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劉秀此言一出,郭聖通如遭雷擊,險些暈厥過去。就愛上網。。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不顧一切地上前搶過那信簡細看,漸漸地,她平靜了下來:說來可笑,這原來是她當時定的計謀,如今竟是一心急就忘了!

只是,有了個例外--

“許美人死了?”

“死有餘辜!”劉秀冷哼道,“竟敢對疆兒下毒,簡直豬狗不如!”

“她也不過是爲了皇子英罷了,”郭聖通道,“她是個好阿母。”

“皇子英?哼!”劉秀聞言越加厭惡,“流着下.賤血脈的婢生子罷了!”

他彷彿忘了,從無人逼迫他與許美人歡好過。可其實縱記得,那許美人只怕也是被劉秀視爲污點的存在吧。

帝王之心,總如此薄倖薄情,一度春風之時,鴛鴦交頸,哪有一分不妥?可之後呢?

郭聖通心頭髮冷,卻仍笑道:“皇子英可憐,我欲將她養在……”

劉秀心頭一凜,正想反駁時,卻聽她不說話了。

郭聖通撫着小腹嘆息:“我已有了疆兒,腹中還有二子,長秋宮恐怕是不能養皇子英了。不知他該怎麼辦纔好。”

劉秀心念一動:陰麗華倒是極爲適合養皇子英,只是她在這次事中……讓他心頭極爲不喜,且將皇子英給了陰麗華,只怕又要多生事端。至於劉黃,他是萬萬不能給的。他還要準備將郭聖通腹中之子交給劉黃當乾兒乾女呢。

要知道,讓劉黃做了郭聖通腹中之子的幹阿母,可是比做姑姑要親許多。

世人重孝,天地尊親師無一可違。劉秀這招棋是想了很久之後才定下的:對於劉黃而言,孩子便是她的命脈所在。劉秀毫不懷疑,若是郭聖通之子能叫她一聲‘阿母’,劉黃能爲他們去死!

劉秀想的絕妙:不讓劉疆拜劉黃爲幹母,一是因爲劉黃已然是長輩,而劉疆要爲皇,他不能再多出一個母親來--尤其是這個母親還生了副容易被人利用的性子;二是劉黃若是做了劉疆弟、妹的幹母,便可以住進宮來,照料孩子;三是將劉黃徹底綁在劉疆的船上,且又不用劉疆犧牲太多;四是爲自己增添籌碼,若是有個萬一,他癱在牀榻之上,耳目不靈,還能從劉黃嘴中獲取消息。

他子嗣稀少,不可能將孩子過繼給劉黃,且,過繼時便一下子將好處全給了,認乾親可不一樣。但凡郭聖通的孩子叫她一聲‘阿母’,劉黃便會感動一次。要知道!乾親不是那麼好認的!一旦爲了幹母子關係,便是要養老送終,形同親母子了。

劉黃若死,身爲侄兒侄女,只用服七七十四九日旁孝便可,可乾兒乾女,卻是要服重孝三年,爲她摔盆捧靈的。

劉秀打的一手好算盤,又豈會讓一個劉英來破壞這一切?

郭聖通看出了他的想法,心頭輕嘆了聲:劉秀無非是怕她身旁太多子嗣傍身,恐坐大罷了。

“文叔,大兄有子嗣延綿香火,可次兄有否?”郭聖通輕輕問道。

劉秀眼前一亮:小長安一戰中,劉仲一家全部遇難,香火自然是無法延綿的,對了!可以將劉英過繼於劉仲啊!

如此一來,不僅能解決了劉英這個大麻煩。還能博得美名。何其不美?!

劉秀心頭大喜,剛要提筆時,卻聽郭聖通‘哎呀’一聲:“文叔,這次倒也罷了總算是有驚無險,可若是,若是疆兒下次運氣差些,可如何是好?”

她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挑破了劉秀心頭最不願正視的隱秘:陰家該如何處置?

昔日爲了互相制衡而辛苦造就的局面,如今該如何收場?

