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迴盪着慘叫聲。
木子晴倚在還算乾淨的牀上,梳理着一頭金色的長髮,一雙雪白的大長腿晃晃悠悠的,看着地板上流動的血液,沒有絲毫波動。
“嚴峰。”
嚴燁雙手抱胸,白色的西裝纖塵不染,倚在房門邊,淡淡說道:“再快點。”
“知道了,哥。”
嚴峰淡淡一笑,反手刺下了手裡的匕首。
咔嚓一聲,鮮血飆射。
只見一位渾身是血的青年,被一柄燃燒着烈火的長槍釘死在牆上。
左眼,直接被一柄匕首貫穿。
“估計是沒有什麼情報了吧?”
還有人在後面,幸災樂禍說道:“他該說的都說了。”
又有人冷笑道:“是啊,真是不長眼,本來我們都快走投無路了,這傢伙竟然打開門想偷襲我們,搶走我們的補給。結果,被不到半分鐘,就被嚴隊長收拾了。”
嚴燁在旅店的戰鬥裡保留了實力,直到衆人遭了大墟,纔開始認真起來。
收拾一個二階的墮落者,他只用了不到三十秒。
那個墮落者被釘死在牆上,奄奄一息。
嚴峰嘆了口氣,隨手一揮匕首,抹了他的脖子。
這個墮落者頭一歪,死了。
“好吧,既然他能說的都說了,那就到此爲止。”
嚴燁淡淡說道:“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關於這個禁忌區的一些規則。鑑於協會沒有告訴我們這些,我更傾向於這是一場試煉,生和死的試煉。雖然未必不會有內鬼,但隊長們多半是沒那麼容易死的,協會的高層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那麼接下來,我更傾向於直接殺入禁忌區的深處,找到長谷川信一。”
他頓了頓:“我會親手殺死他,而這也是我們團隊的榮譽。”
嚴峰和木子晴看着衆人。
“有誰反對麼?”
嚴燁巡視了一圈兒。
沒有人反對。
在隊長們失蹤的情況下,這個隨時可以突破三階的天師,是最粗的大腿。
這羣倖存者,只能依仗他了。
“很好。”
嚴燁的視線鎖定了最後一個人:“那麼,李巡。請你把你的蔚藍之血交出來。”
房間最角落,李巡的狀態很是虛弱,聞言面色大變:“爲什麼!”
“爲什麼?因爲你的弟弟已經墮落了,而你也是神司。你的淨化藥石已經用光了,再用一次鬼人化,大概就墮落了吧?要是在外面也就算了,可禁忌區那麼容易被污染,我們可不放心你。所以,你需要把蔚藍之血交出來。”
嚴峰把玩着匕首,微笑說道:“畢竟,我們隊伍裡有些人的蔚藍之血被拿走了。”
這一刻,李巡發現自己被所有人的目光鎖定了。
“不,你們不能這樣,我需要蔚藍之血來恢復靈性,不然我在這裡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你們放心,我不會再使用鬼人化的,絕對不會。”
李巡激動地低吼說道:“我不想成爲墮落者,我只想保命。”
然而沒有人搭理他。
這一刻他發現,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就像是之前看那個墮落者的兒子一樣。
“交出來吧。”
嚴燁擡起一根手指,空氣裡的水元素匯聚起來,凝聚成一滴劇烈跳動的水珠。
“接下來我們需要面對的墮落者組織的首領,長谷川信一。”
他頓了頓:“我們需要充足的戰力,也需要你在前面探路。”
李巡面色蒼白,眼瞳裡浮現出巨大的驚恐。
嚴峰笑着繞到了他的背後,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要怪就怪你和弟弟,偏偏就是神司途徑,我們是真的不放心呀!”
·
·
黎明降臨,黑霧散去。
顧見臨跟着避難所的一行人,穿過垃圾場和廢墟,朝着南邊走去。
現在是早上五點半,黑雲城寨裡依舊被烏雲所籠罩,潮溼的海風帶着略微溼鹹的味道撲面而來,不經意間帶來一絲冷意,深入骨髓。
算上他在內,總共是七個男人。
除了牧叔之外,還有五個看守倉庫的壯年。
原本那些老弱病殘也要跟着一起的,但被強行留下來,搬運物資,準備撤離。
成有餘也躍躍欲試,但最後也被留下了。
他們第二小組全部中了精神毒素,需要休養。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顧見臨原本覺得自己一個人就夠了,他不是針對避難所的衆人還有他的隊友,他是非常平等的覺得所有人都是他的累贅。
現在的他手裡有一把瘸腿椅子。
只要他找過去,把掘墓者組織滅掉。
最後殺死長谷川信一。
救出避難所的人。
就這麼簡單的事情。
如果不是需要有人帶個路,他真的自己就去了。
“我聽說,這次協會的行動是要清剿黑雲城寨裡的墮落者組織,據說來了六位隊長級,還有六位副隊長輔助。即便掘墓者組織有蠱師的能力幫助,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把他們全滅。我猜測,這些隊長們,應該是有別的任務。”
牧叔不愧是曾經的精英,一眼就看破了其中的貓膩。
顧見臨跟着他路過之前那家旅館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
隊長們的屍體已經不在了。
果然,他的猜測是對的,隊長們沒那麼容易死。
街上還殘留着一些血跡,那是昨夜戰鬥之後的殘留。
也不知道這批菜鳥新人裡,還有幾個是活着的。
“爲什麼街上忽然看不到人了?”
