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租屋待了一天,吃了兩桶泡麪,李若般沒有回來的意思,徐饒想着也許是太妹刻意迴避着,徐饒並沒有打過去那一通電話,其實他在潛意識中也希望李若般不去,去承受那些白眼跟那個自己不喜歡的環境,他自己來就足夠了。
徐饒隨隨便便的刷牙洗了個臉,甚至沒有刮掉自己那冒出的胡茬,穿上這從地攤淘來的黑色外套,一條普普通通的牛仔褲,然後是一雙最近淘來的一雙北京老布鞋,雖然這個天氣已經沒有人會穿老布鞋,但是對於徐饒這個赤腳縱橫小興安嶺的異類來說,似乎不算什麼超乎常識的事情。
離開出租屋,在這一棟老舊的公寓小樓下,停着一輛很多人圍觀的金色賓利,徐饒想着估摸着能夠驅使來這輛車來這種貧民窟一般地方的假話,估摸着除了那個女人沒有旁人,果然開車的是那個在星巴克出手的傢伙,也是一個讓徐饒真真切切感受到過威脅感的男人。
在周圍的注目下,徐饒上了這一輛高調的車中,上車前徐饒經過了巨大的思想鬥爭,才選擇了副駕駛的位置,畢竟要是讓他坐在後座,多多少少的讓徐饒覺得有些對開車的男人有些不尊重,雖然他很不喜歡跟這個男人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你女人怎麼沒來?”孫臨武似乎對徐饒坐在副駕駛的舉動並不感冒,而是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她不去了。”徐饒硬着頭皮回答。
孫臨武微微愣了愣,考慮片刻,也許是爲了迴應徐饒坐在副駕駛的動作,他選擇了默默發動車子,並沒有計較,但是孫臨武還是清楚的很,肯定自己又要挨那個大小姐埋怨了,但是就這件事上難爲徐饒這樣一個傢伙,即便是拋開郭野那個不確定的因素,孫臨武都做不到。
徐饒也終於鬆了一口氣,想着算是躲過了眼前這麼一關。
“也許你對上官浮萍有些看法,其實這個從小就含着金鑰匙的姑娘,能夠活一個不算是面目全非的模樣,也不容易了,她不像是我們,從小就從一個早就被這個世界拋棄的地方長大。”看似如同木頭一般的孫臨武突然開口說道。
徐饒有幾分摸不清頭腦,也許他多多少少有幾分瞭解孫臨武的意思,但是又不好確定,只有含糊的說道:“我對上官小姐沒有什麼看法,我只希望她能夠饒了我。”
孫臨武看了眼這個在這種地方莫名敏感的傢伙,慢慢放慢車速說道:“如果今晚上官浮萍有什麼冒犯了你,又或者觸碰到了你的底線,我不能說讓你不做聲,畢竟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要你明白一點,她歸根結底不是一個壞人,最多最多隻能夠算的上無心。”
徐饒有些感慨眼前這個男人的良苦用心,也許是爲了不辜負這個男人的一片赤誠,徐饒說道:“我明白的,在她手中我只不過是個新鮮的玩具罷了,玩厭了她自然會扔掉,所以我不會把一些事情當真,但是我不能夠保證如果她觸碰了不該觸碰的,我能夠做出什麼事情來,雖然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就我這麼一條誰都戳脊樑的野狗,咬上去,可怎麼打都不鬆口。”
也許被徐饒這生動的比喻逗樂了,孫臨武那嚴肅的臉上出現幾分笑意,只不過因爲臉頰上詭異的圖騰,他的笑容突顯的無比的恐怖,至少徐饒是這樣認爲着。
“你倒是看的挺看,不過這個社會,光是靠着這種想法,可是無法生存下去的,要麼出賣自己的靈魂,要麼出賣自己的肉體,沒有第三種活法,除非能夠做到足夠的強大,但是怎樣纔算強大呢?郭野厲害不?厲害到鬼神的地步,但是現在還不是一樣沒有什麼選擇。”也許是對於徐饒的惺惺相惜,孫臨武難得的感慨道,因爲在徐饒的身上看到了他年輕時的影子,所以這些話他特別想特別想說出口,只不過他心底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爲在他年輕時同樣也有人對他這麼說,只不過他還是走上這麼一條路。
“如果真是因爲這個就出賣自己的靈魂的話,那麼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我寧願用這十年去奮鬥去反抗,去瘋狂,然後用自己的一生用償還這一切。”徐饒似是從腦海中想出這麼一句,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孫臨武愣了,因爲這麼一句話,他似乎從別人口中也聽說過,那個人,孫臨武已經差不多遺忘,又或者被他刻意的遺忘。
