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個之前與顧炎初有過眼神交流的男子直接衝到了蘇暮晚的跟前:“快下車,這羣劫匪要放我們走了。”
他說的是純正的國語,蘇暮晚驚訝之餘尾隨他一道準備下車。
踏下車門之際,她擡頭看到了仍在二層的顧炎初的背影。
“他爲什麼不下來?”
蘇暮晚慌了,下意識的就想要重新折回觀光車上。
被人緊緊的拉住了她:“你不要衝動,他在上面肯定有他的理由,你要相信他。”
拉住她的正是那名剛毅的男子,“我叫阿罕,我認識你的先生。”
聽到阿罕這樣說,蘇暮晚赫然想到了她方纔曾經想過的,要絕對的信任顧炎初,不能成爲他的累贅,於是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但仍然會忍不住往上張望。
此時,觀光車上所有的人質都被釋放,大家都朝着有警察的地方跑過去。
除了顧炎初。
蘇暮晚與阿罕混在人羣之中,她不時會朝着觀光車的位置看過去。
“他應該是跟劫匪達成了某種協議,所以劫匪要留下他,保護自己的安全。”阿罕這樣說着,語氣裡卻有一抹擔憂。
“我先生仍然在他們手上,請問你們準備怎麼樣去解救最後那名人質?”她奔向一名肩膀上標着幾顆星的警官,以英語詢問道。
“這位女士,你不要着急,我們警方會盡全力解救你的先生,你的先生很偉大,他成功的說服了劫匪,換來了你們的安全。”這名警官的回答很官方,言語之中也透着對顧炎初的欣賞。
“我要得到確定的答覆,對你們而言,他只是一名人質,在你們眼裡只是一個數字,可是他對於我們來說,他代表的是我們家庭的全部!”蘇暮晚聽後憤怒的喊道。
“不要激動女士,我們會想辦法的。”警官看她一眼,“你這樣大吵大鬧,很容易影響到其它人的情緒,畢竟你們才經歷了一場生死之劫,你的情緒我可以理解。”
阿罕走過來,將蘇暮晚拉到一邊,“你看,觀光車現在開動了,他們在試圖離開市區,若是在這途中顧先生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他就會有辦法脫身的,你要相信他。”
這些警察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動手。
所以顧炎初現在要做的,只是儘可能的爭取能離開這輛觀光車的時間就可以了。
原本堵在觀光車前面的警車此時自發的讓開一條道路來,讓觀光車通行。
顧炎初就維持那個被劫匪拿槍指着頭部的姿勢,站在觀光車的二層。
蘇暮晚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驚肉跳起來。
“車上那些人,個個都有槍,他怎麼可能逃脫得了?”蘇暮晚失控了,她奮不顧身的就要衝出去,眼淚開始奪眶而出,她無法想象,假如顧炎初真的被槍殺了,那她是否還有活下去的勇氣。
阿罕再次拉住了她:“要相信他。”
蘇暮晚伸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失聲痛哭出來。
她是絕對相信顧炎初的。
可是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麼可以坦然的看着他以這種方式離開她的視線?
警方的人,開始將這羣人質都護送回酒店,各國的使館也都來了專人處理問題。
面對祖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蘇暮晚的淚落得更兇了。
“顧太太,你不用擔心,關於顧先生的安危,我們一定會給當地警方施壓,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配合將顧先生解救出來。”大使館的工作人員柔聲安慰着蘇暮晚。
那名叫阿罕的男子,此時也默默的出現在酒店大廳裡。
“那我們能做的就只能在這兒等嗎?”蘇暮晚忍不住問道。
“是的,除了祈禱,別無他法,槍可是不長眼睛的,那羣人不僅是毒犯,同時他們還是恐怖份子,這件事情,也沒有表面上的這麼簡單,他們想挾持你們,要挾當地ZF答應他們的條件,放出一個大毒梟,同時也是這邊當地一個最大的恐怖組織的頭目。”使館的工作人員詳細的解釋着爲什麼會有這次事件發生,“你先生的情況我們基本瞭解一些,他是受過一些特訓的,他臨危不亂還能將一車的人都成功的保護了下來,不得不說,他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啊。”
蘇暮晚聽到這裡,仍然處於無比的緊張不安當中。
她使勁搓着雙手,嘴裡唸唸有詞,已經有些不知所措了。
“顧先生會平安回來到的。”阿罕走到她的身邊,認真的對她說道:“如果換了別人,我可能不敢保證,但是他我卻有十足的把握,這種險境是難不倒他的,對他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假如你當時沒有在車上,他應該會比今天的表現更灑脫。”
他的話,讓蘇暮晚覺得,阿罕跟顧炎初應該是非常熟悉的朋友了。
否則他不會對顧炎初做出這樣的評價來。
“你們以前經歷過比這還兇險的事情?”蘇暮晚忍不住問道,“而且都全身而退了?”