可郭聖通有一言說的極對:劉疆此番是運氣好,方纔救了回來,可,世上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若有個萬一,他豈不是要悔之莫及?

劉秀忍不住心頭感嘆:如何竟這般艱難?

“叫太子衛入宮吧,叫鄧禹也入宮教習太子衛。”將劉疆送至鄧禹府上?不,那是萬萬不能的!帝后出征,太子怎可不坐鎮宮中?

“鄧大人畢竟是外男啊!”郭聖通否定道,“這樣不妥啊!”

的確,宮中如今一幫女子,鄧禹去了,不就是虎入狼羣?雖然鄧禹的人品劉秀是信的,但鄧禹……咦?鄧禹仍未娶親,莫不是有隱疾?還是,不好女色?

劉秀心念一動:“有何妨礙?讓況兒也去,做個副教習。況兒的爲人我是深信的!”

郭聖通沒想到,她無意中的一句話,竟然給弟弟謀了個十分不錯的位置。而劉秀說罷,細細一想,也是十分滿意:如此一來,郭家便徹底和太子衛綁在一起了。十年內太子當無虞,十年後,若是郭家坐大,或有不臣之心。他亦可叫太子……

劉秀千想萬念,總覺得自己最壞不過是個癱瘓在牀。卻從不曾想,他的壽元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中。

四月中旬吃下那藥。如今過了將近一月半了。一年之期,所剩的,不過只有不到11個月罷了。

劉秀提筆唯一沉吟,便將所想之事盡數付與紙上,待那紙微幹,郭聖通便上前,將其封好,重新交予那傳令兵。命其速速帶回雒陽城去。

此事方畢,又有人至。此人,卻是今日祭遵信中所提的馬援。

原來,祭遵發出信後,馬援便決定不去雒陽城,改來尋劉秀,祭遵無奈,只得派副將送他前來。馬援身上有傷,但心頭卻有十萬火急之事,恨不得立刻見到他心頭的明主劉秀。一路跑的甚急,再加之那傳令兵中途出了些事,是故兩人竟是在同一日到達了劉秀的營地。

馬援此時滾下馬來,顧不得休息,便要去見劉秀。

若是以往,劉秀必然會親自相迎,可他如今有心無力,隨意行走幾步已然是十分費力。他這些日子大多時候便跪坐在小几前,端端正正地坐着,不動。爲的就是怕被人看出異樣來。

馬援十分狼狽地進了帳中,劉秀看着他這副形容憔悴的樣子,聯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樣,語中傷感便真摯了許多:“先生,一別之後,再見先生,先生竟憔悴如此。”

“陛下!”馬援滾落下淚來,“一別之後,援甚是想念,如今終於得見陛下,援心頭無限激動。”

“先生受苦了,”郭聖通上前親自搬了一個坐蓐來,遞給馬援,“陛下方纔剛剛收到祭遵將軍的急信,還說要讓你先去雒陽城休養呢。”

馬援看向郭聖通的腹部,連忙伸手接過那坐蓐,心頭感激不盡:“娘娘,娘娘竟又有了龍裔?只是娘娘如今豈非是要臨盆了?竟還在軍中?”

“通兒此番並未臨盆,”劉秀笑了,“此腹不足六月。”

“竟!如此之大?”馬援驚訝不已。

“千秋寺竹若大師言,通兒腹中乃龍鳳雙胎,”劉秀笑了,“大師從未斷錯過一句,想必真是如此。”

“龍鳳呈祥,吉兆啊陛下!”馬援感動不已,“竹若大師之名我在天水郡也聽過,言及佛教神聖,我卻還未曾涉及,一直想要到了雒陽城後,去千秋寺中好好學習一番。”

“這個容易,”劉秀笑了,“到時候你和竹若大師說你是我的朋友,寺中寶典必能儘讓你閱遍。”

“這……”馬援激動不已。

劉秀又笑眯眯補充:“這可是因爲我乃佛家俗家弟子,和帝王無關。竹若大師乃世外高人,他豈會看中紅塵俗世中的虛名?”

