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倩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在這種情況下與洛辰夜遇見,心口已經撲騰撲騰的快要跳出來,縱使訓練有素,此刻仍然無法剋制住內心的這種痛楚。
見洛辰夜有些疑惑方小倩的身份,顧炎初主動解釋,“方纔那位是我爸的小女朋友。”
“哦……”洛辰夜若有所思,眼裡不免流露出可惜的神色。
他與方小倩此前是舊識,對於方小倩突然之間變成了顧擎天的情婦,顯得有些吃驚。
“洛少該不會是被這種事情嚇住了吧?”顧炎初伸手攬着他的肩膀,笑得一臉曖昧。“這麼純情?”
洛辰夜臉色微微一紅,“你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
“據我所知,你的某些方面又沒有障礙。”顧炎初說得一本正經,看着這樣的洛辰夜,心下不由會滋出一絲惋惜來。“這麼多年你一直不找女朋友,爲什麼?”
“不想拖累人家。”洛辰夜說得很輕鬆。
他的身體,過一天是一天,不能給所愛之人任何承諾,像這樣的他,是沒有資格去獲得愛情的。
這句話,讓顧炎初陷入短暫的沉默。
洛辰夜這是在以他的方式,去守護着他所愛的人。
拖累二字,就這樣莫名的闖入顧炎初的腦海裡。
此前,白曉靜一直在說,蘇暮晚會拖累他,而在他的認知裡,蘇暮晚所面臨的一切困境,都是源自於他。
“這裡待久了真是讓壓抑。”洛辰夜伸手,拍了拍顧炎初的肩膀,“你的小妻子方纔好像陪着你母親回去了,我也該回家了。”
顧炎初四下環視,這才發現蘇暮晚與許蓉已早無蹤影。
正要與洛辰夜一道離開,方小倩卻端着酒杯上前,“炎初,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幹一杯?”
顧炎初盯着她手上的酒杯,意味深長的露出一絲淺笑。
“怕我在酒裡下藥?”方小倩搖晃了一下紅酒杯,自己先仰頭喝盡,爾後舉起另外一杯,“怎麼樣?敢喝嗎?”
顧炎初伸手接過,一飲而盡。
“你的父親,比我想象中還要愛我呢。”方小倩伸手一指不遠處正與人談笑風聲的顧擎天,“他去哪裡都要將我帶在身邊,恨不得上個洗手間都要跟着我。”
“我父親能被你這樣一個大美人照顧,是他的榮幸。”顧炎初不冷不熱的回答。
“是嗎?你就絲毫也不擔心我會對你父親做什麼?”方小倩笑得光彩奪目,“顧家三少爺還真是有點與衆不同呢。”
“你都跟了他四年了,要做什麼也早就做了。”顧炎初冷哼一聲,“沒有其它事我要先離開了。”
“去找你的小妻子嗎?”方小倩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現在正和你的四弟在一塊兒呢。”
顧炎初面不改色,“你知道得還挺詳細。”
“要做你們的小媽,對你們幾個的感情糾葛怎麼能不瞭解清楚呢。”方小倩仍然在笑,“你難道就半點也不吃醋嗎?她和顧斯年可是有前科的,你就這麼放心他們單獨在一塊兒?”
顧炎初的眼裡,冒出一團灼熱的火焰,如玉的膚色也染着一絲緋紅。
“吃醋了?”方小倩笑顏如花的靠近他,“虧得白曉靜這些年來對你一往情深,到頭來都敵不過區區一個蘇暮晚啊。”
有侍者經過,顧炎初攔下他,一連喝了三杯紅酒。
蘇嬌嬌適時出現,“姐夫,紅酒也不能這麼喝,會醉的。”
方小倩與蘇嬌嬌二人對視一眼,均是客套一笑。
“那你就照顧好你姐夫。”方小倩意味深長的對蘇嬌嬌說。
蘇嬌嬌伸手扶住看似已經微醉的顧炎初,“姐夫,我扶你去房間休息一下。”
顧炎初伸手,勾住她的脖子,認真的看她一眼,眼神迷醉,“你是誰?”
“我是嬌嬌啊,姐夫。”蘇嬌嬌的心口,沒來由得一陣狂跳,天啦,顧炎初真的太完美了,被這樣的他近距離看一眼,她只覺得自己快要幸福死了。
“是你啊?”顧炎初恍然大悟般,“那你帶我去吧。”
說完,他傾長的身形一歪,蘇嬌嬌費力的開始扶着顧炎初去客房部。
方小倩看着蘇嬌嬌將顧炎初帶出了宴會廳,脣畔的笑容越發的深了。
“小倩?”顧擎天自她身後出現,“你怎麼老是讓我一頓好找?”
