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夏輕笑,“真漂亮,阿涼,我們的婚紗照真的很漂亮。”
華麗卻空蕩的衣帽間,沒有人迴應她,她的聲音消散在空氣中,微風吹起白色的紗窗,輕輕飄蕩,營造出一種空寂的氛圍,喬夏看着婚紗照,鼻尖酸澀,眼裡慢慢凝聚了一股淚意。
那是她不可言說的,最甜蜜的夢。
她曾經幻想着去拍攝婚紗照,一直到離婚,她和穆涼都沒有一張甜蜜的照片,分手了,他們連在一起的合照都找不到,好像她是他生命裡的過客,來去匆匆沒留下一道痕跡。
明明,他深愛着她。
“阿涼,我愛你。”喬夏的眼前一片淚眼朦朧,潔白的婚紗變得模糊,微風吹過臉頰,一片冰冷,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傷痛。
過去的畫面在腦海裡,一幕幕閃過。
穆涼倚在門口看着她更衣,說她穿白色好看,和他像是情侶裝,他說,她不穿更好看,膚若凝脂,他微微帶笑,風流無限……
穆涼抱着她在家裡旋轉,穆涼在精心準備晚餐,點上燭火,在她回家的那一瞬間,送上一束玫瑰花,怒放的鮮紅像是永不褪色的愛情。
穆涼抱着她倒在大牀上,親吻着她的臉,兩人甜蜜交纏,分享着彼此的甜蜜。
……
喬夏的哭聲很輕,很小,最後她坐在衣帽間中央的地毯上,緊緊地環抱着自己,那哭聲沙啞又壓抑,充滿了痛苦和絕望,彷彿要把肺部都要擠出胸膛的哭聲帶着令人心疼的脆弱,在華麗的衣帽間裡輕輕地迴盪,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被拋棄在沒有穆涼的地獄裡。
她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一件事,她的愛情已走到了盡頭。
她做了無數想要挽回他的事情,她向他傾訴了心聲,她表達了自己的戀慕,最後卻又敗給自己的驕傲,弄得彼此鮮血淋漓……
……
顧西西微笑地問穆涼,“阿涼,我們的結婚戒指,你定製了哪一家的?”
穆涼一愣,他甚至都沒有即將結婚的意識,看着顧西西期盼的眼睛,穆涼說,“我會讓小五準備好。”
“好。”顧西西一笑,垂下的眼眸遮去了她眼裡的黯淡,她很快就揚起了眉目,親熱地勾着穆涼的手臂,“阿涼,我們去試禮服吧,他們已經把禮服送過來,因爲時間太緊,實在來不及定製,所以我就在店裡預定了禮服,我想看看合不合身,你陪我去試吧。”
“今天沒空,大哥讓我去中雲一趟,可能要談到很晚,你一個人去試吧,我的禮服沒關係,很容易買到合身的。”穆涼說道。
他想起那天和喬夏拍婚紗照的店。
他想起了那個吻。
想起了那個迷離,絕望,又沉淪的夜晚。
“你不想先看我穿禮服的樣子嗎?”顧西西問,這已是她第二次問他去試穿禮服,他都找藉口,不是忙,就是大哥有事,一輩子才一次的婚禮,他卻一點都不重視。
他根本就不想和她結婚嗎?
顧西西握緊了拳頭,目光中流露出一分陰狠,像是兇狠的母狼。
魅惑之水,爲什麼效果不如傳說中那麼好?
如陸柏所說,有時效性?
或者……是穆涼愛喬夏太深,已到骨髓裡,魅惑之水對他影響也就小了一些,並不是那麼深。
她怎麼都不願意相信是第二條。
“好。”顧西西忍住心裡的失望,三天後就是他們的婚禮,她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絕對不會讓意外出現,誰敢阻攔她的婚禮,她就讓誰痛不欲生。
婚禮結束後,她也絕不會讓喬夏活着。
穆涼開車去中雲,經過那家婚紗店的時候,眉心擰了擰,那天拍婚紗,他匆匆離開,喬夏一定傷透了心,婚紗照肯定也沒人來領取。
他進了婚紗店時,還算是轟動,畢竟那天的事情她們記憶猶新,一對顏值很巔峰的男女過來拍婚紗照,攝影師都說感覺很好,表面看着像是一對仇深苦大的男女。實際上,拍攝起來的氛圍很好,像是一對深情的男女,他們感覺都特別好,給人一種天荒地老的感覺。
後面那段小插曲,他們更是印象深刻。
大家都腦補了一段非常狗血的三角戀。
“我來拿婚紗照。”穆涼說,眉心微擰,一臉孤傲得不像是來拿婚紗照。
店主說,“準新娘已經拿過照片,沒告訴你嗎?”
