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殯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向着山上走去,舒逸和沈靖武他們走到隊伍後面,還有車銳留下的那一幫人。
“人這一輩子慢慢想來也沒什麼意思,生命太脆弱,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可說沒也就沒了。”莫老漢一邊咂吧着他的旱菸,一邊感嘆。舒逸淡淡地說道:“生命是值得我們珍惜,值得我們尊重的,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他輕輕瞟了莫老漢一眼,莫老漢呵呵一笑:“可偏偏總是有人不懂得尊重別人的生命。”
舒逸說道:“不懂得尊重別人的生命,別人自然也不會尊重他的生命,是吧?”莫老漢嘿嘿一笑:“我趕頭裡去看看。”他彷彿不願意就這個話題繼續和舒逸多說什麼,將旱菸杆插到布腰帶裡,大步向隊伍的前頭走去。
嗩吶和蘆笙的聲音不絕於耳,陰沉的天空更讓這氣氛增添了傷感。
沈靖武輕聲說道:“你剛纔的話好象有所指?”
舒逸苦笑了一下:“車銳已經調查清楚了,幾件案子幾乎是同時發生的。”沈靖武皺起了眉頭:“這麼說不是一個人做的。”舒逸點了點頭:“至少是兩到三個人。”沈靖武說道:“如果這件事情真象你推測的那樣,是巖花謀劃了這場騙局,那麼她有幫手也不足爲奇,這裡可是她的地盤。”
舒逸沒有再說話,他還是決定等龍飛揚和孟靜下葬之後就找巖花好好談談。
龍飛揚和孟靜是合墓,墓穴的位置是謝意找的,雖然舒逸對風水不是很懂,得他知道謝意是行家,尋的自然是塊寶地。
儀式不是很複雜,畢竟龍飛揚和孟靜都是外鄉人,除了同事和朋友外,在西鄉也沒有什麼親人,勉強要算,也只有巖花與孟靜之間有着不爲人知的那層關係。
在棺木落下的那一刻,巖花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哭得很是傷心,她知道這一次姐姐是真的永遠離開她了。
沐七兒摟着巖花的肩膀,輕聲說道:“巖花妹妹,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振作些吧!”巖花望着沐七兒,咬了咬脣然後傷心地叫道:“沐姐姐!巖花再也沒有親人了。”沐七兒也禁不住眼圈一紅:“不,你還有親人,從今以後,我和你舒大哥就是你的親人。”
巖花“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伏在了沐七兒的肩膀上輕輕抽泣。
老虔婆就站在巖花的身後,她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巖花,目光看似平靜,但舒逸卻從中讀出了憐愛與關切。
下山的時候舒逸走在了巖花的身邊和沐七兒一左一右。
“巖花,謝謝你爲飛揚和孟靜操辦了這場葬禮!”舒逸的感激是真心的。巖花淡淡地說道:“孟靜是我姐姐,飛揚哥也算是我姐夫,我做這一切都是應該的。”舒逸點了點頭:“一會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巖花看了舒逸一眼,舒逸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巖花點了點頭,正好一個婦人上來拉住巖花要說點事,巖花歉意地對舒逸說道:“我有點事,你們先走吧。”
沐七兒挨着舒逸輕聲問道:“聽說昨晚出事了?”
舒逸點了點頭:“昨晚你一直和巖花在一起嗎?”沐七兒聞言一驚:“你是懷疑巖花?”舒逸說道:“我見過陸亦雷了。”沐七兒說道:“他來西鄉了?什麼時候?”舒逸說道:“就是那晚我和陸優出去的時候,他和‘自然科學院’的傅院長一起來的西鄉,匆匆忙忙地見了一面他就走了。”
沐七兒想了想說道:“你懷疑巖花是不是陸局向你說了些什麼?”舒逸說道:“他倒沒有直接說什麼,不過他提醒我,‘蚩尤血’的事情很可能是他騙局。”沐七兒不解地說道:“騙局?他的意思是根本就沒有‘蚩尤血’這回事?”
舒逸苦笑道:“原本我也不相信會有這樣荒誕的事情的,可到了西鄉,經歷了這許多,又不由得我不信。”沐七兒小心地向周圍望了望,大家離得都比較遠,她才輕聲說道:“我倒覺得這一切不象是假的,古畫,鑰匙,還有那個傳說以前布旺家族的那些後人!你想想,如果真的只是個騙局,布旺家的這些後人會拼得你死我活嗎?”
舒逸點了點頭:“還有來到西鄉的各方勢力。”
沐七兒說道:“不過我倒很是納悶,這一切與巖花又有什麼關係?”
舒逸說道:“我想了很久,所以我覺得這應該不單單是一個騙局,它有其真實的一面,只不過有人利用這件事情做了文章。”沐七兒問道:“什麼意思?”舒逸點上煙,慢慢地說道:“這件事情有其真實的一面,所以大家纔會深信不疑,只是爲什麼非要等到現在他們纔有所動作?”
