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他會成爲下一個趙匡亂?”餘鬥金說着,再次看着倒在地上試圖在掙扎着站起來的徐饒,突然明白了些什麼,驚訝的張開了嘴邊道:“太像了,跟亂子太像了,簡直就是跟亂子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但跟亂子比起來,這孩子根骨差的太多,更沒有亂子身後那偌大的趙家支撐,如果他真打算走這一條路的話,我只能說他會過的很苦,很苦,甚至要比亂子還有苦。”
洪擎蒼聽過後,默默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些什麼,或許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徐饒沒有任何資本可言,但好在徐饒還有吃苦這本事。
正當徐饒怎麼掙扎都站不起來的時候,一隻手出現在徐饒面前,徐饒擡起頭,是那個讓他吃了苦頭的男人,但不知道爲什麼徐饒對這個男人沒有一絲的恨意,甚至是笑了笑,徐饒突然在這個男人身上感覺到一絲格外的親切感,就如同這個男人是自己的老友一般。
徐饒抓住這隻手,慢慢站起來,雖然身體還在疼痛着,但徐饒並不覺得什麼。
“我叫趙匡亂。”男人很正式的說着。
徐饒面對這個身上散發出來嚴肅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道:“我叫徐饒。”
“七步殺學了六步?”趙匡亂打量着徐饒道。
這時洪擎蒼與餘鬥金也走了過來。
徐饒點了點頭,打心眼裡覺得自己這點東西,怎麼都瞞不過這些通天一般的人物的眼睛。
“洪叔,你也太小氣了點,徐饒這前六步已經練的不錯了,該教的還得教。”趙匡亂心情大好的對走來的洪擎蒼說着。
洪擎蒼看着趙匡亂這多年未見的笑臉,有些驚異,但掩蓋的很好,只是淡淡的說道:“還沒到火候。”
“別用你這套完美主義要求一個正常人,看徐饒經歷了幾次苦紅吧,那東西雖然是增加體質的捷徑,但那東西用多了,可是會死人的。”趙匡亂看着徐饒發紅的皮膚說着。
雖然聽到了死這個字眼,但徐饒神情沒有一絲的變化,這很簡單的細節,被一隻暗暗觀察的徐饒的餘鬥金所捕捉到,但不同與別人,注意到這個小細節的餘鬥金卻皺了皺眉頭,不像是失望,只能說是惋惜。
“這孩子一點都不怕死。”洪擎蒼大笑道,似乎心情也大好,雖然洪擎蒼平日裡一天都有可以不說出一句話,但心情好時,總是能夠笑的暢快淋漓,其實徐饒很羨慕洪擎蒼這一點,雖然徐饒試圖模仿過,但自己無論如何是怎麼都笑不出來。
“既然見都見了,我難得做一個長輩,就當送你一份見面禮。”趙匡亂看着徐饒道,然後猛扯出一步。
一崩!一挺!一靠!一擒!一灘!一擺!一破!
七步殺,即殺!即破!
徐饒被這一套格外有力短短几秒的七步震撼到了,又或者被這最後一步破震撼住了。
洪擎蒼無奈的搖了搖頭,並沒有制止趙匡亂,算是默認了趙匡亂這任性的所作所爲,人生難得能有幾回惺惺相惜。
“學到手了沒?”趙匡亂收回這從最有力角度打出的拳頭說道。
徐饒使勁點了點頭,一臉的感激,像是得了小紅花的孩子看着自己的老師一般。
“等你底子再好一點,我把御虎傳給你,如果你願意學的話。”趙匡亂說着。
餘鬥金愣了愣,想不到趙匡亂僅僅能夠緣分這兩個字做到這個地步。
“我願意學。”徐饒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對現在的徐饒來說,別說是有益的還是無用的,徐饒都想要一股腦的吞到肚子裡,任由他們慢慢發酵消化。
“好,約定好了。”趙匡亂說着。
徐饒再次使勁點了點頭。
“明年我把這小子直接帶到你府上,到時候你不教可不行。”洪擎蒼插嘴說着,對洪擎蒼來說,徐饒學御虎是次要的,能夠擁有趙匡亂這個人脈纔是最重要的。
“到時候你別咬着人不放就成。”趙匡亂打趣道...
