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裴寧,其實也有不忍。”陸夜輕淺的開口。
只不過這種不忍在遇見蘇暮晚之後,可以忽略不計。
若要他二者選其一,遵從自己的內心去選當然只能選擇傷害裴寧。
“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李世傑有些控制不住他的嘴,就這樣替裴寧不平起來。
“公平?”陸夜倒也不在意李世傑的逾越,“試問這個世界什麼時候公平過?”
他擁有合法的身份,合法的繼承權,坐上這個位置卻只不過是在給那個身份不合法的私生子鋪路。
這樣的生活,對他而言又何曾公平過?
李世傑見他如此,其它的話自是再也無法說出口,心裡有些痛恨自己的心直口快,他這不是自己變相的承認了他對裴寧的私情嗎?好在此時的陸夜正處在焦頭爛額之中,也沒有閒心去管這些事情,多半是不會跟他計較。
“世傑。”
在李世傑轉身之後陸夜出聲叫住他,
“你到底也跟了我這麼多年,如果你真的對裴寧有好感,而她也願意跟你,我不介意。”
這是念在他與李世傑這麼多年的交情之上,他願意做個順水人情。
“閣下,您不要開玩笑了。”李世傑顯得有些慌亂,“裴小姐以後將會成爲您的夫人,我怎麼可能對她有其它想法?只不過是念在自小相識的情誼上,一直拿她當成小妹妹在看待,因此也就顯得對她的關心比其它女人要多了些,閣下您千萬別有其它想法。”
他的解釋聽在陸夜的耳裡,倒也順心。
“好吧,是我多慮了。”陸夜點關。
“我去準備資料,閣下您早點休息。”李世傑垂眸,迅速離開,心口的狂跳在告訴自己方纔他有多緊張,他很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他會對陸夜感恩戴德的道謝。
看着李世傑落荒而逃的背影,陸夜無所謂的笑了笑,他知道李世傑的內心其實還是很恐懼的,這件事情如果他承認了,會讓人所有人覺得他有異心,但陸夜其實對於李世傑相當瞭解,他對裴寧的感情與他對自己的忠誠度是兩碼事,但顯然李世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應該是也沒有想到,在陸夜的心目當中,其實他的位置也佔着很重的份量。
蘇暮晚在黑暗之中睜開雙眼,顧炎初不在身邊,她便有些無法入眠,但是又不想讓他看出來她如此的依賴,且他現在也有他要去忙的事情,她不該讓他分心,於是在聽到輕輕的開門聲之後,她趕緊閉上眼睛假裝已經睡着了。
顧炎初進門的聲音很輕,怕吵醒了她,鑽入被窩之際順手就輕輕的擁住了她,蘇暮晚順勢就趴到了他的懷裡,呼吸的輕淺程度讓顧炎初頓時發問:“是不是我動靜太大吵醒你了?”
“有些口渴於是就醒了。”蘇暮晚連忙開口,“正好你就回來了。”
她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脖頸,黑暗之中清亮的眸子滿是笑意,這樣真實的擁着他,這種感覺真好。
“那我去幫你倒水。”顧炎初準備起身。
蘇暮晚卻一個翻身壓住了他:“等一下,我現在不渴了……”
顧炎初頓時瞭然,忘情的吻住她,順着甜蜜的脣瓣一路吻到了光潔的頸部,“晚兒,你是不是很擔心我?”
