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醫院是一傢俬營醫院,可規模卻是不小,在林城也是排得上號的。
邱九是這所醫院的臨時工,雖然是臨時工,可這工作他竟然也幹了二十多年了,原因很簡單,他這工作對於普通人來說具有一定的挑戰性,那就是神經必須大條,因爲邱九的工作就是管理停屍間,與屍體打交道。
很多人都以爲邱九之所以叫邱九應該是在家裡排行老九,不過這有些想當然了,邱九是他的學名,之所以起這樣的一個名字主要是邱九的父母都沒有什麼文化,邱九的父親自然也姓邱,而邱九生在九月,他父親這用九字來給他起了名。
邱九進這所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三十七八歲了,邱九十二歲的時候父母雙亡,只得跟着奶奶一起生活,誰知道他被接到奶奶家沒多久,奶奶就病死了,十三歲的那年,他徹底的成了一個孤兒。也正是那年,邱九輟學開始了他的混混生活。
他先後跟個幾個“老大”,可這傢伙是個不祥的人,道上的人都這樣說,哪個“老大”收了他,要麼被條子抓,要麼死於非命,最後邱九便成了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傢伙,十七歲那年,他跟的最後一個“老大”被車撞死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哪個“老大”敢收他了。
其實邱九是很適合混黑道的,心狠手辣,最關鍵的是他有頭腦,俗話不是說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別以爲邱九輟學了就沒有文化,多年來他一直保持着學習的習慣,他對歷史特別感興趣,他常常感嘆自己命不好,放在古代至少也是一亂世的梟雄。
在沒有“老大”敢收他以後,他不得不自立門戶。可自己開宗立派可不是那麼容易的,終於,在一次搶地盤的過程中,他錯手殺死人,被判了無期,那年他正好十九歲。
進了監獄,這小子卻象變了一個人似的,認真改造,還立了幾次功,得到了判刑,在他三十八歲那年被釋放出來了。那個年頭有過污點的人是很難找到工作的,他找工作的過程中一路碰壁,最後鐵路醫院需要一名守停屍間的工人,但這活願意幹的人卻真心不多,才輪到了他,鐵路醫院也就是六安醫院的前身,十年前醫院改制,被私人老闆收購了,醫護人員換了很多,只有他沒有動。
停屍間外過道邊上有一個小房間,那是邱九的辦公室,也是他的家,邱九這個人很低調,平時不太和什麼人打交道,就連每次去醫院的食堂打飯,他都是最後一個,那是大家吃好都快走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纔會佝着背,揹着手慢慢地走進食堂。
而食堂的老李也是個老員工了,他和邱九就象有默契一般,每天他都會親自等到邱九來打飯菜,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言語的溝通,甚至目光的交流也沒有,邱九遞上飯盒,老李給他盛上飯菜又遞還給他,邱九接過來轉身回到那片屬於他的小天地,倒一杯酒,一個人慢慢地品着。
邱九的性格古怪,沒有朋友,如果勉強要說有,那麼老李算是半個,而他們的交情就是在打飯的過程中建立的,不過兩個人私下去沒有多少的接觸,因爲邱九很少和醫院的人打交道,所以就連醫院的人知道他存在的都不多。
今天是個陰雨天。
邱九打了午飯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循例倒了一杯小酒,才遞到嘴邊,他突然皺起了眉頭。他把酒杯放下,豎起了耳朵。他聽到停屍間裡有響動,有人進了停屍間?邱九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他楞住了,停屍間的大門緊緊地鎖着的,這響動又是怎麼一回事?