在這窮山僻壤中,這四個難得惺惺相惜的人,無比的其樂融融。
如同千里迢迢而來的趙匡亂餘鬥金,僅僅是坐下來吃了一頓粗茶淡然,吃完後,趙匡亂與洪擎蒼在木屋中下起了象棋,而徐饒,雖然很關心洪擎蒼與趙匡亂棋局的勝負,但還是強行讓自己挪開,在院中打起剛剛學來的最後一破。
趙匡亂所帶來的小鬍子中年男人餘鬥金則一直站在木屋下,看着徐饒一次次打出最後一破,有一次次以失敗告終,或許是徐饒悟性實在太差的原因,每一次徐饒都不能恰當好處的發揮以至於讓這霸氣的七步殺變的格外的變扭,甚至有些花拳繡腿的味道。
“不要刻意求成,你底子差,最好先把體魄練起來,雖然洪擎蒼這一套見效快,但等你老了,有你好受的。”餘鬥金默默說着。
停下來的徐饒虛心點了點頭,雖然餘鬥金給徐饒一種強烈的郭野一類的頹廢感,但已經見識了不少大咖的徐饒即便是再怎麼沒有悟性,也不會覺得這個男人身份簡單。
“郭野,洪擎蒼,現在又有趙匡亂看中,你小子是上輩子修來的什麼福分,能夠遇到這些可遇不可求的貴人,常人光是遇到其中一個就差不多可以輝煌一輩子了。”餘鬥金說着,語氣中還有幾份妒忌。
徐饒無奈的笑笑,想着自己如果上輩子真修了什麼福分,就不會如此了,雖然徐饒心裡這樣想着,但一切還是歸於無言。
趙匡亂一直不知疲倦的打着,餘鬥金默默的看着,屋中的人下着棋,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流淌過去。
終於殺的盡興的趙匡亂與洪擎蒼走出木屋,蹲在屋檐下的餘鬥金默默起身,有了離開的意思。
“別忘了明年把這小子給我送過來。”趙匡亂臨走時再次叮囑着。
洪擎蒼一直笑着點着頭,徐饒則在院中一陣的不知所措,要他跟趙匡亂這類神話一般的人物搭話,實在太困難了,光是層次就差了千萬個。
“明年見。”這是趙匡亂對徐饒所說的最後一句,還沒有等徐饒想好怎麼回話,兩人就這樣趁着快要徹底黑下去的夜色,風塵僕僕的離開,不一會就消失在小興安嶺的夜色之中,甚至此刻徐饒都不知道這兩人來此到底是爲了什麼。
站在原地目送着自己這半個師傅離開,徐饒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想不到還能從這裡遇到這種在外面世界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人物。
“一個叫趙匡亂,一個餘鬥金,前者很猛,後者更猛,如果非要說着兩人的話,那麼我只能告訴你登摩這兩個字,他們生於那個登摩時代,能夠聊的故事數不勝數,那些東西,還要靠你慢慢摸索。”洪擎蒼就如同知道趙匡亂要問些什麼一般,先說着。
徐饒聽過後,反而有幾絲疑惑,對身邊的洪擎蒼說道:“那麼我們所生存的這個時代,叫什麼名字呢?”
或許終於等到了徐饒問這個問題,洪擎蒼深深嘆了口氣道:“這個時代暫時還沒有名字,但總有一天會有人讓這個時代命名,就如同這個趙匡亂一般。”
徐饒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很難想象這個包括一切的巨大時代,會因爲一個男人改變名字,這個男人到底得有多麼大的能量?不知不覺中,徐饒再次見到了一個世界,一個龐大到只有一個人的世界。
上山路上,冒着突然降下的大雪趕路的兩人。
“真打算把御虎傳給這小子?”走在趙匡亂身後的餘鬥金說着。
走在最前迎着這最惡劣環境卻一臉淡然的趙匡亂微微點了點頭道:“我從他身上看到了曾經我的影子。”
“當成一種寄託也好,不過就怕把這一切弄巧成拙。”餘鬥金說着,這個經歷了太多太多沉浮的男人,顯然要比趙匡亂所想的要多。
“我當初有何嘗不是如此?某些事情,後不後悔,一定要做過後才能知道,即便是後悔,那件不做就覺得不甘心的事,也同樣做了。”趙匡亂說着,又像是感慨着,感嘆着。
餘鬥金沒有再說些什麼,他也只能說到這裡,他不能左右趙匡亂的選擇,曾經不能,現在不會。
“我想那羣人了。”趙匡亂突然停住腳,仰望着天說着,時光飛逝,但眼前的景象卻從未改變過任何,那些曾經陪着他奮鬥甚至付出生命的人們,現在過的都還好嗎?趙匡亂自問着,但這茫茫的夜空不會給予趙匡亂答案。
“願意離開這裡嗎?”餘鬥金心知肚明的問道,他知道趙匡亂雖然這樣說着,但永遠都不會離開這裡,因爲這裡葬着趙匡亂前半段的人生,就如同洪擎蒼一般,被山上那小小的墳包所囚禁着。
趙匡亂搖了搖頭,他怕離開小興安嶺,見到那陌生的城市,會把心中那藏的最深最深的刀口全部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