穆涼一愣,眉心更擰得厲害,根本不知道喬夏已經拿過照片,那天的情況那麼尷尬,沒想到喬夏竟然會過來拿婚紗照,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沒有拍過婚紗照,真的會那麼遺憾嗎?
“先生,你是想要再拿一份嗎?我們就製作了一份,如果你想要,恐怕要多等幾天。”店員說。
穆涼氣場太過強大,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他們也不想招惹了穆涼。
“不必,把底片給我。”穆涼沉聲說。
態度雖然霸道,勝在有錢,用錢能搞定一切的,都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店員非常輕鬆簡單就把底片給他,順便問一句,能不能把他們的婚紗照當成宣傳照片。
“若是我發現你們當成宣傳照片,等着收律師信。”
店主,“……”
問一聲而已,有必要這麼兇狠嗎?
穆涼大步走出婚紗攝影樓,臉色不善。
“有錢了不起啊。”店主哼哼,一點都不想承認,自己被穆涼嚇着了。
店員說,“了不起啊,不然你怎麼把底片給出去了。”
“你閉嘴,話說,我怎麼覺得他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這麼帥,難道是明星?”
“你以爲觀衆是眼瞎的嗎?長這麼帥的小鮮肉,要是出道,早就大紅大紫,怎麼可能光顧我們這種小攝影樓。”店主深深地表達了自己見過世面的高大上感。
……
穆涼坐在車裡,看着小電腦裡的畫面,手指微微一頓,畫面中的金童玉女,是他和喬夏嗎?
很漂亮。
分明是那麼甜蜜的畫面。
爲什麼給人一種很悲傷的感覺。
他看着照片,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遺失了。
他努力地想要抓住,卻始終是抓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所有的甜蜜在慢慢地消失。
穆涼一手狠狠地砸在方向盤上。
他把電腦丟到一旁,啓動車子,猛然轉頭,往中雲另外一個方向去。
……
喬夏蹙眉看着眼前的顧西西,來者不善,她並不歡迎。顧西西穿着一身粉色的連衣裙,畫了淡妝,氣色極好,一點都不像要死的人。
她氣色好得彷彿小了好幾歲,臉上帶着甜蜜的笑容。
“你來幹什麼?”喬夏沉聲問,“我家並不歡迎你。”
顧西西信誓旦旦,眉目如畫,帶着一種甜蜜和柔軟,她從包裡拿出一張紅色的請柬,那鮮紅的顏色,比起紅玫瑰,更濃郁,更刺痛她的眼睛。
她輕輕地遞了過來。
“我和喬小姐,也算是神交已久,我年少時就一直聽到你的名字,一直幫你當成我生命裡,最重要的競爭者,你的婚禮,我沒來得及參加,哦,忘了,你和穆涼沒有過婚禮。”顧西西笑了笑,像是一個勝利者,“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禮,我希望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能出現,不管是朋友也好,敵人也好,我都希望他們都到場。”
“我誠心誠意邀請喬小姐來觀禮。”
最後那句話,她說得格外的自信。
微風吹起喬夏的髮絲,帶着一抹冰冷,顧西西的話,像是一把利刃,把她這些天僞裝的紗布一刀劈開,她直面清晰的真相,疼痛得令她窒息。
顧西西的來意,那麼明顯。
宣戰。
喬夏知道,她根本不必理會顧西西的挑釁。
這是一場必輸的戰役,她手裡的底牌,漸漸地變成了廢牌,她已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然而,面對着顧西西,她卻做不到認輸。
人就是如此,越是在意的東西,越是想要抓得越緊。
道理人人都知道,卻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喬夏接過請柬,脣角掠過一抹笑意,“你放心,顧小姐,你的婚禮,我一定會到場。”
顧西西輕輕地撩起頭髮,明豔動人,“那就恭候大駕。”
喬夏微笑地看着大紅的請柬,話不投機半句多,何況是情敵來宣戰,目的達到了,顧西西想着反正她離死期也不遠,勉強寬容喬夏一次,轉身離開。
她手裡的請柬如千斤重,重到壓垮了她的手心,那一抹鮮紅的顏色,格外的刺眼。
她坐在門口的白色臺階上,請柬散落在一旁,無心去管,腦海裡空蕩蕩的,整個人都放空了,神色呆滯,微風吹過她的臉頰,略有點冰冷。
門鈴聲響起,喬夏坐在臺階上,無心去管,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厲喝,“喬夏,開門!”
熟悉的聲音,孤冷的氣息。
總在她夢裡,盤旋不去。
喬夏猛然擡頭,看到穆涼高大的身影,他站在門口,簡簡單單的裝束,永遠的白襯衫,潔白如雪,襯得他五官越發的精緻,不苟言笑時多了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脣角掠過一抹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