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波折
應該說現代人對古代曆法多少還是模糊的,就連二月河先生在寫《康熙大帝》也理解錯誤過,那就是對時辰和刻的誤解,當然這並不影響書本身的高品質,這裡說說也就是印證大多數人對中國古代曆法的不瞭解。
高老頭在和方臨風說子時三刻,準確的說應該是現在的凌晨一點半,子時是零點零分到凌晨一點五十九分,而刻爲半小時一刻。爲什麼要這個時間段,那是因爲子時爲天地扭轉的重要時刻,子時一過,陰氣大盛,這時就是鬼魅出行的最有利時間。
方臨風一聽左月的解釋,當時第一感覺是高老頭做事不靠譜,這人都是一樣,總是喜歡將錯誤推到別人身上,而不願意去想自己會不會纔是錯誤發生的源頭。
電梯裡一陣沉默,兩人都是緊張的看着下行的數字,但不知爲何,他們都感覺到這電梯怎麼就這麼慢。方臨風記起高老頭曾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也儘快趕到醫院。是不是暗示說這一路上會不太平!
左月對這些事已經有很高的覺悟,也不用方臨風說什麼,早把手槍拿出來。
‘不會是讓電梯來個高空速降吧!’方臨風擔心着,可惜他也無能爲力。他看了一眼懷裡的大黑,也不知它有怎樣的經歷,看來傷勢並不重,想來也是遇到厲害角色,還好有它在外面分擔,要是讓對方全力對付他,也不知今晚能不能走出來。
大黑蜷縮在方臨風懷裡,很是安逸樣子,這讓方臨風安心點,至少說明這裡並沒有陰厲之氣。
可電梯還是下行的很慢,最多就是比人走快一點,左月焦慮的看着電梯,突然她掃了一眼電梯裡的控制面板,在樓層的按鍵旁有一特殊鍵亮着燈,上面寫了個緩行的字樣,暈死了,原來她進來時不小心按到的。
原來這王全武是個孝子,他家老母心臟不好,不能乘太快的電梯,所以他在定購電梯時特意讓電梯供應商設計了一個緩行的鍵,沒想到讓左月誤按到了,這真是心急反到誤事。她試着按了幾次,終於將這個緩行控制取消了,電梯一下子加快速度,幾十層瞬間就到。
電梯門一開,方臨風就看到那兩個保安裝着聊天的樣子,看來他們都是打過招呼的。
“快點,坐我的車,我來開!”左月沉聲說到。
她是開着警車來的,自然是一路暢通。路上的不管什麼顏色的燈,通通都是綠燈。
“你怎麼會來的啊!”方臨風這時纔將心放回原處,細想過程,他還是不明白左月怎麼會及時跑過來。
左月嘆了口氣,一直緊皺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想了想纔將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當時她和風琳都在ICU病房前焦急的等着方臨風,但時間很快過去,當時鍾轉到零點五十五分的時候,左月已經忍受不了煎熬跑到醫院外面等,可還是沒有看到方臨風的身影,而方臨風的手機又無法接通。這她嚇得快要暈倒,這一急到是想起高老老頭來,她邊在醫院外等邊給高老頭打電話,還好高老頭也在擔心這邊的情況,立馬接通了,這才知道他們把時辰搞錯,高老頭也是懊悔,這才讓左月趕緊過去,如果在路上碰到就把他給截回去重來。左月這一路逆行,等到將車開到大廈的停車場,已經快到時間。還好她穿着警服,保安又都是打過招呼的,所以等她衝出電梯時,時間剛剛好。
車子開得很快,左月恨不得直接將車開到病房裡,兩人衝出車門時,引起急診室裡一陣忙碌,還以爲是送來危重病人。
ICU病房門口裝着防盜門,需要按門鈴才行,幸好之前裡面的護士也是打過招呼的,一按門鈴就有人將門打開,開門的是個四十來歲的護士,看到他們後也不作聲,只是閃過一旁,也不跟着他們進去。
方臨風照着高老頭說的話,將定魂珠分別放在景秧和趙傳海的胸前邊揉邊說。也就在珠子揉動之間,景秧和趙傳海兩人嘴脣上的烏黑漸漸減輕,待方臨風三聲完畢,兩人似是輕輕哼了一聲,一個側身又睡着了。只是這時實時監測顯示兩人的各項指標已經正常,看來他們是得救了。方臨風和左月對視一眼,兩人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走出ICU病房時,方臨風第一個想把成功的喜悅告訴的自然是風琳要,到這時,他才發現應該在門口等待的風琳不知所蹤了。
方臨風邊往婦產料病房跑,邊打風琳的手機。手機處在關機狀態,方臨風這時更急了,這醫院裡本來就是陰氣重的地方,不會是對方在自己身上吃了大虧,跑到醫院來找風琳的出氣吧!他越想越是不安,要不是大黑還在左月的車裡休息,他真想叫上大黑一起去找風琳。
暈頭的他沒想到婦產料是不會讓陌生人自由進出的,雖說守門的保安見過他,但還是沒讓他進去,但卻告訴他風琳剛剛送個產婦進手術室了,讓他不要擔心。
原來是這樣,方臨風稍稍安心點,他跑上五樓,這裡是手術室。一箇中年男人正抱着頭坐在外面,看來是產婦的老公,聽說已經進去半個小時,按常理來說也快要出來。方臨風也不管自己坐在外面尷不尷尬,湊在中年男人身旁坐下,拿出煙來遞過去。
“兄弟,不要擔心了,是第一胎嗎?”
