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陰山
方臨風站在城市中，他看不到眼前的神，甚至感受都感受不到。但是他能聽到神在說話，可惜一點也不好聽，更無法從內心中產生出敬畏。這也許是很衰的神，不過也正好證明他是此間的主人。
現在他拋出第二個問題，要怎麼才能帶着枉遭厄運的十幾萬生靈回到人間，而目前的情況貌似讓神很難回答。
“嗯，你可以先提第三個問題！”
方臨風往退一步，他決定和這位打算耍無賴的神說再見。
“好吧，我承認本不想回答。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梵離不在陀摩聖域。這裡的三大守衛帶着四百冥丁無常已去抓捕他，梵離違命帶走十幾萬善良靈魂，是想成神。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他躲在那裡，嗯，我知道你想說我是神，還會有神不知道的事嗎？事實是，神在你的思想中與真實情況有很大的區別，神不是無所不知的存在，也沒有全知全能的神，我所能知道也只是該知道的，比如這次梵離私自乘亂去到人間，來完成他的成神計劃，就不是我能預先知道的。他已經離神只差一步，如果讓他成功，他也將與我平級，到時我也奈何不得他，而你們，見也見不到他的。更明確點說，人與神之間是無法相見的，我能進入你的腦海，接觸你的思想，卻無法親手處置任何人。當然你也不要想神很無用，神會被稱爲神，是因爲神能製造規則，比如最簡單的例子，光速和音速，這就是規則。”
只能說這個神很囉嗦，但他說出一事實卻真的很震驚，方臨風很快就想明白他說的意思，照他說的，神真的很強大，也很無能。他們能輕易解決人無法解決的事，但他們卻又並不能如人們所想，可以凡事先知先覺。很顯然眼前的神創造無間界的規則，並守護如此。他可以在這個世界裡爲所欲爲，可一旦有人想出對付的方法，他也是無能的存在。
這是個很矛盾的邏輯題，用簡單的比喻就是：一個瓶子裡生活的魚只能按他所想遊動和進食，但他想讓那一條魚死去時，就會控制這條魚的進食和遊動次數，最終導致這條魚的死亡。而這一切都是自然和無形的，誰也察覺不到神的存在。
問題在於現在有條魚正不在瓶子裡，而且這條魚還想成爲人，更想有自己的瓶子。爲此這條魚還讓更多的魚爲鋪路，好讓它儘快成爲人。
更嚴重的是，以前養這條魚的人只有在自己的瓶子前纔是人，現在逃跑的魚如果找不到，對人來說只是少了條魚，對瓶子的魚來說少了個同伴。但對被這條魚用來鋪路的魚來說就是死亡。
方臨風越想越害怕，難怪梵離敢如此膽大妄爲，原來他已經知道成神的方法，從此以後他就不用受規則的約束。
“連你也找不到他嗎？對不起這不算問題，如果你認爲這也算的話，只能說明你真的很無能。”方臨風現在隱約知道對方應該對他也無能爲力纔是，不然他就不用養一班時刻想成神的強大生物了。這位神就如古代帝王一樣，有着無比強大的軍隊和謀士，但他們大多數是文不能安邦武不能立國的傢伙。只要小心他建立的規則，就不會被他玩死。
“好吧，你很聰明，但請你懂得尊敬。”神的權威是不容褻瀆的，這位神也一樣。
方臨風沒再爭辯，他不是來罵大街的。
“梵離修爲本在四大守衛中排第二，但他想得很多，我想你應該夢到過很多故事，我已經說過，那些是部分真實與虛幻摻雜出來的。梵離現在終成魔，他離成神只一步之遙，以他現在能力所及，我是無法探知的。唯一知道的就是他還在無間界中，他目前還無法脫離規則，只能不時觸碰頂端的分界線。他很快就會開始施法，到時就誰阻止不了他成神。”
神這時說出關鍵性的問題，梵離還沒施法，而神之所以找方臨風，看來也是要藉助他的能力。不然以神的強大，是不用來和他廢話的，顯然神也在防備出現破壞規則的事情。正如他所說的，不是他對付不了梵離，而是不想自己建立的世界崩塌。
“我去阻止他，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方臨風向前跨出一步，以表明自己的目的很簡單。
“嗯，梵堃最後報上來的位置是陰山，他們在那裡找到梵離的氣息。而陰山附近有處離魂臺，本是惡業已盡魂魄再世輪迴的地方，也許梵離會藉助那兒的能量，讓自己成神。”神這次所說聲音很低，如同針刺一樣，鑽入到方臨風腦中。
方臨風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冥丁無常突然將頭低得貼在地上，神不會是跑了吧！
