不了多久,來,你也坐下吧。”男子聽了這才做罷,在舒逸旁邊的一張小沙發上坐了下來。
舒逸微笑着問道:“你是這所學校的校長吧?”男子點了點頭:“嗯,我是陸嘴小學的校長,我姓畢,叫畢永廉,永遠的永,廉潔的廉。”他的表情很是自豪,彷彿這名字如同他的名節一般,舒逸也禁不住笑了:“永遠廉潔,嗯,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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