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杜雲鶴躺在地上,被兩名緹騎扶着。

渾身血染,遍體鱗傷,雙眸緊閉,楞眼一看,幾乎像是死了。

緹騎們見趙黼來到,肅然退避,杜雲鶴似聽見了動靜,眼皮動了動,雙眸略微睜開。

趙黼搶先一步,接手扶住:“杜先生!”又見他傷的這般,怒恨交加:“是誰人傷了你?”

話音未落,杜雲鶴死死抓住他的手,張了張口,卻只沙啞不清地說道:“殿、殿下……留神……”

戛然止住,雙眼閉上,毫無聲息。

見他往後倒下,霎時間,趙黼的心也隨之驀地停頓,忙擡手試了試杜雲鶴的鼻息,又按住他的頸間大脈,仔細聽了一聽,雖然氣息脈搏微弱,卻仍是還有一口氣。

趙黼極快斂神,喝令道:“去……找馬車來,好生帶回鎮撫司。”又問道:“如何會在這裡發現?”

答話的卻是鎮撫司的一名偵查使:“先前接了殿下的命令,我們來至相府,正繞牆巡看,就發現有一輛馬車沿着牆邊而行,行蹤甚是可疑,然後……”

原來先前,趙黼因接到那無名的竹簡報信,雖然知道消息未必是真,但卻無論如何不能放過。

趙黼又明白,若此事真的是有心人挑撥,他一個人急躁前往,正是中計。

因此便來至刑部,請了白樘這尊神同行。

可在此之前,他卻先安排了鎮撫司的偵查緹騎,先一步前往相府之外埋伏偵查,以防範在他前往刑部“請”白樘的這段耽擱裡,會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變化。

果然,竟給他料中了。

鎮撫司的緹騎纔來至相府外,就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輛馬車,沿着相府後牆處,鬼鬼祟祟地,拐彎往大道上行去。

兩名緹騎見這馬車有些蹊蹺,略商議幾句,便悄然跟上。

因無趙黼命令,不敢打草驚蛇,只遠遠隱秘追蹤。

不料,車行了片刻,竟又出了令人震驚的意外。

馬車行駛中,忽然間,那隨車一人,悄無聲息地從馬上栽了下去。

因是在車側,其他人竟未曾發現,只聽得落地的聲音,才驚動起來。

與此同時,有數道蒙面人影,從路邊兒高牆之外閃身躍出,間不容髮之時,又將車伕踹落,另有兩個便跟隨車的其他人動了手。

緹騎們見狀,不知這又是哪一齣,正滿懷驚愕看時,那馬車卻落在了蒙面人的手中,竟風馳電掣般趕着往前而去。

兩人見狀,方不再隱藏身形,忙雙雙躍出,直追那馬車而去!

趕車者見有別的人跟上,忙又揮鞭疾行,其他跟隨車衆人打鬥的數個蒙面也拋下對手,匆匆追上,竟將緹騎攔住。

雙方過了數招,情勢有些不妙。

然鎮撫司的緹騎都是趙黼一手訓練出來的,見情勢緊急,敵衆我寡,兩個便分頭行事。

其一躍上馬車,拼力死戰,另一個已經負傷,咬牙跳後一步,掏出隨身攜帶的煙火,衝空中發了個緊急傳令的信號。

這幫人見狀,知道大批緹騎很快將趕到,本擬將車上的緹騎殺死,誰知此人雖然也受了傷,卻偏十分強悍,百戰不退。

這些蒙面人無法,不敢拖延,當即放棄糾纏,唿哨一聲,紛紛退了。

兩名緹騎均都負傷,強撐着將馬兒勒住,跳進車廂查看的時候,卻見車內只一個極大的箱子。

兩人對視一眼,將那箱子打開……纔看見裡頭的人,竟正是杜雲鶴,身負重傷,昏迷不醒。

因此這竟然是一場三方混戰。

只不過因爲當時緹騎人手少,又忙着攔截馬車,一時竟無暇他顧,等到護住杜雲鶴、支援的緹騎又趕到的時候,原先跟車的衆人和那些蒙面人雙雙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且說趙黼在外心驚神忙,於沈府之中,沈正引打量白樘,道:“難道果然就‘識時務者爲俊傑’了麼?”