阿罕只是笑了笑。
看來顧先生這位美麗的妻子,對他的一些往事知道的並不清楚。
所以有些話他還是不要說的好,等顧先生回來了自己和她說吧。
“你的先生,遠比你想象中要勇敢厲害得多。”阿罕只是這樣告訴蘇暮晚,“所以不用太擔心。”
阿罕與顧炎初有過多次合作,所以對於他的手段,也是相當折服。
而他原本應該立刻去換上警服參與戰鬥,但現在他覺得,他更應該的是好好替顧先生看着他的妻子,否則等到顧先生回來,而他的妻子則因爲受到驚嚇而發生什麼狀況,他就難辭其咎了。
而之前那名被蘇暮晚憤怒的大喊的那名警官,此時也到了酒店。
見到阿罕之後,突然很嚴肅的朝他行禮。
蘇暮晚見狀:“這是你的下屬?”
“嗯。”阿罕笑了笑。
緊接着,阿罕用蘇暮晚聽不懂的語言,跟這名警官交待了幾句,只聽得那名警官一愣一愣的,爾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蘇暮晚,跟阿罕告別之後,還小心的同蘇暮晚點頭示意,這才離去。
“你是臥底嗎?”蘇暮晚不由得問道。
阿罕笑得有些開心:“也不算吧?我只是當時要趕回來,正好坐上了那輛觀光車罷了,僅此而已,沒有想到誤打誤撞的居然就撞上這件事情了。”
這次有顧炎初的配合,這8名劫匪應該是在劫難逃了。
想一想,他身上的警銜也該換換了。
“居然還有這麼巧的事情?”蘇暮晚直呼不可思議。
“而且在顧先生讓你故意和他起衝突時,他就確認過,那個劫匪頭子身上只有那把槍,沒有其它武器,他也趁機將子彈都給掏空了,所以你先生的安危我可以負責任的說,不會有問題的。”阿罕的一口中文說得非常地道,“你先生是個有趣的人,而你配合他的那場戲也演得很好,相信到現在劫匪都不會知道,他指着你先生的那把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
蘇暮晚不由得微張小嘴,這一切在她聽來,簡直就和天方夜譚一樣。
那麼短的時間,顧炎初是怎麼做到的?
聯想到他之前,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幾次三番出現在她的公寓裡,現在再聽到這個,她也就能理解了,爲什麼他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還可以自由的出入她的房間……
“看來你先生並沒有將他從前的豐功偉大績告訴過你。”阿罕注意着蘇暮晚的表情,深藍色的大眼睛裡,皆是笑意,“等他回來了你再仔細問問他吧,相信你會嘖嘖稱奇的。”
聽到阿罕跟她提及這些,蘇暮晚一顆七上八下的心,也終於慢慢安定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蘇暮晚在酒店大廳裡坐立難安,不時會伸出頭去看看門口,有沒有她所熟悉的那個身影出現,只是可惜每一次去看,都是失望而歸。
就在她一次次失望之際,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氣息。
她下意識的轉過身去,顧炎初就這樣脆生生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真的是顧炎初沒有錯。
“晚兒?”見她還在揉眼睛,一幅不敢置信的模樣,顧炎初只能出聲喚她:“大白天的你不會以爲見鬼了吧?”
聽到這個調侃的語氣,蘇暮晚再也顧不上其它,衝到他的懷裡,哭得稀里嘩啦的。
他的大掌,緊緊的圈住她纖弱的身形:“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以爲你會回不來,我以爲……”她所有的擔憂都哽在喉間,無法再說下去,此時此刻的心境,真是百感交集,被他擁在懷裡的感覺如此真實,眼裡的淚水,以及他溫柔注視着的眼神都在提醒着她,他是真真實實的回來了。
“對顧先生來說,這應該只是一件小事。”阿罕走上前,“這次又要感謝你,我離升職又近了一步,這幾名劫匪我會分開關的,不會讓他們和坦桑接觸。”
他朝顧炎初伸出手錶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