“喂，你不會不守信吧！”可惜沒得回答，看來神真的走了！
“好吧，你算是忽悠之王！”方臨風恨恨的說，明明說好回答三個問題，誰知從第二個問題開始，他就開始忽悠，最後還是隻回答了一個問題。‘不會前面來的那個靈犀官笨得很吧！’方臨風暗想着，感覺這是最有可能的事，如果笨得照神的提問方式進行，他會被圈在三個問題裡，然後會如欠債一樣感激神說出梵離的位置，最後欠下神的人情還不知要爲他做什麼事。
方臨風感覺最有可能就是在他死後來無間界，頂替梵離走後的空缺，想得美！這不是出賣靈魂嗎？難怪西方會把地獄形容成撒旦主宰的世界，總會誘使墮入地獄。
“大人，是現在就去陰山嗎？”還在方臨風憤憤不平的時候，冥丁無常已經站起來，用恭順的語氣問。
“好。”方臨風一刻也不想逗留，這裡每一件事物都讓他厭惡，包括神。
“大人請隨我來。”冥丁無常說完轉過身，向着城市中心走去。
方臨風沒有亂開口，他知道這裡既是聖域，肯定有通往這個世界每個地點的通道。這讓他想起網遊中的傳送點，可當他看到真實的情況時，還是覺得自己的想象力超前了。原來是空運！
城市的中心地帶伏着頭史前怪物，它有雙巨大的肉翼，背上還馱着個有幾分像棺材的東西。
方臨風沒能認出這怪物是什麼，至少不是恐龍類的，和西方傳說中的龍接近，可它沒有長脖子，也沒長囂張的龍頭。如果不是它的體型夠大，會錯認成蝙蝠。
大黑似乎很討厭這傢伙，遲遲不肯上去。
“這個不會真是蝙蝠吧！”方臨風一想起那些周身佈滿跳蚤，嘴裡還帶狂犬病的蝙蝠，渾身就不舒服。
“大人說笑了，這是扶風。”冥丁無常這次沒避開，而是主動先坐進去。但是他那三米多的體型，坐在棺材裡，還有一大截露在外面。不過這樣一來，方臨風和大黑正好可以在他身後避風。
“陰山。”冥丁無常發出指令後，扶風站起來，它有一雙細長的腿，站直後有十來米高，肉翼展開後比737還大。方臨風以爲這就要起飛了，暗想自己再怎樣也是坐過飛機的，趕忙想着乘機注意事項，也不知這肉體飛機會不會和真飛機一樣。
誰知還不等他明白，扶風打起轉來，然後越轉越快，所幸他們坐的棺材盒子並沒跟着一起轉，不然方臨風這次就要倒大黴。
現在他才知道爲何給這怪物取如此文雅的名字，扶風簡直就如在跳芭蕾舞般，雙翼左右上下舞動，竟在旋轉中直升起來。很平穩的就上升了近百米，陀摩宮全景盡收眼底，這時才讓方臨風暗暗吃驚，因爲從上面看陀摩宮就會發現，這裡竟是呈八卦形建造，他們進入的門只是八卦一角，不同方位還有七個同樣的門。
他本想再看清，可扶風突然側起身子，如子彈般向着前方竄出去。坐在扶風身上並不覺得頭暈眼花之類，實在是太平穩，如果不是下面的景物飛逝而過，他基本就感覺不出是在飛行。
差不多用了幾十分鐘，方臨風看過一陣後就閉上眼睛，但他能感覺到時間不長，就聽到無常說到了。
等他睜開眼時，沒有看到山，丘也沒有，只有三塊懸浮在空中的巨型石碑。每塊都有近萬平米，石碑之下是片看不到頭的平原。
扶風慢慢降下來，平原之上早就站滿了人影，很多都冥丁無常，一個個如吊死鬼樣，任由風吹動他們的衣袍。另外三個身材高大的人穿着連體的黑袍，將臉完全遮在陰影中。
方臨風知道這就是三大守衛和四百冥丁，看來他們早就知道自己會要來，所以才守候在這裡等他。
他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梵堃，可惜這三個穿得一模一樣，身材也差不多。但願他記不起自己吧！方臨風現在可不想再生是非，梵離纔是他這次重點對付的對象。
“參見靈犀官大人！”三個守衛帶着四百冥丁無常，齊齊跪下。
方臨風沒想到會這樣，照說身旁的冥丁無常還沒這樣恭順，他們竟然見面就下跪，這實在讓他有大跌眼鏡的感覺。
“各位請起！”方臨風連忙學着他們的口吻客氣的說，他這人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現在發覺他們禮遇有加，對他們的看法也大變樣。
其實這些守衛和冥丁也是有苦難言的，他們已經在陰山附近追察很久，就是明知梵離在此不遠，卻偏偏找不到梵離的蹤影。現在上頭傳話說靈犀官親自追下來，還不讓他們大喜過望。要知道當年的靈犀官可是在他們四大守衛攻擊下還能逃出無間界，雖然那次差點就讓靈犀官魂飛魄散，可那也是差點啊！差點的意思就是差十萬八千里！
現在聽說這個靈犀官更強大，而且還不是死腦筋，只要能抓到梵離，他們身上的罪責就能免去，別說讓他們下跪，就是砍自己一刀也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