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的沉默反而讓荊敏的心裡不踏實了,她輕聲叫道:“舒警官!”舒逸這纔回過神來:“荊大姐,我能去孟教授的書房看看嗎?”從孟必謙的死到現在,荊敏倒還沒有機會整理他的遺物,荊敏只是微微思考了一下,她點了點頭。荊敏並不笨,早在舒逸提出要到家裡來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性。
荊敏領着舒逸到了孟必謙的書房門口:“你自己進去吧,有什麼需要叫我,希望你別翻亂了。”舒逸點了點頭:“謝謝你,荊大姐!”荊敏嘆了口氣,重新回到客廳裡坐下,她沒有跟着舒逸進去,她不想將自己的悲傷再次放大。
舒逸走進了書房,並沒有急着翻動書房裡的東西,而是認真地四下打量了一下。書房並不大,有些凌亂,看來孟必謙相對是一個很隨意的人,包括書架上的書籍也是雜亂的,這種雜亂並不是說沒有堆碼好,而是各種書籍並沒有象很多學者那樣分類有序地堆放。書桌上,甚至連書房裡原本用來會客的木沙發上都有書本或是資料,看來這書房很長時間纔會收拾一次吧!
舒逸先是在書桌旁坐下,這是孟必謙平時工作學習坐的地方,書桌上撲着一本翻開的書,《烏海縣誌》,這是一本舊版書,是商務書局一九四二年出版的,舒逸拿了起來,大致地瀏覽了一下目錄,然後又看了看孟必謙看到的這地方的前後兩頁。這一段文字記錄的是“七仙女島”的事情,也就是現在的“七星島”。
看來孟必謙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對於“左善旗”島的尋找,舒逸把書放到了一邊,又拿起了桌子上幾張大頁的資料,有一張竟然是地圖,“七星島”的區域地圖,在地圖上有鉛筆標註的幾個小圈,而小圈裡打着問號。舒逸皺起了眉頭,他能夠猜測得出孟必謙標出的這幾個小圈子應該就是孟必謙覺得“左善旗”島可能的位置,不過舒逸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孟必謙一直都在尋找這個小島,而且他這十年間無數次去過“七星島”附近尋找,按理說這幾個點他早就應該已經察看過了,爲什麼還會打個問號呢?
舒逸把圖紙捲了起來,這圖紙他要帶走,他不會放過任何他覺得有疑問的東西。
舒逸繼續在書桌上翻動着,其他的大多都是孟必謙的專業書。舒逸又到了書櫃前,一個手指在書籍上輕輕地拉動着,很快他就把這些書名都過了一遍,並沒有特別吸引他的,就當他準備走到沙發邊去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爲他看到書架的第三排最靠右的那本書是倒着放的,剛纔舒逸也看到了,只是他並沒有多想,但此刻他卻象是想到了什麼。
這是一本新書,書名叫《把信送給加西亞》,這是一本勵志書,大致的內容舒逸還是知道的,而這書後來也成爲很多企業的勵志教材,不過這本書在這兒卻有些突兀,至少在孟必謙的書房裡根本就沒有這類的書籍,而這本書倒着放,是不是一個提示?信送到了?
舒逸伸手抽出了這本書,隨意一翻,果然裡面夾着一頁信紙!舒逸把書放到了一邊,然後打開了信紙,只見上面寫道: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這應該算是我的遺書吧。小敏,你說得對,我確實應該聽你的,把這件事情放開,可是你也知道,我這一輩子都醉心於這塊土地的方方面面的研究,所以要讓我放棄對於‘左善旗’島的尋找,對於我來說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的,我辦不到。
從我第一次看過光遠的筆記之後,我就被這個小島深深地吸引了,當然,吸引我的是小島的本身,說真的,對於光遠筆記裡寫的那些,我最初是不太相信的,太懸了,就象建國說的那樣,只能當是一本有趣的歷險記來看,不過光遠出事以後我就感覺到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我去看過他,我很希望他能夠給我解開心裡的幾個疑惑,可惜他已經認不得我了。
光遠的筆記上說的九個人,其他的人是誰我不知道,可是我卻知道光遠出事了,海寧也出事了,另外,再回看海寧與光遠之間的那種友誼是共同經歷了很多風雨建立起來的,後來兩人卻漸行漸遠,一切的一切又印證了筆記中說的,現在看來,光遠沒有說謊。
前幾天小呂帶了個年輕人來找我,他們提到了那個小島,而且他告訴我向他們提到‘左善旗’這個名字的人已經死了,直覺告訴我,那個人應該就是光遠筆記上提到的另外七個人之一吧,一定是那個死亡盟約殺了他,或者說是殺了他們!而我對於這個死亡盟約好象知道得並不比當事人少,我開始擔心你的擔心了!我自己倒無所謂,畢竟已經是這把年紀了,只是不能連累你和孩子。