他這話說的極爲有技巧,對於馬援這樣十二歲便能拋□份家財跑去牧牛羊,賺了千金便散於兄弟的墨家弟子而言,身份名利當真算不了什麼。他這般一說不僅能讓馬援對竹若和佛教更爲嚮往。還能瞬時擡一擡自己的身價--多麼難得的一個,不在乎虛名的仁君啊!

馬援聽聞果然不僅對那傳說中的佛教,竹若大師有了更爲強烈的好感,同時對不在乎虛名,帝王之份的劉秀更加折服:“陛下乃明君啊!援何其有幸,竟能遇陛下這等明君。”

劉秀心頭驕傲,卻還謙虛了幾句:“哪裡,哪裡。你先坐下,我已讓祭遵送你一家去雒陽城。你何故來此啊?”

“爲殺隗賊故!”馬援作揖後便自己放了坐蓐,然後坐下。

“先生有良計?”劉秀眼神一亮,看向了他。

“隗囂賊人,如百足大蟲,若想將他斬殺,須得先砍去他的百足!”馬援道,“而這百足的一側,便是他麾下高峻、楊廣將等人,另一側,則爲諸羌部落酋長。若能降服他們,隗囂死期近矣!若不能,只恐,如斬草不除根。而我,願爲明主驅使,去說服他們歸順!”

馬援一番話,甚合劉秀心意。劉秀當即便撥五千騎兵與馬援,馬援當即也顧不得休息,匆匆用罷一餐,便帶着五千軍士離開了軍營之中。

今日事務繁多,劉秀也有些累了。他正要休憩之時,帳外又傳來了一聲:“報--!”

此番,又是從雒陽城來的!

劉秀忍住心頭疑惑,打開了信簡。只一眼,他便用手捂住了眼,落下淚來:“伯姬……”

雒陽城來的第二封信簡,帶來了他有一個至親的離去。

從始至終,劉秀只想要分離劉伯姬同李家的感情。他想過要殺死李緒,李音,再殺死李通。如此,劉伯姬便又會回到劉家陣營中來。可劉伯姬卻彷彿識破了他的計謀一般,在李音之前先離去了。

如此一來,李通這個駙馬再無法伸手來參與皇室之爭。

“我累了,”劉秀道,“通兒,這件事你來安排吧。”

劉伯姬的死,如同一道悶雷,重重的打在了劉秀的心上,他瞬時覺得自己老了,力不從心了,心力交瘁下,竟然連小妹的後事,也無法好好安排了……

郭聖通上前去拿起了那封信。對於劉伯姬的死,她在陰家之事後,便心有預感,卻從未乾預過。對於李緒的死,她查都不用查,便能篤定多半是劉秀的手筆。

難道,坐到了那個位置上,便要真的孤家寡人到底嗎?如劉秀這般,連親情都可以用來權衡,多麼可悲!

“告訴鄧大人,讓他將寧平長公主的身後事交予駙馬李通料理,這這一點上,請他和耿純大人全權配合駙馬李通。”郭聖通嘆息了一聲,“另則,許美人也葬了吧。皇子英先放在我長秋宮中養着。”

“諾。”那傳令兵應了一聲,離開了。

劉秀跪坐在小几之後聽着她吩咐,覺得並無不妥的,便不再說話。

待那人走後,郭聖通便命親衛軍,將劉秀扶起,送到牀榻上休息去了。

兩道旨意,一前一後,到達了雒陽城。

那一日,劉伯姬在長秋宮偏殿中死去。劉黃哭倒在地。葵女便做主讓人將劉黃帶到了長秋宮中,同劉疆放在一處休息。

待劉黃悠悠醒轉後,去看了小妹劉伯姬的屍身,又大哭了一場,爲她念經超度。劉黃悲慟不已幾次三番暈厥過去,爲了讓劉黃好起來,葵女便假託恐有人再害劉疆,請了劉黃代爲照料。