沐七兒搖了搖頭,她覺得舒逸的這個問題很深奧,她是回答不上來的。
“那是因爲缺少必要條件!而設計了這個局的人明顯是知道這個必要條件是什麼的,所以他只要放出風去,條件和時間都成熟了,這些人自然也就趨之若鶩了!”舒逸想了想又補充道:“所以纔會有傳聞,說我和巖花是促成尋找‘蚩尤血’的必要條件。”
沐七兒楞了一下:“就因爲這樣你纔會懷疑巖花?”
舒逸苦笑道:“當然不會那麼簡單,不過你想想,如果真有人利用這一點做局,他的目的又是什麼?”沐七兒輕聲說道:“利益!”舒逸搖了搖頭:“錯了,在這個局中最吸引人的利益是什麼?是‘蚩尤血’,他把這消息公諸於衆無形中就意味着他對這東西是不屑的,‘蚩尤血’於他而言只是一個餌罷了。”
“不爲了利益那他爲了什麼?”沐七兒更加的不解了。
舒逸淡淡地說道:“對一個人來說,除了利益以外,還有一件事情也能夠讓人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那就是仇恨!”沐七兒明白了:“做局的人是爲了報仇,而他的仇家很可能就是想打‘蚩尤血’主意的人,可是‘蚩尤血’可以說是聖物,想打它主意的人可多了,這打擊面是不是大了點。”
舒逸笑了:“或許他的仇恨本身也是緣於‘蚩尤血’的事情,再說了,心中充滿了仇恨的人,只會將自己的仇恨無限的放大,被仇恨遮住雙眼的人,因仇恨而擴大打擊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沐七兒長長地出了口氣:“你覺得巖花很可能說是那個心中充滿仇恨的人?”
舒逸仰頭望着灰濛濛的天:“這個說不清楚,不過她卻有這個能力,不是麼?另外這可是她的主場,她想要找幾個同盟者也很容易。”
他又吸了一口煙,把菸蒂扔到了地上,用腳踩了兩下:“昨晚出事的人,被害的手法幾乎如出一轍,應該都是毒蠱給造成的。”沐七兒嘆了口氣:“昨晚我睡着了,確實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離開過。”
舒逸說道:“你平時睡得沒那麼沉。”沐七兒沒有再說話。
回到巖花家的時候,莫老漢已經招呼人把靈堂給撤了,收拾得很乾淨。
舒逸等了一會,巖花都還沒回來。倒是車銳來了,他告訴舒逸清場的工作已經正式展開了,他是來叫舒逸一塊去見衛夫人的,舒逸說過,衛夫人那邊的工作他親自去做。
衛夫人他們還是租住在巴望的家裡。
舒逸和車銳才下車,肖哥便迎了上來:“舒先生,車局長,夫人猜到你們葬禮後一定會過來,所以讓我在這兒等着迎接你們。”舒逸淡淡地說道:“看來你們夫人的消息還真是靈通。”肖哥也不管舒逸的譏諷:“二位,請跟我來!”
衛夫人在一樓的堂屋裡,見舒逸他們進來她也站了起來。
她今天穿了一條紫色的長裙,看上去很是華貴。
“舒處,車局,你們是來攆我們走的吧?”衛夫人微笑着問道。舒逸也笑了:“看來你是早得到了消息?”衛夫人說道:“哪裡,昨晚出了事,車局來了一趟,已經提前給我們打招呼了!”
舒逸和車銳坐了下來,舒逸說道:“那麼衛夫人是怎麼想的呢?”衛夫人嘆了口氣:“還能怎麼想啊?你們代表的是官家,你們是大腿,我們是胳膊,胳膊哪能擰得過大腿啊?”衛夫人指了指桌上的茶:“才泡好的,嚐嚐吧。”
舒逸端起喝了一口:“好茶!”衛夫人笑道:“好喝就多喝點,否則以後就只能去‘酆都’作客的時候才能品得到了。”說完她看了肖哥一眼,肖哥上前一步:“車局,昨晚你們走了以後我又察看了一下莊子雲的屍體,最後我們在他的腦門上發現了這個!”
肖哥攤開手,手中多了一根銀針!
“我記得莊子語死的時候腦門頂上也有這麼一根銀針!”舒逸輕聲說道。
肖哥點了點頭:“是的。”
舒逸的心裡不禁升起了疑惑,這個發現無疑又顛覆了他之前的判斷,這手法不可能是巖花他們的,莫非自己的推測出現了問題?這和在衛生所發現的那個女人的死法相同,區別僅僅是一個是銀針,另一個用的是棺材釘。
車銳也皺起眉頭望向舒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