白樘道:“請恩相見諒,衡直也只是‘在其位,謀其政’而已。且東宮杜雲鶴失蹤,聖上也都驚動了,督促及早破案,今日皇太孫殿下又得到密報,所以竟不敢怠慢,實在並非故意衝撞。”

沈正引斜睨白樘,默默地看了會兒,才說道:“你向來是我看好的,可別‘我本有心向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

白樘垂首。

沈正引又打量他半晌,才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聖上或許是老糊塗了,不過……畢竟聖上也是一代明君,遲早晚會幡然醒悟,知道我等臣下的苦心……”

至此,白樘問道:“殿下方纔急急而去,可見是必有所得。敢問恩相,恩相對杜雲鶴失蹤一案,果然毫不知情麼?”

沈正引脣角斜挑,道:“衡直,我勸你,這件事放手罷……你要擔心的,不該是這個。”

白樘道:“我並不懂。”

廳內寂然無聲,沈正引邁步走到白樘身前,微微低頭,幾乎在他耳畔輕聲道:“最近蕭利天進京,有沒有讓你想到什麼?”

白樘眉峰微蹙,沈正引道:“聽說蕭利天小的時候,是他的長姐,死去的英妃娘娘一手撫養……雖是長姐,卻如母親一般,你覺着蕭利天這次前來,跟昔日英妃身故之事……有沒有干係?”

白樘不語。沈相點頭道:“這蕭利天也是能耐,他家裡的人幾乎都死絕了,他還活着……蕭西佐雖然器重他,只不過遼國盼着他死的人也着實不少,這次他被趙黼捉到,我推測其中必有蹊蹺之處。然而再險象環生,蕭利天居然都能夠化險爲夷……可見必然是個不可小覷的狠角色,如果這次他上京不只是爲了議和,而是另有所圖……”

沈正引笑了笑,若有所思道:“正好兒,我也覺着當年的事兒有些不踏實呢……”

他忽然說了這些,又提起睿親王跟昔日死在深宮的英妃,雖並沒有回答到底是否跟杜雲鶴有關,但在白樘聽來,答案已經不答自顯。

白樘垂着眼皮,眸色深沉,問道:“恩相……想要如何?”

沈正引卻不回答,只是擡手在他肩頭拍了拍,道:“你自然懂得該如何做,只拭目以待就是了。”

白樘離開相府的時候,才知道趙黼果然已經找到了杜雲鶴,只留了兩名緹騎訴說情況。

先前緹騎們趕到後,又詳細搜查了一番,卻發現那被蒙面人殺死的原先隨車之人的屍首都不見,只剩下地上幾點血跡,證明的確曾有過一場惡鬥。

白樘回頭看了一眼相府的匾額,想到沈正引方纔的話,便道:“去鎮撫司。”

今夜,鎮撫司內燈火通明,無人入眠。

杜雲鶴因傷勢過重,始終昏迷不醒,兩名醫官奉命前來,細查之下,卻見他身上竟有許多種傷痕,刀傷,烙鐵,鞭子,各種各樣……顯然是被人用過刑的,慘不忍睹。

趙黼守在旁邊,眼中是壓着的怒意,閃閃簇簇,就如同冰中的火焰。

正在看醫官搶救,外間傳白樘來到。

白樘進內,顧不得寒暄見禮,來至牀前,見杜雲鶴是這般情形,也有些微微色變。

趙黼慢慢道:“方纔因情勢緊急,匆匆離了,不知沈丞相爲難尚書了不曾?”

白樘道:“並未。”

趙黼道:“我的人可將發現杜雲鶴的情形告訴尚書了?不知尚書對此有何見解?”

白樘道:“此事尚待查證。”

趙黼笑道:“這半夜三更,怎麼會有一輛馬車出現在沈府之外,雖不曾捉到現行,然而此事自然跟沈家脫不了干係。”

白樘並不言語。

此刻,一名醫官回身道:“因杜管事傷勢過重,下官等只能盡力而爲……可實在是不容樂觀。”

趙黼揮揮手,室內的衆人悄然退出。

趙黼站起身來,向着牀邊走去,卻在白樘身旁站住,道:“沈正引因爲什麼對杜雲鶴下手?總不會是因爲昔年的一點小恩怨?尚書可知道麼?”

