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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胡老大等人聽見裡面慘叫,想要進去,卻被洪霖的隨從上前一步擋住了。
胡鎮強忍疼痛,看着面前這個俊美的少年,沉默不語。
洪霖見他神情異於往常,有些意外,挑眉道:“怎麼,胡少爺不服氣,還是不甘心?”
胡鎮擠出一絲笑容,勉強說道:“不過就是有些意外罷了。五公子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竟會在意一個村姑……”
洪霖一眯星目,陰沉着臉道:“她是什麼樣人,豈是你能置評的?再不要讓我聽見這樣話。”
說完,目光在胡鎮胸前一溜,那裡已經沁出紅色血跡來,他卻根本不理會,轉身大步走出房間,頭也不回地離去。
待他走後,胡老大等人衝進來,見自家少爺胸前出血,渾身顫抖不止,嚇壞了,急忙去叫坐堂大夫來查看。
今日正好是秦楓坐堂,他帶着兩個醫學院的學生趕過來,幫胡鎮查看後,皺眉問道:“怎麼回事?好好的怎會碰裂傷口?”
胡老大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如何回答。
胡鎮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費力地解釋道:“我剛纔躺下去的時候,用力猛了些,不小心震動了……”
秦楓不悅地說道:“這樣都能出事,你這傷怕是好不了了。”
胡老大急忙賠笑道:“往後不會了。剛纔有丫頭在這照看的,是洪少爺來探望我家少爺,她纔出去煎藥去了。”
秦楓板臉不語,令學徒重新幫胡鎮上藥包紮。
其間,胡鎮看着他嚴肅的面容和一絲不苟的神情,幾次想要張嘴說什麼,終究還是嚥了回去。
秦楓也看見了。只當沒看見,因爲先前老魏已經去告訴他胡鎮往家裡送謝禮的事,只當他是想說這個。
待忙完,轉頭看着地上堆放的各式禮盒,用腳踢了踢,蹙眉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這?成個什麼樣子,快弄走!”
胡老大不敢吱聲,拿眼光偷偷地瞟向胡鎮。
胡鎮忙道:“快挑走。這是……是……幫清輝縣裡的親戚置辦的端陽節禮,他們送來讓我瞧瞧。”
秦楓點頭,也不管這話裡的漏洞。略叮囑了幾句話,不過是讓他好生調養之類的,然後轉身出去了。
且說門房老魏回秦家後。跟雲影回了退禮的情形。
雲影點頭,叮囑他道:“往後這個人上門來,你要格外小心些,莫要隨便往裡面領。”
老魏鄭重點頭答應了。
他纔回去門房坐好,就見葫蘆、秦瀚等人提着竹簍和蝦網。一路吵吵嚷嚷地從池塘邊回來。
老魏急忙又走出來,滿臉堆笑地上前問道:“少爺,網了多少蝦子?”
秦瀚得意地舉起手中的竹簍道:“有兩碗多。黃豆還釣了好幾條鯽魚呢。”
老魏就湊近了去瞧,忽聽黃豆問道:“魏老爹,剛纔周婆子在這嚷嚷啥,那麼大聲?”
不等老魏回答。紅椒從內院跑出來,對黃豆道:“她特地繞到這門口來,顯擺自家孫子要去府城參加府試和院試了。來笑話咱們哩!”
葫蘆見黃豆要炸毛的樣子,忙喝道:“管人家咋說!咱們安心讀自己的書就是了。快把這蝦網拿進去,瞧把門口滴了許多水。”
黃豆便扛着蝦網進去了,嘴裡卻咕噥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田遙哈哈笑道:“你也有說這話的時候?你不是總說女人如何如何好嘛!”
黃豆將蝦網豎在前院的牆角處瀝乾水,然後追在大家身後進了垂花門。一邊對田遙質問道:“這婆娘能跟我們家女人比麼?我們家的女人什麼時候像她那樣沒腦子了?”
田遙想說“女人都是一個樣”,見紅椒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着他。便沒好氣地說道:“是,你們家的女人個個都是好的!”
紅椒不滿他的口氣,不悅道:“本來就是好的。我們自誇沒自誇,你不曉得跟旁人比?放着這麼明顯的事不承認,老是爭有啥意思!”
田遙又犯起倔脾氣來,他毫不留情面地說道:“長輩們都慈和賢惠,那是不用說的;女兒家要貞靜守禮,你可有一點女兒家的模樣沒有?那《女誡》你都白唸了!”
紅椒氣得臉都紅了,當即還擊道:“君子該溫潤如玉,你可有一點君子的風範沒有?那《論語》你都白讀了!”
田遙道:“我什麼時候自誇爲君子了?連孔聖人都說自己夠不上君子的標準,何況我等垂髫少年!”
黃豆見他又撩撥紅椒,立即幫腔道:“你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自己做不到君子,憑什麼說紅椒這不對那不對?”