“這是我曾經所想的答案,不過先不同了,我已經遇到了那個可以救贖我這殘缺靈魂的人了。”徐饒似乎看出了孫臨武表情細微的變化,說道。
“這個世界,哪有那麼多救贖?那個救贖你靈魂的人,就是那個女人?”孫臨武自嘲的說道,這個世界上,這個時代到底有多少人在渴望着救贖,但是真正得到救贖的人,又有幾個?沒有人能夠躲過這萬丈紅塵,也沒有人能夠躲過這千秋大業,更不會有人真正意義上的超脫這一切。
徐饒點了點頭,這似乎比起他任何的回答都要堅定。
“是那麼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但是你就不怕你身上所揹負的東西,會毀了她?”孫臨武說着這個世界上最俗套的話,也是最折磨人心的話,他們這些在外面跑的人,無疑最怕的,就是愛上一個人,那麼在愛上一個人瞬間,就一定要抱着失去那個人的覺悟,否則無法前行。
“我明知道這個,但是我做不到啊,那是我必須得愛的人。”徐饒難得的吐露心扉,也許不光光是孫臨武有惺惺相惜的感覺,他同樣也是。
孫臨武自顧自的笑了,似乎一切都是相識的場景,那麼多年前,他也這樣認爲着,不過徐饒的結局會跟他不一樣嗎?孫臨武覺得是個未知數,也正是因爲這個未知數,他才拖這千瘡百孔的身體跟靈魂活着,他想要探尋這未知數的背後,到底是什麼。
“徐饒,有什麼難事,可以找我,雖然我不能保證幫上你什麼忙,但是至少不會做到落井下石,不要問我爲什麼,如果真的會有爲什麼的話,那麼一切就都變味了。”孫臨武突然說道。
徐饒深深點了點頭,兩個各懷着自己沉甸甸故事的男人慢慢再次陷入了沉默,一直到孫臨武把車停在了在五環外的一棟獨立的別墅前,這是一棟巨大的歐式建築,把周圍那不算繁華的一切襯托的是那麼的不堪。
此刻門口已經停着遍地的豪車,即便是這輛金色賓利在這裡已經算的上平常物。
徐饒下了車,看着周圍人工種植的樹林,卻也感受到了一絲新鮮的空氣,此刻別墅中傳來音樂聲,徐饒卻提不起一絲的興趣來,他知道這一夜他會難熬很難熬,心中多多少少祈禱着那個女人不要下手太狠讓他下不來臺。
自己這一身行頭絲毫沒有值得整理的地方,徐饒並沒有打算直接踏入這別墅,而是在停車的位置慢慢蹲下,這一刻,已經停好了車的孫臨武出現在他身後,遞給徐饒一根菸,這是一根十塊的白將軍,徐饒接過煙,他知道這煙勁大,以前有一段時間他以這個爲口糧,不過最後因爲一個女人而戒菸抽起了中南海,但是沒等徹底戒掉,那個女人就消失於了他的世界。
徐饒把煙放在鼻子上嗅了嗅,這是熟悉的味道。
“放心,裡面沒有什麼***。”孫臨武把打火機遞給徐饒。
徐饒笑了笑,也許這就是一絲黑色幽默,他慢慢點燃這根菸,第一口就深深的吸了下去,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頭暈目眩的感覺,卻讓徐饒此刻變的異常的清醒,似乎這第一口煙讓他認清了一些東西。
“你是不是也不喜歡這種地方?”徐饒指了指那別墅說道。
孫臨武點了點頭。
“那麼爲什麼還要待在這裡?”徐饒不假思索的說道,深深吸着這一根菸。
“連我自己也無法給予自己一個確切的答案。”孫臨武說着,拍了拍徐饒的肩膀說道:“去吧,反正早晚需要面對這些東西。”
徐饒沒有偏執的問下去,畢竟誰都有點不想與人道之的東西,雖然這個東西會讓人變的無比的孤獨,但是即便是被這孤獨徹底的吞噬,這些東西,也不會輕易的鬆口。
徐饒起身走向這歌舞昇平一般的別墅,雖然他現在的裝扮都比不上這裡的服務人員,但是徐饒還是挺直了腰桿,此刻徐饒心中有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夢想,那就是怎麼也要在這一座城市爲那個女人支撐起一片天空,那一片天空或許不如眼前的景象華麗,也沒有身後的燈紅酒綠,但是能夠擁有一盞燈就夠了,一盞在黑暗的城市照亮他整個人生的燈火,也是這高樓林立萬家燈火之中,唯一所爲他點亮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