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徐予汀。”葉辛看着她, 嘴裡的字幾乎是一個一個地蹦出來的，“當時你和葉子言即將結婚，因爲害怕郝毅拿葉璐的身份威脅你, 所以你就對他痛下殺手, 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對不對？”葉辛的厲聲反問讓徐予汀說不出話來, 倒是一直站在她身後的葉璐將徐予汀往自己身後一護, 大聲道，“不對，我媽媽纔沒有殺郝叔叔, 殺他的人，是葉子言纔對。”
葉璐此語一出 , 立刻驚了四座, 不僅是她身後的徐予汀一臉詫異地看着她, 連沙發上一直以來就一言不發的葉子言也微微驚訝。這中間唯二兩個臉上還能保持平靜的人，就只有葉辛和邵墨白了。她似乎是一早就料想到了這番境況, 此番倒顯得有些不緊不慢的樣子。葉子言的眼中經過剛纔那一霎那的驚訝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這麼久來，他終於張嘴說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話，“不要說我連郝毅是誰都不知道，就算知道, ”他冷哼一聲, 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微笑, “就算知道, 我也不會爲了她殺人。”坐在邵墨白旁邊的邵遠帆似乎沒有想到葉子言居然會對徐予汀說出這樣的話來, 臉上有着明顯的驚異，葉子言看了他一眼, 冷笑了一聲，又再不說話。
這下，連葉璐都茫然了。她轉頭看向身後的徐予汀，眼中有着明顯的懷疑，徐予汀卻沒有否認，葉璐的一顆心直往下沉，，忍不住伸手握住徐予汀的雙臂喊道，“難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怎麼能夠這樣？怎麼能夠......”徐予汀卻一臉平靜地掙開了葉璐的手，她慢慢走出來，對着葉辛冷笑了一聲，臉上再沒有了剛纔的慌亂，“不錯，你說的沒錯，殺死郝毅的人，是我。當時我和葉子言即將結婚，我隱忍十年，終於等到辛迪死了，葉子言肯和我在一起，這樣的機會，我又怎麼能夠放過？郝毅喜歡我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我也知道，只要我一句話他就可以去死，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讓他死囉。”她說得輕描淡寫，好像這一條人命在她眼中完全算不得什麼，站在她不遠處的葉璐聽到她這樣說，忍不住走上前來，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臂，喊道，“你怎麼能夠這樣？他那樣喜歡你，甚至可以爲你做任何事情，你怎麼能夠殺了他？你還有沒有心？還有沒有？”
“夠了！”徐予汀猛地甩開葉璐的手，嘶聲道，“你不要和我說這些。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嗎？他是我這一生悲劇的起源，如果沒有他，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是今天這個樣子。你不知道，小時候我和你不親近，是因爲我一看見你就想到和郝毅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我一看見你就忍不住噁心，要不是因爲你可以用來拴住葉子言，你以爲我會讓你留下來？”
“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你說明白，你說明白媽媽。”葉璐扶着徐予汀的手，幾乎要哭出來了。徐予汀看着她的臉，那張臉長得太像她自己了，那麼美麗，卻有着她沒有的野性的張揚。她看着葉璐，眼中有着難見的悲憫，“你還不懂麼？”她的聲音輕輕的，輕得好像是害怕驚醒了誰一樣，“你是我被人酒後qiang暴留下來的種。你的出生從一開始就註定是個錯誤，你的身份，從一開始就是低jian的。這些，你不懂麼？”
她將自己額前的頭髮輕輕捋了捋，居然笑了。即使如今年近五十，但是她依舊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這些年好吃好喝地保養着，年歲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她的眼中盛着點點笑意，溫柔得彷彿三月的春風，“那個時候，我比你們還小几歲，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爲了供葉子言唸書，我自願放棄了念大學的機會，出來打工供他。或許還真要感謝這張臉，它讓我在一家商場裡謀到了一個既輕鬆工資又不錯的位子，郝毅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那裡工作了好幾年了。他是商場保安，我是商場的收銀員，工作的地方離得近，自然也就熟了。他喜歡我我當然知道，這麼多年，喜歡我的人也多了去了，不差他一個。他雖然長得不醜，對我也好，但是那個時候我哪裡看得上他。我心裡滿滿的全是葉子言。”她將臉看向坐在一旁的葉子言，笑容天真而溫柔，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的那些年歲，“你那麼優秀，那麼聰明，那麼溫柔，那麼高傲，但凡女子，恐怕都忍不住要對你傾心呢。和你一比，郝毅又算得了什麼呢？我既然有了你，自然是看不上他的。”她又將頭轉了過來，微笑道，“可是，那個傻子，知道我不喜歡他，還是瞻前馬後，對我也無微不至，要不是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可能一輩子都要感激他吧。”
她將眼睛投向不知名的遠方，臉上現出回憶的神情，“那是我永遠也忘不了的一晚。就那樣一個晚上，就讓我的天地永遠地顛倒。那天晚上，我和商場裡面的一羣人出去玩，這樣同事間的聚會時常都有，那天晚上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郝毅喜歡我，自從知道了我也要去之後，凡是我會去的聚會他也一定會去，說是害怕我喝醉了酒被人欺負，我聽了大多時候都是一笑了之，結果沒想到，那天晚上，就真的出事了。”她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竭力回憶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不知道原來商場裡面還有人對我動了歪腦筋，那天晚上那個人也在，他往我的酒裡放了致幻藥，我卻沒有察覺，直接喝了下去。可能是藥的分量沒掌握對，郝毅送我回去的時候都還好好的，那個人可能覺得這藥沒用，加上當時郝毅和我在一起，他就離開了。可是，那天走到半路，藥就發作了......”徐予汀猛地合上眼，皺着眉頭，“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一切都已成定局了。那個時候，我和葉子言已經打算要結婚了，可是沒想到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自覺無臉再見他，可是又不願意就此放棄，這件事情便一直這麼拖了下來。”她轉頭看了一眼葉子言，繼續道，“等到我發現我懷孕的時候，孩子已經差不多將近一個月了。那天我揹着所有人一個人去醫院檢查，如果將孩子打掉，肯定瞞不住我家裡人，那個時候我已經快要和你結婚了，如果孩子是你的的話，也沒必要打掉，這樣一來，那天晚上的事情肯定就瞞不過去了。我還猶豫着，沒想到，這一切卻被有心人看在了眼裡。”她將眼睛轉向葉辛，連聲冷笑道，“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幫我做出選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