田遙嗤笑道:“君子修身養性,一輩子都不夠;她只要恪守女兒家的本分就能做到‘貞靜知禮’,二者如何能相提並論?”
紅椒輕蔑地冷笑道:“是,女兒家應該貞靜知禮,就算有登徒子輕薄她也不能發怒,就算有小偷偷她的東西也不能大呼小叫,就算有人罵她也不能回嘴,就算家裡失火了也不能往外逃……”
這時候,劉蟬兒和紫茄也從醫學院回來了,小女娃們正聚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聽見紅椒這番話,都鬨笑起來。
田遙這幾年來,跟黃豆和紅椒大戰小戰無數場,算得上是身經百戰了,已經總結了一整套應對的經驗。
他也不生氣,冷笑道:“你除了巧言辯駁,還會什麼?誰說女兒貞靜就要那麼死板的?我也不說旁人——”
目光從葡萄架下掃過:小蔥看着文靜,其實最犀利;秦淼雖天真,也是朵奇葩;香荽表面乖巧,哄起人來不眨眼;劉蟬兒也是個厲害的。
嗯,也就紫茄溫柔沉靜些,有點閨秀的樣子。
於是,他就指着紫茄道:“說旁人你聽了也不服氣,就拿紫茄來比,她就算得上貞靜,哪像你這樣!”
紫茄忽閃兩下長睫毛,一時間沒轉過彎來,不明白話頭咋忽然就轉到她身上去了。
紅椒就尷尬地臉紅了,站在那兩手絞着衣襟,無言以對。
她確實比不上紫茄妹妹性格溫順,可是,她天生成這副性子,要咋辦?
黃豆見紅椒委屈,也把目光往井臺邊的少年們身上掃過。
然後一指葫蘆,對田遙道:“我是個老實沒出息的,就不跟你比了。我大哥爲人深沉內斂,品格端方,你比得了?我小叔性情誠實厚道,你比得了?我二哥性子溫和儒雅,你比得了?板栗哥哥不在這,他的機敏過人,你比得了?連青蓮你都比不了。”
衆人先聽他說自己是個老實沒出息的,已經忍不住失笑了,再一聽他把全家兄弟小叔都誇了個遍,更忍不住大笑起來。
小蔥忽然對紅椒叫道:“紅椒,你過來。”
紅椒忙走了過去,猶撅着嘴生悶氣。
小蔥便沉臉訓道:“你都多大了,還老是跟人吵吵嚷嚷的?可不就是沒一點女兒家的樣子麼!就算田兄弟把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放在眼裡,跟你有啥關係?要是黃豆說了這話,你告訴我跟葫蘆哥,我們準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紅椒一想,可不是這樣,她還真是操閒心!
跟人爭這些有的沒的,那《女誡》確實白學了。
於是,乖乖地找了個小凳子安靜地坐下。
田遙聽了小蔥的話,再看看安靜下來的紅椒,忽然心裡空落落的,像被人抽走了什麼一樣。
再一細想,自己喜好如何,跟她們有什麼相干?她們大可不必理會自己。
若是黃豆說這樣話,那後果就不同了。
這麼想着,少年心裡一陣孤寂瀰漫。
小蔥訓完紅椒,又正色對田遙道:“田兄弟,我也要說你兩句。不論你心裡如何看待女子,但這幾年來,我們都拿你當兄弟一樣真誠相待,就衝這個,你也不該當我們的面說那些話。你自己想想,如此行徑,可是符合你平日所學?”
田遙也不再嬉笑辯駁,整整衣衫,恭聲應道:“小蔥姐姐教訓的是,田遙淺薄輕浮了。”
他欲言又止,神情複雜地看着小蔥等人。
其實,他心裡並沒有嘴上說的那般瞧不起女子,跟黃豆和紅椒爭論,已經成爲他的一種習慣,一種樂趣,這話卻終究沒有對她們說出來。
葫蘆走過來,瞟了田遙一眼,對小蔥道:“他們幾個,一天不嗆幾句,心裡就不痛快。”
秦瀚對黃豆嗤笑道:“你說自己是個老實沒出息的?噯喲!我長這麼大,頭一回聽見這樣的笑話。”
衆人大笑,紛紛用言語打擊黃豆。
紅椒則一直都是沉默靜坐着,偶爾擡頭看着架子上的葡萄,在漸漸沉暗的暮色下模糊。
田遙看見她這樣,並沒有欣賞讚嘆,反而後悔不迭:若是紅椒從此變得沉靜起來,那還是紅椒麼?
紅椒永遠也不能變成紫茄的!
都是他多事,拿她跟紫茄相比,小女娃頹廢傷心了。
說笑嬉鬧間,秦楓回來了,大家才涌入廳堂吃飯。
秦淼落後一步,悄悄地扯住葫蘆,告訴他胡鎮用古方和捐款的事。
葫蘆詫異:“秦伯伯咋能信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