說到這裡,他的神色又是一緊。
他身份的特殊性質,無法像正常人那樣給她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不難想象,當他沒有在她身邊的日子,她一個人要胡思亂想很多。
“當然會擔心你,但我更相信你。”蘇暮晚伸手扣住他的後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實現你的承諾,我們一家人以後會過上寧靜又溫馨的生活,我的能力有限,所以我負責把孩子們照顧好,你呢就負責解除外部的危機,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嗯,這話倒是中肯。”顧炎初這樣評價着,輕笑着俯下了身。
……
“小晚,你下來看看,那個人又過來了,這次又拎了一大堆說是什麼特產過來要孝敬你。”許蓉上樓來尋蘇暮晚,“我看他年紀也和你差不多上下,甚至比你可能還要大上一點,怎麼拿你當親媽似的供着,而且我看着這個人似乎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許蓉自顧擎天過世之後,對於政界的新聞自然更不可能關注,因此也就只依稀覺得陸展似乎有些眼熟,但說不上來是在哪裡見過。
蘇暮晚下樓之後,陸展立刻迎了上來:“顧夫人,你可算下來了。”
“你以後別拿這些東西到我家裡來了,我婆婆這個人喜歡清淨,不喜歡有人打擾。”蘇暮晚看他一眼,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了,以後我就只來跟你請安,絕不帶禮物來了。”陸展笑得跟朵花似的,繼續討好着蘇暮晚。
“人也不要來了。”蘇暮晚撫額,“炎初應該和你說過了,你應該直接去跟他談,而不是來找我,我是幫不了你任何忙的。”
陸展這兒有炎初想要的線索,所以蘇暮晚倒也沒有給他太多臉色看,只是委婉的勸他不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了,他難道看不出來自己對於他現在的這種所作所爲其實是相當反感的,這樣非但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好處,相反只會讓他在蘇暮晚的心目當中形像更惡劣。
“我倒是想和三少親自談啊,可是……”陸展也有他的苦衷,假如他將這最後一張牌都給打了,那他就真的什麼也不剩下了,他總得替自己留點什麼,所以纔會一直猶豫不決。
思前想後覺得還是應該從蘇暮晚這兒找突破口,於是乎就有了早上的這一幕。
“你要做什麼事情,就應該想清楚,這樣猶豫不決,炎初也說了,他不會一直等你,等他在你之前把真相查清楚,你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蘇暮晚淡淡的看着他,“那個人到底是誰?”
不僅僅是顧炎初想要知道,蘇暮晚也很想弄清楚。
是誰和炎初有着這麼大的深仇大恨,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
陸展打着哈哈:“顧夫人,你是養在深閨當中的千金大小姐,這些事情其實少知道對你是有好處的。”
蘇暮晚客氣的笑了笑:“那就請回吧。”
陸展雙手拎着幾個購物袋,顧家也沒有一個下人上來幫他拿這些,因此他只能自己拎在手上,如今蘇暮晚這麼直白的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意思再死皮賴臉的待在這兒,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蘇暮晚在窗口確定陸展離開了老宅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小晚,這個人到底是誰啊?他要求炎初替他做什麼?”許蓉見蘇暮晚臉色不太好,於是上前問道,“咱們顧家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大問題了?每個人都有些怪怪的,可你們都不肯跟我這個老婆子說,恬恬小丫頭在醫院待了都有幾個月了吧?去看她一次的程序也太複雜了些,要是再繼續在醫院待下去,回來之後她估計都要不認識我這個奶奶了。”
她語氣裡的抱怨,多是來自於沒有一個人對她吐露實情。
蘇暮晚挽着她的手:“媽,這些事情交給我們年輕人來處理,你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在家裡待着即可。”
很多事情,告訴她只會憑空增加她的擔心,倒不如讓她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我知道,炎初肯定是在做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這個孩子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所以他纔會走上和顧家的孩子完全不一樣的道路,但我只要知道他做的事情是正確的,他走的是一條對的路,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好在有你一直陪在他的身邊。”許蓉感慨的笑了笑,“以前呢老是妒忌你,覺得你搶走了我最優秀的兒子,現在回頭去看看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孩子們長大了,做父母的就應該學會放手,而我卻是越抓越緊,反倒讓孩子們離我越來越遠。”
聽到許蓉的這番話,蘇暮晚心裡頓時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複雜感。
她與顧炎初結婚六年以來,第一次從許蓉的嘴裡聽到這些,讓她感觸頗多。
同時也慶幸自己沒有跟其它女人對婆婆那樣,跟她鬧得不可開交,然後再讓老公站到中間來二選一,這樣的家庭只會有更多無端的爭吵,許蓉想必也是看到了她平日裡默默的在做這些,且從無怨言,所以纔會有了這些肺腑之言。
“媽,我們是一家人就不要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蘇暮晚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切都過去了。”
“嗯,一切都過去了。”許蓉點頭附合着她的話。
此時電視裡出現了陸夜舉辦新聞發佈會的消息,他最終採用了郝政的提議,穿得很莊重,首先態度誠懇的道歉,接下來公佈了幾段視頻澄清事實,剩下的時間就由記者們自由提問。
一時之間,記者們的問題猶如潮水般朝他涌過,且每人的提問都無比尖銳,這個時候陸夜展現了他良好的口才與反應能力一一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