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祠堂的商隊是關山衛隊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死士,說他們是精銳中的精銳也不爲過,李響越來越學得精明,爲了太子的安慰不惜派上了關山中最爲神秘的精銳,更是爲了保險起見着令王越跟自己麾下的親信郭無爲兩人一同護送太子聖駕。
李響率領的大軍大多爲重甲騎兵,這是趙爍二十餘載的心血結晶,關山地勢兇險土壤肥沃,再者西面羣山環繞,因而是中原少有的跑馬場,這裡生長的戰騎骨骼強壯精神抖擻,雙目炯炯有神,輔以專業的訓導因而戰鬥素質極爲強硬;李響救兄心切,更是希望這一仗之後天下能夠獲得太平,夜色下馬蹄聲轟鳴,三萬鐵血騎兵齊頭並進的向洛陽城郊奔襲。
相比起李響麾下的大軍氣勢磅礴,王越率領的商隊卻顯得極爲神秘,乘着月色一行三十餘人組成的商隊順着密林深入,關山祠堂位於封地的邊陲,這一夜走來爬山涉水倒是把不少人累的半死,看着蜿蜒崎嶇的山路高筍入雲端,腳下只有馬車寬的石頭街道鑲嵌在高山之中,另一側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走上去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後背不時的發出一絲絲淒涼;王越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吩咐大家全神貫注的戒備,自己跟郭無爲圍在馬車左右,兩人一人一邊緊握着馬繮,生怕千歲爺的安全有啥疏漏。
“郭將軍哪裡人士?”一路風塵僕僕王越看了看身前的將領拉起了家常。
“在下咸陽人士,因受不了朱賊的壓迫故而跟牛霸一起前來投軍,聽聞趙將軍威名滿天下,誰料想來了才知道這裡早已換了主人。”郭無爲說着有點失落,更強烈的感到鬱悶;那次青石澗伏擊失敗,天際掉下隕石,好不容易躲過被壓成肉餅的命運,卻被一可惡之人一腳給踩了下去;偏偏那追兵也沒有盤查,自己這才趁夜遁去,回來關山!
王越聽後微微一笑道:“兄臺莫要悔恨,這裡的主人沒換,不管是趙將軍還是李將軍,俗話說臣不過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爾!”
“哎,恕兄臺笑話,我本想着借這個機會好好跟着大部隊去打大戰來着,自從參了軍身子骨都快生鏽了。”
“哈哈,郭將軍大可放心,以後會有你的站打的。”王越說完見郭無爲不再答話,再一次放聲提醒將士們小心謹慎。
三個多時辰又過去了,破舊的祠堂似乎近在眼前又彷彿遠在天邊,不知什麼時候這座大山被一層層霧氣籠罩,可視度不足一丈。
“命令將士們原地防禦,保護好太子殿下的鑾駕。”王越嗅到了一絲絲危險,想要努力看清楚四周的環境卻無濟於事,郭無爲也不甘落後發覺出不妙之後立刻來到了鑾駕邊上刷刷拔出唐刀。
呼……轎子的前方有一個人影快如閃電般掠過,僅僅在衆人眼中出現了片刻,王越緊眯起雙眼循着身影看去,又感覺身後拂過一縷清風,隨着漫無邊際的霧氣散發開來。
“什麼人?”王越再也忍耐不住率先拔刀奔向後方,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擔憂感涌上心頭,準確的說剛纔那股淡薄悠遠的清風就是綿綿的殺氣,這一刻人影在朦朦朧朧的霧氣中左右包抄,將三十餘人團團圍住,大霧瀰漫無法辨清對方來了多少人馬;只覺得寒冷的刀芒近在咫尺。
“識相的話把轎子裡的寶貝留下,爾等大可保命。”黑影中透着煙霧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王越的面前,後者只感到對手的強大以及頭頂上裹着結實的珠簾卻無法看清真實面目,就連聲音也特別低沉,沙啞的有點不像正常人類。
“哼,大膽山賊,爾等可知轎中所坐何人?”郭無爲伸手一擡唐刀,刀鋒直指黑影所站的方向。
黑衣人首領這次前來是目標明顯,就是爲了太子而來,剛纔的關照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大戰一場是必不可少的;天漸肚白,推遲下去勢必會引起更大的恐慌,霧氣縈繞的首領冷漠的笑了一聲,如同來自九幽寒窟的惡鬼,四面八方的人影齊刷刷的攻了上來。