白樘平靜地看着趙黼:“殿下,如今尚無證據能證明的確是相爺所爲。”

趙黼道:“我知道必然是他。”

頓了頓,道:“原先我去報案,瞞了一點兒。其實薛君生的事,只怕也是他所爲。薛君生向來在靜王殿下跟前兒十分得寵,雖然也是個得力之人,只怕跟沈相爺未必一條心,又或者相爺因爲別的事忌憚不喜……方纔我推想了一下,尚書看有沒有道理:沈相爺不知出自何種原因綁架了杜雲鶴,卻知道我拿住了薛君生的內應,所以嫁禍薛君生,讓我以爲是薛君生報復所致。”

趙黼負手揚首,複道:“然而薛君生那個人,看着似好欺負,實則是個綿密不露的,只怕他也察覺危險,故而藉機逃了……雖然我私心盼他死了,但總覺着他不可能這樣短命。”

思忖着說完,趙黼摸了摸下頜,道:“所以我在想的是,到底是什麼要命的緣故,讓沈正引不顧一切地要拿下杜雲鶴,且用這樣的嚴刑折磨?總不會是沈丞相因私事或者私慾而下次狠手?難道,杜雲鶴知道什麼了不得的內情?”說話間,目光從杜雲鶴身上,移向白樘。

白樘卻仍是面沉似水,沉靜答道:“這一切都是殿下的揣測罷了,當不得。”

正在此刻,忽地聽杜雲鶴低低地哼了聲,似有醒來之意。

趙黼俯身,輕聲喚道:“杜先生?”

杜雲鶴眼皮動了動,雙眼似開非開,眼珠彷彿也有些僵滯無法轉動似的,在趙黼面上停了片刻,忽然往旁邊兒輕輕一轉,卻竟是看向白樘。

而在看見白樘之時,杜雲鶴忽地竟顫抖起來,手在牀褥上亂抓了兩下,因手上也全是傷,自然疼得鑽心,口中也嘶啞亂吼了兩聲。

趙黼心驚,忙道:“杜先生?”

白樘後退一步,眼中驚異同憂慮之意交織,卻又像是那海面微瀾,很快又歸於平靜。

杜雲鶴口中嘶啞,竟叫道:“白、白……”

白樘雙脣緊閉,只是靜默看向兩人。

趙黼道:“先生,你想說什麼?”

杜雲鶴胸口起伏不定,嘴脣哆嗦不停,卻因心情激動,難以自持,呼吸迅速急促,復又昏死過去。

趙黼盯着杜雲鶴,卻見他牙關緊咬,雙眼緊閉,但是放在被褥上的沾血帶傷的手,手指微微探出,卻竟像是……指着白樘的方向。

趙黼回頭看向白樘,卻見他仍是默然而立,神情冷肅凝重。

趙黼張了張口,白樘卻道:“殿下,此處既然無礙,我便先回部裡了……至於是何人如此相待杜先生,刑部既然接受,那邊一定會給殿下一個交代。”最後這句,隱隱透出沉重之意。

趙黼冷笑。

這一夜,因趙黼並未回東宮。

又加上杜雲鶴出事,趙莊便有些不放心,這晚上,太子妃又嘀咕擔憂了半宿,因此是日,趙莊便親來鎮撫司查探。

趙黼正在廳上點卯議事,趙莊見不可打擾,又聽聞杜雲鶴被救了回來,便自先去探望。

入內之後,正有醫官在旁守護,見太子來到,忙起身行禮。

趙莊見杜雲鶴傷的如此之重,且仍是於昏迷中,又驚又怒,便問:“怎會傷的如此?可有性命之憂?”

醫官道:“昨夜的情形最是兇險,現在已經好了些了,只要仔細看護,應不至於……殿下勿驚。”

趙莊道:“豈有此理,京城之中,竟會有人如此喪心病狂。”

醫官見他發怒,不敢做聲。趙莊道:“杜雲鶴可說了是誰人動手的不曾?”

醫官說道:“好似是並沒有,詳細只有皇太孫殿下知道。”

趙莊便來到門口,喚了一名緹騎,問道:“既然人已經找回來了,可知道是什麼人動手?”