邱九摸出鑰匙打開了門,他看到原本擺放在正中推車上的那具屍竟然不見了,那是昨天半夜才送來的,邱九沒有把它裝入冷櫃裡,因爲說好今天上午醫療事故鑑定中心的人會來進行事故鑑定,可邱九等了整整一上午都沒見人來,可現在屍體竟然不見了。
邱九慢慢地走了進去,才進去,門“砰”地關上了,邱九感覺到身後的動靜,忙向前滑出一步,一個轉身,他看到了昨晚送來的那個人,不,那具屍體。邱九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聽他象是自言自語:“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讓我見識到馭屍的高手。”
那屍體揮起拳頭就向邱九的臉上砸來,邱九側身躲過了那一拳,一腳踢在了屍體的後背上,屍體踉蹌一下,馬上停住了,然後緩緩地轉過身來,又向邱九撲了過來。
邱九的手中多了張黃紙,細長的一條,象是符咒,但卻是空白的,上面沒有文字。
只見邱九猛地咬破自己右手的食指,飛快地在黃紙上畫着,就在那屍體撲到他的面前時,他口中叫了一聲“定”,手上剛畫好的符咒便正正地貼在了屍體的腦門上,果然那屍體就不再動彈了。
邱九象是沒事人一樣地把屍體搬回到推車上,拍了拍手離開了停屍間,鎖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重新端起了酒杯,美美地呷了一口。
這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邱九的窗前,這是一個穿着藏青色土布對襟衫的男子,腳上是一雙黑布鞋,臉上蒙着一黑色的面巾,頭上戴着一頂破草帽,壓得很低。
邱九沒有擡頭,淡淡地說道:“你是誰我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我們不是一類人。另外我提醒你,別想在我的地盤上搞事,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男子的身子微微動了一下,邱九卻連眼皮也不眨一下,認真地享受着他的美酒,偶爾還剝兩粒花生扔進嘴裡。
男子終於開口說話了:“茅山的?”
邱九根本就不理他,一口喝光杯子裡的酒,然後端起飯碗,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男子又站了兩分鐘,終於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邱九的聲音傳來:“把你的那狗屁玩意給收了,我不想一會嚇到別人。”
男子沒了蹤影,邱九這才放下了飯碗,一臉的凝重:“哎,看來林城又要不太平了。”
下午一點多鐘,朱毅打了個電話給舒逸,讓他們到他的家裡去。
舒逸、沐七兒和聶嵐很快就到了朱毅家,進了門,舒逸看到屋裡還坐着一個人,竟然是圓法。圓法站了起來,微笑着對舒逸說道:“我們又見面了。”舒逸也笑了笑:“我就知道我們會再見的。”朱毅讓大家坐下,然後說道:“莫老爹呢?”
舒逸把早上吃早餐時遇到黑白無常的事情說了一下,朱毅說道:“你們確定這兩貨色是衝着巖花來的?”聶嵐說道:“我們也只是猜測,不過莫老爹盯着他們呢,有什麼異常他會和我們聯絡的。”舒逸笑道:“莫老爹也挺有意思的,我給他買了隻手機,楞是勸了他半天才收下。”
朱毅說道:“其實他們是很樸實的,本來莫老爹就不用來淌這渾水的,爲了你的事情人家也算是很上心的了。”舒逸點了點頭,沐七兒又把昨晚莫老爹遇蛇的事情說了一遍,聶嵐噘起了嘴:“發生這種事情我和你們呆了一上午你們竟然一個字都沒提!”
舒逸笑道:“不是不提,是想到時候還得再說一遍,不如等大家坐在一起以後再說。”
圓法說道:“舒逸,我和你們的看法不太一致,我覺得這些毒蛇的目標不是巖花,而是莫老爹,只是我們的對手沒想到莫老爹能夠有辦法剋制住這些毒蛇。”
舒逸問道:“爲什麼?”圓法回答道:“如果是想對巖花下手,那麼他們一定早就清楚了巖花的身份,象巖花這樣的人,哪怕你就是動武力,派出殺手或者行屍去刺殺她,成功的機率都比讓毒物去要高得多。我也聽老朱說了,莫老爹的功夫身手很是了得,相反殺手也好,行屍也好,都不一定能夠在他的手上討得好去,所以他們纔會想到用毒物去殺他。”
不得不說圓法的話也很有道理,舒逸輕聲說道:“如果真是針對莫老爹的,那麼說明我們的西鄉之行已經被人盯上了。”聶嵐急忙說道:“壞了,如果真是這樣,黑白無常的出現很可能是故意的,他們想對莫老爹動手,而又只有莫老爹見過這對無常鬼,所以他們有意在莫老爹的面前晃上一晃,目的就是要引莫老爹上當。”
朱毅皺起眉頭,他說道:“快給莫老爹打電話,讓他回來,那兩個小鬼丟了就丟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巖花。”舒逸掏出電話給莫老漢打了過去,鈴聲響了很久,大家的心都揪了起來,就在舒逸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電話接通了,裡面傳來了莫老漢的聲音:“哈哈,不好意思,頭一次用這玩意,鈴聲響的時候我還真沒反應過來。”
舒逸問道:“莫老爹,您在哪?”莫老漢回答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舒逸說道:“情況有變,您快回來吧。”莫老爹嘆了口氣:“我了準備回來了,那二貨我給跟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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