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爍作勢上前遞過木盒,又在女子伸手的一剎那間把木盒縮了回去,這一舉動立刻引起了兩人的不滿。
“這是爲何?”女子一臉的不氳。
“哦,二位不必多心,我是在想如此貴重的寶物,當然不能在荒郊野外拿出來;我等還是先回客棧再託付可好?”
如此作答,兩人也挑不出什麼毛病,雖然心裡不悅,但也說得過去,只好作罷點頭默許。
在此拖拉了大半夜,此時天色微微亮了起來,東邊泛起一絲絲魚白,這又是嶄新的一天。
翌日,客棧依舊人滿爲患,似乎跟昨晚的事情沒發生過一般;李響依舊在同一張桌子上跟衆多兄弟飲酒作樂,只是一宿未見大哥心中略有不安。
街道上依舊人潮擁擠,少數人還在爲昨晚的事情議論紛紛之餘,今日這家神秘的飛鷹客棧就迎來了一位新的管家。
命運就像是開着一個永遠不會停止的玩笑,今日這位衣着奇怪的管家跟往日裡一般在門口迎接着中原來的兩位特使,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雙面陰陽身邊又多出一位秀氣非凡的年輕人。
一行三人在管家的隆重接待下進入了客棧大院;走在最右面的趙爍一進院落就看到了喝的興起的自家兄弟,心中尤爲竊喜,還未來得急說話,就被身旁的女子擦了幾句。
“我說,現在客棧也到了,東西該交到我們手上了吧?”
“呵呵,你多慮了!東西在這,你且拿去吧。”趙爍說着將木盒遞了過去。
女子接過木盒,看了看身邊的師兄,兩人同時打開一條小縫確保是真的金蟬才大爲放心。
二人的舉動看在趙爍眼中,嘴角微微一崛,說道:“二位果然小心謹慎,害怕在下欺瞞不成?”
如今金蟬已經物歸原主,相對來說趙爍也算是兩人的救命恩人,見恩人這麼一語,兩人相互尷尬一笑。
“哪裡、哪裡。兄臺殊不知這東西差點害我等兄妹性命,明日便啓程送往王府,也算是脫去我等的一身重擔了。”女子侃侃而談,全然不顧一邊的男子不爲人知的眼色示意。
聽到王府兩字,趙爍突然覺得事情的偶然,急忙乘機問道:“兩位所說的王府可是舊契丹的左翼王府否?”
女子聞言頓時警覺性增強,左右相顧而望並未正面回答趙爍的問題,只是出於不便的微微一笑。
男子見此情景也恐生變,跟趙爍七上八下的寒暄幾句領着師妹走上了樓梯。
趙爍看着兩人消失在視線中,方纔走到兄弟們席間做了下來。
酒過三旬時,趙爍讓兄弟們做好今夜行程的準備,便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季節正當深秋,火熱的驕陽沒了往日的氣焰,雖然光芒四射卻淡淡的普照人間;透過紙窗趙爍輕呼一口氣在席間打坐調息。
自從上次大戰陸離之後,五臟六腑內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始終無法平息,這幾日以來,趙爍每晚都研究從玄鐵石上透出的氣機;時間長了也按照傳言中的說法,自己指揮着氣息全身遊走,也學會了丹田固氣之法!可是每到用功之際胸間就會傳來陣陣灼熱的疼痛感;昨夜一宿奔波本沒有什麼大礙,可是用功調息爲那妖姬療傷之時,曇宗穴間凸起的淤血再一次舊疾復發,幾度痛苦難耐;趙爍調整內力在丹田處盤旋了二十六個周天,心裡叫苦連天;體內到虎口再到天池的通道已經被完全堵塞,看來在短時間內是無法與人交手了。
事到如今,當即調整內息固本纔是要事;免得真氣無法自理、不聽使喚;那時就算自己回到過去也無能無力了。
“呼……”三個時辰過去,趙爍終於壓制了身體內的病靨,如釋重擔的他不由得輕噓一聲,自由自在的感覺貌似已很久都沒有體會。
看着窗外的陽光,趙爍有種懷念過去的幻想,其實大可以理解爲對未來世界的期待。
慢吞吞地走下牀,廂房內的牆壁上掛着一幅年代久遠的地圖,他的眼睛從未離開過上面,那是他們今夜要走的路線,穿越月氏沙漠、橫跨烏林最後直達關山!
咚咚咚……
一陣緊湊的敲門聲打斷了沉思的趙爍。
“進來吧!”趙爍頭也沒回徑直說道。
身材魁梧的李響手裡端着酒杯走了進來;走到大哥的身邊湊過去端詳了起來。
兩人無語良久,性情直爽的李響終究僵持不住,開口說話了!
“我說大哥,自從咱出來之後,我怎麼覺得你很奇怪了?”左手飲酒,右手揮舞着兀自大嗓門頓時引來大哥的一頓白眼。
“哪裡奇怪?”由於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些許事情,現在也跟廢人一般;趙爍沒好心情的隨便回了一句。
被這麼一問,李響立即語結;只好搖搖腦袋繼續觀看地圖。
“這是我們今夜要經過的路線,我們人多目標就大,所以要趕在天亮之前穿過月氏族的沙漠。”趙爍手指在牆上比劃着慢悠悠的計劃。
噗……
李響喝的太多,忍不住一口酒水噴了上去……
“額,大、大哥、我!”