他伸手,環住方小倩的腰,貪婪的聞着她身上好聞的味道。
“你怕我飛走了不成?”方小倩看着顧擎天對她的迷戀,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過,“我的線被你抓在手裡,飛不走的。”
“那我也怕有人來搶你,你這麼完美,我真的好愛你。”顧擎天一臉深情的告白。
方小倩上前,在他的臉頰印上香吻一個。
蘇嬌嬌好不容易將顧炎初給搬到了客房內,他卻一動不動的躺着,睡得很沉。
假如顧炎初一直這麼睡下去,那她的計劃可就完蛋了。
可是面對睡着了的顧炎初,她又不敢貿然行事,既然已經踏出這一步,便沒有回頭路了,思及此,蘇嬌嬌低頭按下手機。
許蓉的情況不算太壞,醫生說是受到過重刺激所致,只要保持心態平和便不會出什麼事。
“蘇暮晚,你要不出什麼餿主意讓媽來參加陸伯伯的生日宴,哪會有這麼多事。”顧昕薇仍然對於這個事情耿耿於懷,在VIP病房裡仍然不放過她,“上次是四弟住院,這次換成媽,下次是不是該我了?”
“二姐,你說話也太傷人了,三嫂一番好心想要讓爸爸媽媽關係緩和一些,怎麼就成了餿主意了?再說你不是也幫媽選了禮服嗎?你的意思也是支持媽媽過來的,怎麼三嫂不管做什麼事情你都看不順眼?”顧斯年立刻出聲反駁。
蘇暮晚無奈出聲,“媽現在需要安靜和休息。”
她不願意顧斯年替她出頭,也不想跟顧昕薇吵。
“我媽當然我來照顧,”顧昕薇聞言,“你走吧,你在這兒我就覺得礙眼。”
顧斯年低頭,“我送你回去。”
蘇暮晚沒有異議,遠離是非,這纔是最好的結果,但她並不會讓顧斯年送她回去。
“炎初會來接我的,你也在這兒看着媽吧。”她淡淡的衝顧斯年說。
“那我送你到門口吧。”顧斯年也不強求,跟在她的身側出了病房,醫院的林蔭小道上,二人並肩行走。
顧斯年的思緒彷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青澀年少的他們,也曾在這樣的小徑上並肩而行,那時的天很藍,雲很輕,風很淡,他們踩着地上的落葉,抱着課本,緩緩走過那片梧桐樹下。
“晚晚。”他停下腳步,認真的看着她,“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爲什麼會嫁給三哥?”
蘇暮晚神色一怔,片刻過後才喃喃的說,“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我背叛了我們的愛情,我愛上了炎初,就這麼簡單。”
“不可能。”顧斯年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你在說謊。”
蘇暮晚搖頭,“我沒有說謊。”
心尖的痛楚,卻一瞬間就開始蔓延開來。
她不願意去回憶的那些往事,就這樣又重新放映在她的腦海裡。
那對她而言,是最灰暗最痛苦的時刻。
“假如你沒有說謊,爲什麼我會在你房間裡發現這個?”顧斯年掏出那張皺巴巴的信紙,自從在蘇家發現這個之後,他便一直帶在身上,企圖找到當年的真相,但能找的資料很少,所以今天忍不住就想要從蘇暮晚這裡問出答案。
見到這張信紙,蘇暮晚只是冷冷一笑,“你去過蘇家了?”
她用的是蘇家,而不是我家。
“書架裡有一本書,無意中被我翻到了,或許你也可以理解爲,這是我倆的緣份未盡。”顧斯年將信紙仔細的疊好,“我發現了這個之後,只有一個念頭,我要知道當年的真相,我要知道你到底經歷了什麼,這是寫給我的對嗎?”
“寫給誰的已經不重要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你只需要記住我是你的三嫂就行了。”蘇暮晚垂眸,輕聲說道,“斯年,我知道有些事情你看不開,你也放不下,但我和你三哥已經結婚四年,這是任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希望你能看清楚。”
“那你的委屈呢?我見到這張信紙,不難想出當年的你有多絕望無助。”顧斯年指着自己的胸口,“我這裡像被人拿刀子在扎一樣痛,我恨我自己當年爲什麼那麼衝動,負氣出國,一去就是四年,假如我當年留下來,去當面找你問清楚,是不是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
“不會,即使你當年沒有出畫,也改變不了任何事實。”蘇暮晚搖頭,“斯年,糾纏於以前的事情,對你我而言,都將是種痛苦,不如痛快的忘了它吧,如今我身邊有了炎初,而你也會有你的幸福,何必執着?”
顧斯年露出一絲苦笑,何必執着。
假如可以選擇,他也很希望自己可以不要如此執着於過去那段感情,只是他放不下,割捨不了,讓他忘了蘇暮晚,簡直就等同於讓他停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