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鐘了,鎮南方和小惠都還沒有睡着。小惠說道:“南方,你說今晚怎麼還沒動靜啊?”鎮南方苦笑着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他不折騰一下我們還真睡不着呢。”
沒有睡的人不只是鎮南方和小惠,和尚和謝意的眼睛也是睜着的。
“和尚,平常他都是十一點半左右就開始鬧騰,這都快十二點半了,怎麼還沒聽到響?”謝意問道。和尚輕聲說道:“應該差不多要開始了吧?”
和尚的話才說完,隔壁就傳來了王一民的大嗓門。
四人一下子全都跑到了走廊上。
“阿香,這是件好事,孩子都這樣大了,是該要找個婆家了。”王一民這次沒有走到院子裡來,而是在他自己的房間裡面,不過他的聲音確實好大,他的話一字不落的都進了大家的耳朵裡。
聽他的口氣,好象是在和自家的媳婦說話。
“放心吧,我打聽過了,那個王樹槐家也算是知書達理的,他家那二子比咱家的小霞大兩歲,人長得也俊,挺般配的,小霞嫁過去一定不會吃苦的。這門親事我覺得成,阿香,你就同意了吧!”
小惠握住了鎮南方的手:“他好象在和他老婆商量女兒的婚事?”鎮南方輕聲說道:“是的。”小惠說道:“看來他的腦子壞得不輕。”鎮南方沒有說話,做了個“噓”的動作。
“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說出來,可你也別耽擱了孩子的終生大事。什麼?那可不行,我王一民就只有這樣一個女兒,自然是要風光大嫁的了!阿香,你說,我們給小霞準備點什麼做嫁妝啊?讓我想想,我想想!”
王一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咚咚!”敲門聲響起了,王一民說道:“阿香,你看人家都來了,行不行你給個準備話,我也好答覆人家一聲。”敲門聲一直都沒有停下來,小惠一個閃身,上了左側的房頂,接着幾個閃躍,就消失在了鎮南方他們的視線裡。
小惠到了院外,壯着膽子隱在暗處,她想看看這敲門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惠還清晰地聽到敲門的聲音,可門口哪裡有什麼人影。不一會,王一民把門打開了,他象是很熱情地招呼着什麼人:“你們來了?快進來,快進來。”接着他象是把人讓進了院子,接着王一民關上了院門,招呼着鎮南方他們根本就看不到的坐了下來。
“這事情我已經和阿香商量過了,嗯,對於兩個孩子的婚事我倒是沒有太多的意見,就是阿香,她有些捨不得呢,你們也應該能夠理解,畢竟是做母親的,她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到這麼大不容易呢。”
王一民說完便對着裡屋裡說道:“阿香,你快出來吧,樹槐家兩口子過來了。我們大家坐下來聊聊吧,看看能不能就把這件事情敲定了。”
和尚輕聲說道:“南方,你覺得他是不是象在演戲?”鎮南方回答道:“那他也演得太逼真了吧。”謝意說道:“其實在生活中我們都是演員,只不過有時候是演給別人看,有時候演給自己看。”
王一民的聲音還是那麼大,彷彿是生怕別人聽不到他的說話似的,不過除了聲音大,他的表情、動作什麼的卻沒有什麼的異常,很真實。
“阿香,出來沒有?”王一民大聲叫了一下,然後笑着說:“樹槐兄弟啊,這事兒我就做主了,兩個孩子的婚事就由你操辦吧,對了,明天白天你們就來提親,是啊,那是必須的,你們要先過來提親才行,然後我們再選個吉日,我看看。”王一民掐起了手指:“六天後的日子不錯,你們明天來提親,過了八字,六天後我們就把孩子的婚事給辦了。”
“阿香,怎麼現在纔出來,你陪你潭芸妹子說說話吧,我和樹槐兄弟說好了,讓他們明天來提親,六天後是吉日,我們就把孩子的婚事給辦了。”王一民象是扭頭望着他老婆一般:“當然是吉日了,我會看錯嗎?”鎮南方和謝意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心裡都在盤算,六天後到底是個什麼日子。
謝意先說道:“百破日,鍾馗嫁妹!”鎮南方苦笑着點了點頭:“這倒是冥婚的吉日!”和尚說道:“看來這個王一民的還真是個易學行家。”鎮南方輕聲說道:“嗯。”
小惠此刻已經回來了,她說道:“我還是沒搞懂那個敲門的聲音是怎麼來的。”鎮南方說道:“沒事,總會搞清楚的。”
“樹槐兄弟啊,你嫂子就是擔心小霞嫁到你家去會受苦,我也跟她說了,你們夫婦都是文化人,還有你們那小子,是個會疼人的主,一定不會對不住我們家小霞的,不是嗎?現在你們嫂子也在這,你們就當着她的面表個態吧!讓她也踏實一點!”