緹騎不敢隱瞞,便將昨夜去刑部請白樘,又一塊兒前往沈府、又發現來歷不明的馬車之事一一說明。

趙莊聽罷,臉色有些不大好,後退坐回椅子上,良久不能出聲。那醫官見他如此,忙來關切,趙莊道:“心頭有些悶。”

醫官知道必然是因方纔受驚,又且氣惱所致,忙出外喚小童,叫拿天王保心丹來給太子殿下服用。

不多時,趙黼退廳回來,聽說趙莊不適,便道:“父王不必親來走一趟,橫豎我得閒會回去告知。”

趙莊慢慢地服了藥,方緩過勁兒來似的,道:“昨兒因你不曾回去,你母妃很是憂心,打發我快來看看。”又悄聲問道:“你實話說,是誰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行徑?”

正說到這裡,便聽得裡頭醫官一聲慘叫。

趙黼跟趙莊在外間聽了動靜,忙進來查看,卻見醫官驚慌失措,指着杜雲鶴道:“不知爲何,管事已經、已經……”

趙黼一步踏前,長指往頸間一探,心中驟然發冷。

趙莊道:“怎麼了?”

勉強定神,趙黼回頭,眼中又透出怒意來,道:“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過了昨晚,便不會有性命之憂麼?”

醫官也滿面苦色,只得說道:“殿下恕罪,這個、這也不能一概而論,興許是哪裡撐不過去……”

趙莊吃了一驚,上前來看了眼,眼睛竟紅了起來,忙掩面不看。

趙黼眼冒金星,回頭又看杜雲鶴,咬牙問道:“有沒有其他人來此?”

外間守着的兩名侍衛聽見動靜不對,早也忙進來,稟告道:“回殿下,我們一直都在此處看守,並沒有別人進門。”

趙黼想到昨夜杜雲鶴指着白樘,那樣反常之舉,又回頭看杜雲鶴身死之態,便道:“去刑部,將季行驗請來!”

趙莊道:“黼兒,你是做什麼?”

趙黼斬釘截鐵道:“我疑心杜先生的死有蹊蹺,季行驗或許可以查出究竟。”

“方纔並沒有人來往,難道不是傷重而亡的麼?”趙莊滿面錯愕。

趙黼道:“雖然看起來並無可能,但是……我仍不放心,叫季行驗看過再說。”

趙莊惴惴道:“聽說昨兒你跟白樘去了相府,難道你們竟疑心相爺,豈不是把相爺得罪了?如今你又說這樣……是不是也認爲杜雲鶴的死……”

“就算杜雲鶴是傷重而死,也跟沈正引脫不了干係,”趙黼道:“等我查明白他爲什麼跟杜雲鶴過不去……只怕得罪的時候還在後頭呢。”

趙莊憂心忡忡:“黼兒,不可造次,不要衝動。”

趙黼道:“父王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不然的話,昨兒就不會特意拉了白樘一起了。只是……”

趙莊問道:“只是怎麼樣?”

趙黼道:“只是我疑心,白樘也跟此事……脫不了干係。”

鎮撫司的人飛快來到刑部,白樘聽說杜雲鶴身死,沉默片刻,道:“傳我的話,請季行驗帶兩名差人,去鎮撫司走一趟罷。”

就在季陶然往鎮撫司而去的前些時候,另一邊,雲鬟卻也知道了昨夜相府風波,以及杜雲鶴被救回鎮撫司之事,雖聽說杜雲鶴的情形不容樂觀,但畢竟是將人救了回來,略微寬懷。

本來雲鬟想要前往鎮撫司查看情形,看一看杜雲鶴是否知道薛君生有關……

誰知來同白樘說明的時候,白樘卻否認了。

書桌背後,白樘拿着一支竹簡,正若有所思地在打量,淡淡道:“杜雲鶴傷勢太重,只怕無法開口說話。從他身上也找不到線索。你只自行追查此事就是了,不必去驚動他。”

雲鬟自忖:因爲趙黼並沒有將阿鬱的內情告訴白樘,也不曾提過“一命換一命”的說法,故而白樘應該不知杜雲鶴跟薛君生失蹤案相關。

然而趙黼不開口,她卻也難跟白樘說明,正遲疑間,白樘道:“還不去?”

只得領命出外,思來想去,雲鬟打算再去暢音閣裡一趟。

喚了兩名差人隨行,眼見將到暢音閣之時,忽然心念轉動,便勒住繮繩,撥轉馬頭。

身後公差問道:“主事,不去暢音閣了麼?”