他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爲從衣着看這個男人可能是農村來的,一雙鞋子上還有不少泥土。而農村大多結婚結得早,就他這個年齡應該早就有小孩。
沒想到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眼裡盡是茫然無措的神情,即不回答,也不拒絕。
方臨風其實也就是救完人後有些興奮,然後又擔心風琳,再然後知道她只是在工作。就是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下,有些輕率的坐到這個男人身旁,他也沒想到會真的很尷尬。
“呵呵,大哥您也別太心急,我是這裡……咳,嗯,我常來這裡,放心好啦!”
方臨風真不知要說什麼好,想站起來,又怕進一步讓對方不適,遞出去的煙收回來也不是。
“你是不是醫生,快救救我老婆,快點啊!”中年男人突然一下抓住方臨風的手,聲音懇切的說。
“不是,啊,我是說我不是醫生,兄弟你別抓得這麼緊啊,我也是病人,不是,我不是病人……”方臨風對付惡鬼時也許很狠,對付壞人時也許很惡,但讓他對付一個精神接近崩潰的男人,他只能是手足無措,口齒不清的辯護。
幸好這時手術時的門突然打開了,中年男人一把將他甩開,衝了過去。
“誰是病人家屬。”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是個女醫生。
中年男人一聽到問話,一下跪到地上,帶着哭腔的說:“醫生,你可要救救她啊,我就是回家砸鍋賣鐵都很!”
女醫生帶着口罩,但從她微皺的眉宇能看出很厭煩。
“你這個男人怎麼這樣,你老婆還在搶救,這是要簽字的通知書,快點,我還要進去。”
方臨風實在是看不下去,走過去將男人扶起來,讓他在病危通知書還有輸血之類的文件上簽字。只是他心裡也不好受,這些文件傳達的信息非常不好,看來此時躺在手術檯上的女人很危險。
女醫生進去後,方臨風強行將全身發軟的男人拖到椅子上,讓他坐好。真是倒黴,方臨風也硬不下心腸離開,再說他也真的想等着風琳出來。
又等了有半個小時,期間就只有送血的進去過,方臨風看到那個護士拿了兩袋血進去。只是那個送血的護士出來的時候臉色非常不好,方臨風察覺到裡面肯定是出了大問題,他認識這個護士,也是剛進來不久的,有次她們聚會時聊過幾句。
他等這個護士下樓時追了上去,因爲有些特殊的感覺讓他開始不安起來。
“小彭,你好,我是風琳的男友,還記得嗎!”
彭婷婷自然記得他,因爲風琳最大的愛好就是吹噓她的男友,新進來的護士大多都知道。只是她今天的心情真的非常差,只是勉強的點點頭,笑容也擠不出來。
“裡面,我是說手術室裡面沒事吧?”
誰知彭婷婷一聽,臉色就大變,看了一眼遠處失神坐着的中年男人,咬了咬嘴脣。
“沒事,你不要亂說,琳琳也嚇壞了,等會你可要多安慰她一下。我走了!”彭婷婷說完轉身就走,看來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裡。
其實她不這樣說還好,是人就有好奇心,何況還關係到風琳。方臨風追了幾步,攔下她,這時方臨風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他用異常嚴肅的眼神望着這個小女孩。
“你去問琳琳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說,我要回去了。”彭婷婷突然用哀求的語氣說,看得出她在強忍着某種不良情緒,這讓方臨風感覺自己很惡棍,不得不讓出道來放這個小女孩跑開。
出了什麼聲啊!方臨風聽風琳說過,護士在衛校學習時也要經歷很多考驗的,她們的膽量並不會太低,可從彭婷婷眼裡,方臨風看到真正的恐懼。
無奈下,方臨風只得又回到手術室前,這一次他再不敢輕易接近中年男人。剛剛被他抓過的手臂上,還留着紅紅的手指印,看來明天還會發青。至少證明了一點,這個男人真的是農村來的,只有經常做體力活的人才會有這麼大的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