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年盯着她的眼睛,充滿疑惑,林雨橙和他四目相對,同樣充滿疑惑。
但她沒有多話,唯恐言多必失。
“我已經回覆那封郵件了,過去的已成過去。”顧晴年伸出胳膊,把林雨橙摟入懷裡,“你不必太在意這件事情,我不是腳踏兩隻船的人。”
林雨橙什麼也沒說,只安靜地靠在他懷裡。
“傻乎乎的,睡吧。”
“也許你某天見着她,一切都將改變。”林雨橙掰開他的手,睡在一旁。
顧晴年沒說話,沒辯駁,有些東西辯駁沒用,只能讓時間說話。
他一會兒便睡着了,林雨橙卻難以入睡,還不敢輾轉反側,愣是睜着眼睛熬了半夜,才恍恍惚惚睡着了。
那一場夢又開始了,她跌跌撞撞進了一個房間,渾身熱得像是在烈火裡焚燒。
她撲入了一個人的懷抱,好像帶着渾身的火焰,撲入了一湖清涼的水,又好像是和一個人一起燃燒,能緩和烈火焚身的痛苦。
她抓住他的胳膊,和他相擁,彼此探索,脣灼烈地封印在一起,瘋狂索取,彷彿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這場夢似乎比從前任何一場夢都真實,擁吻的時候,她忽然醒了過來,而此時,夢裡的這個人,真真正正地將她抱在懷裡。
她和他毫無保留地在一起。
“啊!”她一聲驚叫,想要掙扎逃避。
他蓄勢待發,哪裡還能有退縮。
帶着無可抗拒的力度,他如脫繮之馬,又如從牢籠裡破門奔逃的困獸。
身體的衝擊帶來巨大的愉悅,所有的理智歸零,林雨橙抓緊他的臂膀,指甲幾乎掐入他的肌肉,她放棄了抵抗,今晚她要和他義無反顧地奔赴烈火,哪怕隨後化爲灰燼……
她攀附住他的背,死死地抱着,像狂風暴雨裡的一葉小舟,彷彿不這樣,她便會被巨浪吞噬,會一個人沉入無邊的大海。
帶着壓抑的、從喉嚨裡不自覺發出來的、難以抑制的聲音,從婉轉到高昂,攝人心魂。
這些天對他的想念如洪水般決堤,只想賦予這一場身體的抵死纏綿。
……
風雨停歇,他們汗如雨下。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錯愕,好像都還沉浸在某場夢裡。
冷靜下來,林雨橙記得,他一直有吻她的硃砂,那樣深情,那樣迷醉。而她,總覺得這樣的鏡頭,在夢裡曾經經歷過。但她真的沒有經歷過,從來沒有!
他緩緩退出,略略有些驚訝。因爲很明顯,她不是第一次。林雨橙也驚訝了,她很羞澀難堪,怎麼會沒有紅!
難道自己屬於特別體質的女生,或許小時候不小心,在運動的時候傷了?但她似乎沒有受傷的記憶,那隻能說,她是特別體質了。
但爲什麼連痛感都沒有呢?書面描寫的那些感覺,爲什麼她什麼都沒有呢?她今天倒像是個——早經人事的女人!
她看到顧晴年那一閃而過的懷疑了,他沒質問,但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
“過去的且讓它都過去吧。”
“不是,我沒有!並沒有什麼過去!”林雨橙很懊惱。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解釋,從前的傲嬌呢?爲什麼現在要急切地證明自己的清白?
顧晴年很勉強地笑了笑,他起身了,快步走去洗漱間。
他直接開的冷水,讓冷水當頭澆下。“我有過去,她也有過去,這本該公平合理!”
他這樣勸說自己,但心裡還是很難受,很不是滋味。最少,自己是坦誠的,而她,爲什麼還試圖解釋?
他閉上眼睛,回想剛纔的過程,恍如做夢。這一場愛,大約就是半夢半醒做的吧,他很驚恐地發現,全程,他都沉浸在多年前的回憶裡,今晚,不過是將回憶重演。
所以,自己真的忘了嗎?能忘嗎?
愛情這個東西,用理智去放下,可能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他洗了很久很久,才從浴室出來。她坐在牀上,愣愣地和他四目相對。就這樣,他們差不多對視了十秒,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不知從何說起。
他默默走近牀邊,拿了自己的衣服,默默出了房間。
林雨橙抓着被子的手有點抖,什麼都不用說,她心裡已然明白。他沒有忘記那晚,他也在乎她的異常。極大的羞辱感,讓她一躍而起,她披着睡衣,追上顧晴年。
“顧晴年,今晚只是一個意外!”她聲音發抖,“也是我們的終點,我不會纏着你,但我只想再說一句,我沒有……”
顧晴年什麼都沒說,他深深看着她,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他的眼神,勝過一把直戳心臟的利刃,將林雨橙的心切割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他拍拍她的肩膀,淡淡一笑,往他的房間去了。門鎖上了,林雨橙緊咬嘴脣,眼淚涌入眼眶。
她的愛情,她差不多以飛蛾撲火的姿態奔赴的愛情,就這樣如曇花,以極美的姿態綻放,還沒美夠,便猝不及防地死亡了,死亡得如此的不堪,悲哀……
這一瞬間,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祭奠,她人生的第一次!
回到臥房,她洗了個澡,像是虛脫一般,回到牀上躺着。
“怎麼會這樣呢?爲什麼會這樣?”
她擦掉眼淚,坐起來給媽媽發消息。“媽,我小時候有發生過什麼不堪的事情嗎?您不要隱瞞,我可以接受!”
“爲什麼這麼問?”
“您告訴我真相就行,有沒有發生過什麼?”
“你先告訴我,你怎麼了?你和顧晴年……”
“我和顧晴年沒什麼,我今晚身體不舒服,在醫院體檢,發現……我希望您和我說實話,我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自己毫無記憶!”
洛杉磯。
林夫人拿着手機,慌慌張張進了丈夫的書房,把和女兒的聊天記錄給丈夫看。
“我怎麼回答,怎麼回答她!”
林永睿緊縮眉頭,問道:“你確認她只是做體檢?現在海城是深夜!”
“她說急診!”
“她可能是難以啓口!”
“我現在怎麼回答?”
“告訴她,她沒什麼, 只是小時候跨欄運動時,不小心受傷了。”
“能瞞過去嗎?受傷了只是沒有紅,但別的……”林夫人說着,重重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