雲鬟只答應了聲,打馬疾行,一直竟出了城,兩名公差馬上相覷,雖各自驚疑,卻也只得跟隨。

出城之後,過了七八里,雲鬟打量地勢,便往南而行。

下官道,便是一條小徑,彎彎曲曲走不多時,眼前豁然開朗,原來樹林後卻是一團小小湖泊,幾間房靠水而立,有些破舊滄桑,卻像是個無人居住的模樣。

雲鬟叫公差們在樹林邊兒等候,她自己打馬上前,翻身而下。

眼前的兩扇門半掩,推開之時,卻嗅到一陣淡淡清香,原來院中種着許多小葉蘭,正是花季,星星白花,隨風搖曳,顯得甚是悠閒自在。

雲鬟定了定神,從院中小徑往前,上臺階往內,卻見室內空曠無人,只是前方一張古舊桌子,上面放着一個玉盞,俯身看去,盞中茶色甚清,觸/手微溫。

她起身,轉而往內,走不多時,便見臨湖的門口,有個人倚在門邊,一身素色長衫,散發,打扮的甚是清淡,但卻透出曼妙綽約之姿。

雖是背對,雲鬟仍一眼就認出此人。

還未出聲相呼,那人卻輕輕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尋來的,你必然是發現那桌上的花兒了?”

這聲音清柔動聽,自然是非薛君生莫屬。

雲鬟也自沉靜答道:“是,看見了。”

方纔她起意要往暢音閣而去,本是因趙黼攔着不許她進那密室查看究竟,畢竟意難平,誰知走到半路,卻驀地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放在桌上的那花瓶……裡的鮮花。

當時她目光掠過,記得裡頭是一蹙粉色玫瑰,有的含苞待放,但多半都有些凋零之意了。這玫瑰自然甚是奪目,叫人一看難忘。

但對雲鬟而言,最重要的卻非玫瑰,而是在這奪人眼目的豔色底下,那很不起眼的星星白。

同時,雲鬟想起在數月之前,她無意歇在暢音閣的那日清晨。

因她隨口讚了一句房內鮮花,薛君生曾同她說過的一句話:“城南清湖上的小葉蘭,是我親手所養,只是如今不是時候……”

故而云鬟才一路尋來。

此刻薛君生緩緩回身,雲鬟卻驀地又是一驚,原來他臉上竟有一道傷痕,從腮邊劃了出去,若是再深些兒,這絕代名伶只怕就此傳奇星隕了。

雲鬟本想問他怎麼會逃避來此,又到底發生何事,然而見這樣麗容幾乎被毀,便道:“這是怎麼了?”

薛君生道:“有人容不得我,我只好逃了。”

雲鬟道:“是誰容不得先生?”

薛君生走到她身邊兒,卻微笑道:“不必擔心,我有良藥,可以恢復如初,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可就算從此留痕,倒也並非禍事。”

雲鬟見他竟毫不在意,又追問道:“到底是誰,要置先生於死地?”

君生挑眉道:“好些人呢,如今大概又要多一個皇太孫殿下了……你既然連小葉蘭都想起來,大概那密室也瞞不過你們,是不是?”

雲鬟默認。君生卻也並不再問,只徐步回到廳內,落座道:“我曾想,就藉此死遁也就罷了。但是,仍有些不大甘心……”

雲鬟心中甚多疑惑,道:“東宮

作者有話要說:  的阿鬱姑娘,真的是你……”停了停,又道:“你可知道杜管事先前失蹤,有人疑心是你所爲?”

薛君生道:“不錯,阿鬱是我的人。至於杜雲鶴之事,跟我無關。我如此說,你信不信?”

謝謝親們~(づ ̄3 ̄)づ╭~

八八:因爲即將來臨的真相非同一般,所以一步一步推的略慢,免得有小夥伴被震的飛出去……==!

然後發現一個油菜花的小劇場,搬過來分享哈~

網友:北堂漠 評論: 《閨中記》 打分:2 發表時間:2016-12-23 00:59:56 所評章節:435

桃子:我承包了本書所有的萌點~

六:→_→

桃子:好吧,只承包了五成……

鳳哥:萌點是誰承包的不好算,但是某個人大概承包了全世界的老陳醋。

六:-_-#

小白冷漠臉:掉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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