“保護太子殿下。”王越一愣後急忙大聲呼喊,對方來勢洶洶顯然是早已做足了完全的準備,再加上整日行路大多侍衛業已疲憊,天時地利自己這方都處於弱勢,王越命令剛從嘴裡傳出來就見五六名親衛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越揮舞唐刀迎着兩位凶神惡煞的黑衣人走來,交手了幾個回合王越是拼了全力保全太子的安慰所有出手招招狠辣,目的在一擊斃命;可是那兩位黑衣人似乎心有靈犀,兩人以二敵一,一個全力攻擊王越要害,一個則全力防守同伴的破綻之處;轉瞬間二十餘招過去,王越僅僅擊潰了四人;就這樣每每有兩人敗下就會壓上兩人來,王越苦苦支撐無暇顧及太子的鑾駕,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郭無爲,卻見郭無爲跟自己一樣,身上已經傷橫累累仍然在使命抵擋;與兩人的處境不同的是黑衣人首領泰然自若的站在方纔的地方,隔着面罩似乎都能看得到隱藏在其中的濃濃笑意;戰鬥持續了半柱香的時辰,王越率領的親衛此刻已經死傷過半,其中的八名較爲機靈的死士都被壓倒了轎子四周,簾子隨刀槍聲捲起,年幼的太子面部驚無人色,慌亂中下意識的開口喊着王越跟郭無爲的名字,一聲聲慘叫傳來,親衛的屍體倒在了轎車旁,太子看到鬼哭狼嚎緊緊縮在轎子之中。
“郭將軍,你帶殿下離開,我在這裡斷後。”王越吃力的揮出厚重的刀刃,扭頭向郭無爲吼道。
“不行,要走你先走,這些賊人武藝高強,再不走就都來不及了。”郭無爲倒也坦坦蕩蕩,一副不畏死的態度也感染了許多人。
“郭將軍,這是命令!”王越收起刀橫在胸前,眼睛紅腫的盯着郭無爲怒斥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今天就算死也要死在太子殿下前面。”郭無爲爆喝着,手中唐刀狠狠的劈在面前的砍來的刀刃上,一聲激烈刺耳的撞擊,兩名黑衣人眼睛瞪的老大,手臂一陣陣發麻感傳到了後腦,刀刃上已經被郭無爲的唐刀砍出一道缺口。
好大的力道!黑衣人相視一看,使足了全身力氣攻向郭無爲。
這在這時,觀戰的黑麪首領向前跨出兩步,幽靈般的腦袋左右一晃,爾後輕輕的揮了揮手,身邊一直未動的十名手下像接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任務一般,爭先恐後向太子鑾駕飛馳而去。
懸崖峭壁上雙方打鬥的異常激烈,稍有不慎者便有掉落懸崖的危險,此刻的王越全身沾滿了鮮血,竭盡全力的他已經不知道那些鮮血是自己的哪些鮮血是敵人的,終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擊殺掉了四名黑衣人,稍有放鬆後又見十名高手殺向太子殿下的鑾駕,大呼一聲緊隨其後。
郭無爲一邊掩殺一邊退到馬車旁邊,此時的馬匹早已驚走,馬車的橫杆也斷裂,整個馬車傾斜着倒在地上,郭無爲趕到邊上掀開簾子看了看太子無恙,頓時精神大震。
這次前來的十名黑衣人武功明顯跟先前的人不是一個檔次,王越這邊僅存的七八名衛士早已力氣衰竭,大多負傷慘重戰鬥力也沒多少。
王越在十名快速向前的人影奔跑,眼前的衛士在黑衣人面前抵擋不了幾個回合便被砍落在馬車旁邊。
十名黑衣人深知首領的意思,順勢前後四人擡起轎子便從山下跑去,王越趕在身後眼見兩名高手前來阻擋,馬上給郭無爲遞了個眼色,後者奮起直追又有二人死纏爛打,這時先前出手的十餘人業已包圍了上來,片刻之後王越跟郭無爲兩人便陷入絕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太子鑾駕被移駕到山腳下茂密的叢林之中。
“本將軍跟你們拼了。”王越氣急敗壞的掙扎着站了起來,擡刀左右揮舞,怎奈力不從心背上被閃過的刀芒劃過,鮮血直流,這樣的優勢黑衣人羣大可一舉殲滅王越跟郭無爲二人,奇怪的是站在遠處觀戰的首領摘下了面具,滿頭黑髮隨風揚起在厚厚的雲塵中顯得宛若隔世。
“你是何人?”王越一瘸一拐的走到郭無爲身邊互相扶持着,佈滿殺氣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前孤傲而立的黑衣首領,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怕是這個惡魔早已千瘡百孔!
“哈哈哈……”首領沒有答話只是張狂的大笑。
“大人,這兩個人我們如何處置?”只見一黑衣人湊到了首領面前,低頭問道。
“放了他們!”
“什麼?大……”
黑衣下人想要說什麼,卻被首領的眼神盯得不敢直視,半晌後首領再度頭罩,仰天長嘆道:“總的給他們留下一兩個活口回去報信吧!”
“王將軍!”看着黑衣人悉數退去消失在叢林之後,郭無爲拽住王越的胳膊,龐珊的爬了起來。
遠處似乎依舊再傳揚的張狂的笑聲。
這正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還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