顧見臨皺眉說道:“昨天還不是這樣的。”
牧叔緩緩說道:“因爲他們都收到了風聲,以太協會要清剿這個禁忌區,哪怕目前他們得到的消息是行動組全滅,但過後協會必然會展開瘋狂的報復。更何況,不願意服從於掘墓者組織的,也不只是我們這些人而已。”
顧見臨想了想:“那他們能跑得了麼?”
“看運氣,從下水道逃走,或者是偷渡離開,換個地方苟延殘喘。”
牧叔說道:“只要活着,總會有辦法。”
顧見臨猶豫了一下:“牧叔,我看了我爸爸留下的文件,你是他的同事麼?”
牧叔頷首說道:“曾經是的,我跟他一起效力於以太協會的秘密執行部,守夜者。那個時候,以太協會內部還沒有出現問題,各派系的鬥爭不是那麼的激烈。光明大人也還活着,我們都有靠山。只是後來,守夜者換了新的領袖。”
他笑了笑:“而我也在一次行動中犯了錯誤,被除名了。”
顧見臨認真問道:“什麼錯誤?”
“我在一次行動中,放走了一位服用天生草的墮落者,還有他一對子女。後來我被人揭發,從守夜者部門除名,爲峰城分部效力,那個時候我認識了陸部長。直到半年後,東海沿岸出現了異常的精神波動,協會高層下令徹查。”
牧叔想到了往事,感慨道:“也就是那一次,我遭遇了變故,精神被污染,成爲了墮落者。只是不知爲何,我失去了那段時間的記憶。聽他們說,我發了狂,殺死了足足九位隊友,從此被協會所通緝。如果不是你父親和陸子衿幫我,我早就死了。”
顧見臨忽然想到了父親的事情。
這兩件事的相似之處很多,總讓人覺得很奇怪。
“牧叔,你做的是對的。”
他認真說道:“那不是錯誤。”
牧叔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是的,那不是錯誤。墮落者固然大多數都是危險的,但有些人他們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但我還是要說,你與我們爲伍,不明智。”
顧見臨望着這個破舊幽靜的城寨,想着自己這段時間來的遭遇。
“我的意志不會服從於其他人所定下的規則。”
他平靜說道:“我會做我想做的事情。”
五位青年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牧叔搖了搖頭,啞然失笑:“你知道麼?在你很小的時候,我曾經遠遠看過你一眼。你雖然跟你父親長得很像,但完全就是兩種性格。老顧很豁達很佛系,而你一看就是那種很自負很執着的人。這樣子,以後要吃很多苦的。”
“年輕人,吃點苦也是好的。”
顧見臨跟着他走,忽然問道:“牧叔,我用生命感知探測過,菀菀的身上沒有屬於墮落者的韻律。爲什麼,我父親卻說,菀菀也不能生活在陽光下?”
牧叔微微一笑:“你還記得那個吊墜麼?”
顧見臨一愣。
菀菀確實給他看過,她脖子上的紫羅蘭水晶吊墜。
“既然我們相遇,那我就教你一些事。在超凡的世界裡,你所聞所見所感知,都未必是真實的。用超凡能力觀測到的,未必就是真實。”
牧叔深深看了他一眼:“無論是你的能力,還是你父親教給你的側寫,都不要濫用。你認知這個世界,要從多個角度,辯證的去看待,明白麼?”