大約等了兩分鐘,王一民繼續說道:“阿香啊,我樹槐兄弟和芸妹子也發話了,這下你放心了吧?你別難過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小霞也大了,俗話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你不想女兒以後恨你一輩子吧?咱們這些做父母的,就是一門心思地希望兒女能夠過得好,不是嗎?”
“樹槐兄弟,那咱們可就這樣說定了!明天你們就上門來提親吧,該有的禮節一樣都不能少,對,咱們王家可是漭鎮的大戶人家,這點面子我們是一定得要的。”接着王一民好象又和王樹槐說了些什麼,然後便開門送客了。
王一民消停了,這一次他折騰的時間不短,整整兩個多鐘頭。
鎮南方他們從頭到尾“目睹”了王一民和那個在他們看來根本不存在的“王樹槐夫婦”商議兒女婚嫁的整個過程,四人再也沒有了睡意,小惠問道:“南方,你說,如果那個王樹槐真有其人的話,明天他們真會到王一民家來提親嗎?”
鎮南方也說不上來,他搖了搖頭:“明天看吧,說實話,這個王一民我還真是看不明白。好了,大家都睡了吧,這都快三點了。”
第二天大早,大家照常到王一民的家裡吃早餐,羅先生也來了。
鎮南方坐到羅先生的身邊,一邊微笑着打招呼,一邊輕聲說道:“昨晚你有沒有聽到什麼?”羅先生微微點頭:“你是說王先生商量女兒婚事的事情?”鎮南方知道羅先生肯定是知道的,他笑道:“是啊。”羅先生說道:“看吧,今天應該會有人上門提親的。”鎮南方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羅先生說道:“你不是也聽見了嗎?他們昨晚不是早就商議好了?”
鎮南方楞了一下,他沒想到羅先生竟然會這麼幽默。
王一民忙完也坐了下來,小惠吃着早餐問道:“王先生,昨晚家裡來客人了?”王一民疑惑地問道:“你是說我的家裡?”小惠說道:“是啊!”王一民說道:“沒有啊,嘿,我家裡要是真的來客人了你們會不知道嗎?隔壁兩鄰的,有點什麼動靜你們都能夠聽得到的。我昨晚睡得早,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鎮南方和羅先生的目光都望着王一民,王一民的臉上更是迷惘。
鎮南方說道:“我也隱約聽到王先生象是在和誰說話一般,或許是我在夢中吧。”王一民說道:“還別說,我昨晚真做了個夢。”羅先生微笑着說道:“哦?什麼夢啊?”王一民說道:“我夢到我的妻子和女兒回來了,阿香對我說,小霞已經長大成人了,是不是要給她尋個婆家啊?我便尋思啊,在我們漭鎮有哪家的孩子能夠配得上我家小霞呢?”
大家都沒有說話,王一民笑着說道:“正在這時人就醒來了,唉,要是多給我點時間,或許我就把我們家小霞的終生大事給解決了,哈哈。”王一民的言語很是幽默,但大家都笑不出來,羅先生說道:“我給王先生算算吧!”王一民驚訝地說道:“哦?羅先生竟然還能掐會算啊?”羅先生說道:“說不上能掐會算,只是有點興趣而已。”
王一民忙說道:“那好啊,你就給我算算。”
羅先生假裝閉上了眼睛,一隻手不停地掐着,不一會,他突然睜開眼睛:“哎呀,王先生,恭喜啊,今天你家便會有喜事臨門。”王一民的眼角都笑彎了:“哦?真的嗎?”羅先生說道:“那還有假,不信今天咱們就走着瞧。”
王一民說道:“行,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大喜事!”
早餐過後鎮南方對羅先生說道:“羅先生,到我那喝杯茶怎麼樣?”羅先生微笑着點了點頭:“好啊!”
羅先生跟着鎮南方他們去了他們的住處,鎮南方請羅先生在堂屋坐下,小惠燒了一壺新茶,給羅先生倒了一杯,也坐了下來。和尚和謝意藉故出去走走,讓鎮南方和羅先生能夠好好聊聊。謝意總是覺得這個羅先生的身上有很多疑點。
“羅先生,你就王一民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兒?”鎮南方問道。羅先生喝了口茶,然後掏出一包煙,取出一支遞給鎮南方。鎮南方眼尖,這煙他抽過一次,那是在黔州七O六基地陸指揮長髮給他抽的,藍殼的熊貓特供,鎮南方眯起了眼睛,看來這人的來頭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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