“你什麼你?沒事先回房醒酒去!”趙爍甩甩手臂上的酒汁沒好氣地喝道。
“額!大哥、我、我先幫你擦擦,嘿嘿,擦擦先!”李見自己溴大了,不好意思地拿起衣袖伸了過去。
“一邊兒去!我自己處理,你先下去吧!”
“哦,行,那小弟先回房休息會啦!”李說完就舉步走向了門房;沒走幾步像是記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折返了回來。
“哎,大、大哥!我……”
趙爍見狀連忙躲閃,果然又一口酒水隨着李響的一聲打嗝從他那鬍子拉渣的嘴角涌了出來!
如此狼狽的場景,恐怕李這輩子也沒少經歷過,在軍營中歷來以酒鬼著稱的他也未曾有過今天這樣尷尬的場面。
“大哥,我確實有個事情要跟你彙報。”這次李也清醒了許多,說起話來也顯得自然多了。
“哦?什麼事情?”趙爍皺着眉頭捂着雙肩問。
“是這樣的,昨天夜裡我起牀上如廁,發現有一隊西域商人從客棧後門進來,然後在馬廄內裝卸貨物。”李響說到中間停頓了半晌。
“西域商人?那不是月氏族人麼?這裡來來往往的客商多了去,一對商人有什麼大驚小怪?”趙爍不耐煩的道。
李響打了個嗝,神秘的說道:“事情還在後面呢;我起初也沒太在意,畢竟商人嘛這種邊陲塞外實在是太多了;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嘿嘿……”
“說重點!”趙爍挑起眉頭加重了語氣!心想李響這小子哪都好,就是太能墨跡。
“好嘞!我躲在如廁中打發時間;但看起來他們之中有個帶頭之人神秘兮兮的樣子我就覺得可疑;果然他們左顧右盼地聚在馬廄欄間商討說是刺殺使者什麼的事情;看着有模有樣的安排我想會不會是來搞我們的吧?”李響說完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氣焰平復了不少的大哥。
“這麼說來是有點奇怪;不過是不是奔着我們來的這一點不太確定;關鍵是一我們不是什麼使者,二來我們在月氏沒仇人吶!”趙爍會意的說着,着實是現在自己的情況也確實不想再惹是生非了。
“你確定他們是西域商隊?”想到這趙爍又問起來。
“這一點毋庸置疑,西域人的穿着打扮錯不了;不過他們中間有個蒙臉的人操的一口中原的口音。”
聽到這趙爍立即轉身,眼鏡眯成一條小縫;嘴角擠出了幾個字:“中原人!”
“大哥,你想起什麼了麼?”
趙爍搖搖頭又猛地點頭繼續問道:“那你看到他們馬車上都裝卸了些什麼物件?”
這問題像是一下子提到了點子上般,李響一拍腦門答道:“你不問我還差點忘了,我看了,上面都是硫磺跟兵器,滿滿十幾車子啊!”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啊大哥!我親自去看了看,爲此還差點送了我小命呢。”李響嘴角嘟囔着一副很委屈的樣子甚是可愛。
這麼說來確實有點錯亂了,首先中原的特使,那之前的雙面陰陽不就是特使麼?難道那些西域人也是爲了盒中寶物而來?
“這麼一說他們是來刺殺那兩位護送金蟬的使者的!”趙爍恍然大悟,急忙脫口而出。
“切,大哥啊,那些西域商人今早就啓程往南去了。”
“南邊不是中原往返契丹的要道麼?”
“是啊,所以他們不是奔着那兩位特使來的,應該是還有什麼陰謀罷了!”
經李響這麼一說,趙爍覺得自身陷入了一場場錯綜複雜的漩渦之中,爲什麼什麼事情都要讓他遇到;自己來這個地方是要創造一番大事業的,不是來救災解難的;好幾次差點掛掉,再說了自己這副完美軀殼的歷史使命還未完成,關山的軍情如火,哪來這麼多時間管這麼些繁瑣之事。
“哼、嗯;兄弟,你聽我說啊!不管他們有什麼陰謀咱先不管了,反正今晚我們是必須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你且叫弟兄們儘快準備去吧。”趙爍不想多事,只盼早點回關山建立自己第一個馳騁世界的大本營,好爲他將來遊山玩水打好堅實的基礎;因此只好半推半就的安撫着小弟李響。
誰料想,李響也是好脾氣,這一點趙爍深爲喜歡,見大哥拍板了;也興高采烈地附和道:“兄弟們都準備好了,就等今夜啓程了。”
“好,你先去休息休息,夜間多事,一定要保存體力打起萬分精神;回到關山纔算是勝利。”趙爍欣慰地說着,拍了拍李的肩膀。
“大哥你也是,我先走了。”
看着李走出門外,房門緊閉的瞬間,趙爍慢慢合上了雙眼;今夜看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且不知這一路途究竟如何!
這正是:禍福相依未相隨,生死之外不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