顧見臨一愣,細細品味了這句話,微微頷首:“受教了。”
生命感知不是萬能的,有很多手段可以將他探測的結果扭曲。
包括側寫也是一樣。
可以用,但不能濫用。
最簡單的例子,那就是景辭所使用的認知修正。
倘若配合着魔術師的催眠能力,再對認知進行修改。
只要花一定的時間,完全可以把一個普通的好人,催眠成一個殺人犯。
顧見臨再使用側寫,得到的結果就會很特殊。
對,但不完全對。
“一會兒去了禁忌區深處,你還要記住一點。禁忌區的深處,是最接近麒麟仙宮下層的地方。在那裡沒有黑霧,但會有白霧。白霧沒有精神毒素,但會衍生出比大墟更加強大的禍墟,那東西非常的恐怖,你要小心一些。”
牧叔囑託道:“你所思所想,都會隨着你的意志發散出來,禍墟會讀取這些碎片,然後藉機入侵你的心靈。就連我,有時候稍有不慎,都會陷入進去。”
顧見臨倒是不害怕這些,反正來了就幹唄。
“我們這次的任務,是潛入禁忌區深處,只要救出清歌他們就離開,至於物資……拿點能解除精神毒素的紅石花就可以。”牧叔回頭叮囑道。
那五位青年嚴肅頷首,抱緊了手裡的槍械和武器。
“牧叔,您剛纔說被俘虜的是您的二女兒。”
顧見臨忽然問道:“大女兒呢?”
牧叔一愣,然後平靜說道:“死了,當年她愛上了陸子呈,差一點就要嫁進陸家,但後來也被墮落者所害,精神產生了污染。陸子呈爲了救她,差點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前途也斷了,這輩子怕是都難以晉升。”
顧見臨心中微微一動,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往事。
他們隨口聊着,已經走到了港口。
陰雲之下,漆黑的海潮涌動,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上,迸發巨響。
顧見臨發現,港口邊緣有很多帶着泥的腳印,都在這裡消失了。
“禁忌區的深處,在海底?”
他挑眉問道。
“是的,你倒是很敏銳。”
牧叔笑道:“會游泳麼?”
顧見臨嗯了一聲。
“好。”
牧叔回頭說道:“準備,下潛。”
隨後,六個人輕盈的一躍而下,鑽入了水裡。
只見水下的黑影被淹沒,消失無蹤。
顧見臨猶豫了一下,然後把手機摸出來找個地方匆匆埋好。
也跟着一躍而下!
砰!
海水掀起水花。
水底的溫度其實要比岸上還要高一些,但卻有種深邃陰暗的感覺。
彷彿要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顧見臨抓着手裡的椅子,一直黑暗深處遊動。
不知道遊了多久。
黑暗裡響起了隱約的囈語聲,他感覺到天旋地轉,在海底裡徹底失去了方向。
忽然間,他看到了頭頂上有火光亮起。
顧見臨順着火光遊動,一頭衝破了水面,大口的呼吸。
牧叔和五位青年已經上了岸,甩動身上的海水。
顧見臨卻愣住了。
因爲他頭頂上空,竟然是流動的海水,完全違背了物理定律,懸浮在天上。
而海底之下,居然還有氧氣!
四面八方是殘破的青銅宮殿,宛若一座廢墟的城池,到處都是倒塌的神像,還有乾涸開裂的大地,地面下隱約有赤紅色的熔岩流動,溫度滾燙。
慘白的霧氣在蔓延。
一座歪斜的巨大石像,彷彿垂死掙扎之人,跪倒在地上。
模糊的面容上的深坑,像是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瞳,死死地瞪着他們。
石像上的裂紋,宛若死亡的爪牙般蔓延。
黑暗,壓抑,冰冷。
牧叔看到他的表情,皺眉問道:“你以前沒來過這裡?”
按理來說,因爲麒麟仙宮而覺醒的昇華者,大多數應該都來過這裡纔對。
天賦弱一點的,都是意識穿越。
天賦好一些的其實都以真身來過這裡,體驗過第一次穿越時的恐懼。
顧見臨搖了搖頭:“我來的不是這樣的地方。”
他可不想說,他當初一醒來,就是在仙宮最深處的陵墓裡。
這時,慘白的霧氣撲面而來,伴隨着如傾如訴的呼喚聲。
“糟糕,禍墟來了!”
牧叔面色一變:“打起精神,不要被蠱惑了!”
顧見臨眯起眼睛,望向白霧的深處,只見一個纖細窈窕的黑影若隱若現。
當白霧瀰漫開來,他看清了那個人影,愣住了。
那是個淺青色短髮的女孩,穿着黑色蕾絲邊的吊帶睡裙,坐在一塊殘破的石墩上,冰雪般精緻的容顏沒有任何表情,眉眼如畫般動人,美眸斜着他。
她是屬於骨架很小那種,所以少女感很足。
白皙的肌膚,細緻妙曼的線條。
被髮絲凌亂的美眸,有些迷離。
而她的動作更是撩人,竟然是擡起一條細長雪白的美腿,在一點點卷着黑絲襪。
察覺到少年的視線,她的動作頓住。
然後把穿了一半的黑絲脫下來,隔空遞給他。
“你要麼?”
蘇有珠歪着頭凝視他,清脆冰冷的聲線沒有任何起伏。
顧見臨看了一眼她的穿着。
然後深深看了一眼她的絲襪。
砰!
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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