小敏,對不起,當初我就應該聽你的,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爲了你和孩子的安全,不過我想,我死了這件事情應該就結束了吧,至少對於我們來說。如果有人問起你這件事情,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提到光遠筆記的事情,你就告訴他們我已經交給了舒警官他們了,我想這樣他們就不會再爲難你們了。可惜,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什麼發現,這是我最不甘心的……”
舒逸沒想到孟必謙竟然還留下了遺書,看來他早就有了預感,舒逸嘆了口氣,看來孟必謙真的知道的並不多,而他的死多半是因爲齊光遠留下的那本筆記。舒逸拿起了信,還有那張地圖和那本《烏海縣誌》回到了客廳:“荊大姐,這兒有孟教授留給你的一封信!”荊敏楞了一下,從舒逸的手中接過了信,靜靜地看了起來,信的結尾大都是回憶他們夫妻間的感情點滴,看得荊敏又掉了淚。
舒逸一直等她的情緒平靜了下來才說道:“荊大姐,這本書和這張圖我想借用一下。”荊敏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拿去吧,現在這些對於我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哦,等等!”說罷她走進了臥室,不一會出來了,手中拿着一樣東西,那就是孟必謙曾經借給舒逸看過的那本齊光遠留下的筆記!
“這是個不祥的東西,你也帶走吧,舒警官,我真不希望我的家人包括我自己再受到任何的傷害!”荊敏淡淡地說道,舒逸說道:“我會安排人對你們進行保護!”荊敏忙說道:“不,不用這樣,只要你們淡出我們的視線就好了,你們如果真的安排人保護的話,反而會使我們陷入險境,你們能保護多久?不可能是一輩子吧?”
舒逸說道:“荊大姐,你要相信,我們一定能夠抓到殺人的兇手,保護也是暫時的!”荊敏冷笑了一下:“說實話,對於警察我真心是不相信,所以舒警官,你的好意我謝謝了,只要你們別再攪亂我們的生活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舒逸微微一笑:“荊姐,我送你回殯儀館吧!”荊敏說道:“不用了,我讓學校幫着安排部車過去,我想現在這個時候我這個小要求學校應該是不會拒絕的。”舒逸也明白,荊敏是真的不想再和自己扯上什麼關係。不過舒逸還是想說服她能夠給孟必謙做個屍檢,但他還是忍住了沒有再提:“那好吧,麻煩荊大姐了,我就先走了!”
離開了孟家,舒逸給呂元打了電話,讓呂元還是找人對荊敏和孟家兄弟進行的保護,舒逸擔心對方會對他們也下毒手,當然也許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可是舒逸不希望因爲自己找上孟必謙之後而害了別人一家。
齊光遠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卻還是昏迷着,呂元已經把監控錄像交給了有關技術部門,至於監控錄像是不是被動過手腳要等技術部門給出結果。
掛了電話,舒逸開着車回呼市,孟必謙屍檢的想法舒逸最後還是放棄了,對於他來說孟必謙的死就已經能夠說明問題,對手在行動了,至於怎麼死的相反顯得並不重要了。
舒逸的腦子很是混亂,如果說潘希仁、劉松竹和葉茜琳的死還有規律可循的話,到了內蒙以後,一切都亂套了,至少對於兇手原本有序的作案手段來說是這樣的。舒逸並不認爲這是因爲自己接近真相而逼使對手狗急跳牆的結果,相反,他覺得真相變得更加的撲朔迷離了。
荊敏有一個觀點他是很贊同的,雖然孟必謙與齊光遠相熟,可是這麼重要的事情,這麼重要的證據他爲什麼不交給自己的親弟弟齊光喻?齊光喻是律師,他不僅懂得運用法律的武器,更重要的是他還有着廣泛的人緣,在處理這樣的事情上舒逸覺得齊光喻應該比孟必謙更有優勢。只是因爲孟必謙對這件事情感興趣?是研究這方面的專家嗎?可他就沒想過可能帶給孟必謙怎麼樣的危險?
舒逸做出了很多的假設,最後舒逸覺得更可能的是齊光遠是不想讓自己的親人受到傷害!而他知道,一旦孟必謙看了筆記一定會去尋找那一處所在,那樣對手就會知道這件事情,就算孟必謙沒有真正去做什麼,齊光遠也有辦法把消息給露出去,以達到對自己家人的保護!舒逸皺起了眉頭,真是這樣的話,齊光遠就太自私了,也太會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