此時,劉疆已然是醒了,他不過是睡了一覺,且睡的十分足夠,不僅沒事,還精神了許多。

可劉黃怎麼看都覺得劉疆瘦了憔悴了不少,只心疼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劉疆如今牙牙學語,又很快學會了叫‘姑姑’,他每每一開嗓子喊劉黃姑姑,劉黃便喜悅的恨不得把心掏出來送給他。

有了劉疆在身側,劉黃心頭因劉伯姬逝去帶來的傷感便好了許多。她如今宿在長秋宮中,連佛經都擱置了,日日看着劉疆,夜夜守着劉疆。爲了怕之前的事再次發生,她竟然連試毒都做了:無論劉疆要喝什麼吃什麼,她都會先嚐。

如此一來,陰麗華要對劉疆下手,便更爲不易了。

劉黃寸步不離的守着劉疆,陰麗華找不到任何機會下手。她無奈,便又寫了信送出宮去找陰識出謀劃策。豈料,如今的陰府,卻是另一番淒涼模樣--

鄧氏的咳血之症終於還是被陰識發現了。

陰識請了大夫無數,皆言鄧氏命不久矣。太醫令也看過了,皆讓他節哀。

陰識忍住悲傷,一一詳查,最終抽絲剝繭,發現原來鄧氏的病,乃陰老夫人和陰就所致,鄧氏心頭鬱氣不得發,每日還要對着他強顏歡笑,半句不提自己的委屈。

他一生兢兢業業,爲了陰家半點兒不肯放鬆,可如今,他的妻,卻因了他們,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黃泉……

回首一切,他彷彿是個笑話,上跳下竄,爲了陰家,犧牲了一切,到頭來竟未落下半句好來。

看着病榻之上,已瘦如枯槁的鄧氏。病榻邊的長子,他猛然站起身來。

推開門,庭院中俱是族人:“我,陰識,今日正式宣佈,放棄陰家族長之位,與妻鄧氏素君,子陰躬一道離開陰家。”

此言一出,衆皆譁然。

又有婢女將幽居的陰老夫人扶了出來,陰老夫人活力不減當年。指着陰識又是一通責罵。

陰識微微一笑,撩袍跪下:“母親,陰家之資我一分不要,盡數留於你。”

陰老夫人得意:“這本就是我的,你離開陰家,休想帶走一草一木!”

陰識不再多說,磕完頭後,進房,將鄧氏抱了起來,鄧氏的陪嫁婢女拉着陰躬,跟着他一道走了出去。

再見了,陰家。

再見了,雒陽。

“素君,”陰識胸口有些濡溼,他低頭,見鄧氏正伏在他胸前低聲哭泣,“我錯過了你那麼多年,如今放棄一切,與你相守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次伯,我一直在等你。”鄧氏哭道,“你爲我放棄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會不會後悔?”

“若無法陪你,纔會後悔莫及。”陰識落下淚來,“如今,我已開始後悔錯過了你那麼多年……”

作者有話要說:我也經常會遇到不認識的字。我買了很多正史放在桌上。所以,要查一個字怎麼念,我會這樣查:

比如:汧縣我會查:三點水加一個開怎麼念。這樣查,我才能把這個字打出來。

在寫徵隗囂的時候,我遇到了一些生僻字,這裡發出來大家可以看看:

臧(zang四聲)宮銚(diao四聲)期汧(qian一聲)縣

其實現在,我寫的已經不是真正的歷史了,而是一半歷史,一半虛構,自己還假模假樣地仿寫了文言文。所以,看到這裡,你們要小心,不要當做是正史哦。

晉江定製功能已經關閉,我不會做定製,這個文題材限制也不可能會有出版社看中。所以,我只是想自己找個複印店什麼的,印一本出來。如果有打過論文冊子的親,一定知道我說的那種書是什麼樣。

我想我媽不會嫌棄它簡陋的。

謝謝在文區支持我的你們,我都有看到,真的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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