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石像樹宛若羣魔亂舞,延伸到霧氣的盡頭。
長谷川信一站在祭壇的前方,沉聲說道:“諸位,生死存亡的時刻到了。衆所周知,麒麟仙宮開啓在即,以太協會即將要對黑雲城寨進行清洗。我們都是墮落者,在協會的必殺名單之內,覆巢之下無完卵,這個道理你們都明白。”
這是個陰翳乾瘦的男人,臉上竟然有一條宛若蜈蚣般的猙獰傷疤,脖頸以下覆蓋着白色的外骨骼,儼然已經畸變到了一定程度。
他握着一柄長太刀,眼神森然:“雖然我們已經解決了第一批協會的走狗,但以協會的風格很快就要展開最猛烈的報復。我們人數衆多,逃是逃不掉的。”
“唯有進化,纔是唯一的出路。”
他頓了頓:“只要那位大人的力量復甦,就能讓我們迎來……真正的進化!”
掘墓者組織的成員們紛紛跪拜在地,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爲了,真正的進化!”
一滴滴鮮血流淌在乾涸的大地上,竟是構築成一道古奧血腥的矩陣,無數詭異的線條蔓延開來,紛紛亮起猩紅的光芒,妖異森然!
除了掘墓者組織的成員外,還有不少人是被束縛了雙手和雙腳,被迫跪拜在地。
其中有一個短髮女孩掙扎着跪坐在地,染着血的臉上透着野性之美。
他們的手腕也被割破,鮮血流淌出來。
不只是血。
還有靈性!
在這個血腥的矩陣裡,所有人的靈性都在流逝,隨着鮮血流淌出來。
轟鳴聲中,乾涸的地面開裂,鮮血宛若岩漿般涌出,涌向黑暗的盡頭。
那是黑暗的禁區,也是麒麟仙宮的入口處。
超維級以下,無法接近的禁忌地帶。
黑暗的深處,隱約響起了詭異的,宛若破風箱般的呼吸聲。
彷彿怪物在躁動。
長谷川信一望着這一幕,眼神裡滿是瘋狂。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他嘶啞的呢喃。
祭壇旁邊,一位渾身籠罩在黑袍裡的面具男,淡定地問道:“長谷川先生,我很好奇在仙宮裡的那位,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神侍?還是高階的墮落者?”
長谷川信一擡手抵在脣邊,噓了一聲:“不要議論,會被聽到的。總之,這次的事情,多虧了先生提供的情報。我所允諾的進化,也會如期兌現。”
黑袍男微微一笑:“那我就期待了。”
這時,轟的一聲!
烈焰沖天而起,伴隨着被烤成焦炭的墮落者的屍體,翻滾開來。
黑炮男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哦豁?”
長谷川信一赫然扭頭,眼神裡殺氣騰騰。
腳步聲紛至沓來,一個個墮落者的頭顱被斬下,宛若皮球般翻滾。
只見一個穿着白色西裝的青年帶人衝了過來,眼神滿是殺意。
嚴燁雙手攤開,地宮裡的元素瘋狂的匯聚在他頭頂,彷彿烏雲般匯聚起來,狂風混雜着冰雹,火焰和砂石在肆虐,醞釀着可怖的氣息。
天師途徑,二階術士的核心能力,元素掌控!
“進攻。”
他下令道:“一個不留。”
轟!
嚴峰帶頭殺入敵陣,他一把扯掉了脖子上的金屬吊墜。
鋼鐵宛若液體般流淌開來,蔓延到他的全身,然後驟然凝固。
頃刻間,戰甲附體!
他右手擡起,金屬液體匯聚成一柄沉重的巨斧,伴隨着氣的涌動,一斧子劈出!
氣勁炸裂,血肉翻飛,鮮血狂噴不止。
與此同時,剩下幾位調查員也加入了戰局。
轟!
四種元素匯聚而成的亂流緩慢的移動到祭壇上方,轟然炸裂!
恐怖的爆炸聲中,不知多少墮落者當即被炸死。
一位掘墓者的成員暴怒至極,當即架起狙擊槍,瞄準開火!
砰的一聲,槍口咆哮,一線火光稍縱即逝!
嚴燁站在原地動都沒動,他腳下的砂石竟是自動懸浮起來,凝聚成一面堅不可摧的盾牌,毫不費力的擋住了這發馳騁而來的子彈。
不知何時,他已經戴上了一副墨鏡,漆黑的鏡面上有數據流閃過。
他大概就是靠着這個提前預判的。
“願聖光庇佑你們。”
木子晴閉目祈禱,一道道聖光精準的落在了隊友們的身上,爲他們療傷。
與此同時她還撐開了聖光的屏障,屏蔽了一切精神攻擊。
嚴峰帶隊在前面廝殺。
嚴燁和木子晴在後方控場。
唯一遊離在隊伍之外的人,只有一個。
李巡。
被剝奪了補給品以後,他只剩下了很少的靈性,遊離在陣營之外。
被各種墮落者襲擊,勉強苟延殘喘,狼狽至極。
“嚴家的小少爺麼?”
長谷川信一眼神陰冷至極,握緊了手裡的長刀。
“這戰術用的倒是不錯,而且我估計這傢伙還保留了一些實力,從他對元素掌控的熟練度和威力而言,估計隨時都可以突破三階。”
黑袍男說道:“你知道的,我也是天師途徑,我很懂。”
嚴燁和嚴峰兩兄弟的確保留了實力。
比如此刻,當嚴峰戰甲附體,在人羣裡大開大合,無所忌憚。
每當他被偷襲的時候,一面砂石之牆就憑空凝聚出來,幫他擋住進攻。
有人想從側翼偷襲的時候,地面就會噴涌出熾熱的熔岩。
要麼就是一道高壓的水流激射而來,把人攔腰斬斷。
當那些負責近戰的調查員被包圍,又會有狂風席捲而來,打散陣型。
這種強大的控場能力,那些在前排殺敵的調查員們,不會有任何人受到致命傷。
再加上神官的治療,作戰能力簡直拉滿。
長谷川信一冷冷說道:“要不是小丑那白癡的計劃失敗,哪裡輪到這種地步?嚴家的少爺,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鍊金武裝。如果不出意外,複眼就是被他殺的。”
“我先去跟他過過招。”
他舔了舔嘴脣:“待會兒可能還需要先生幫忙。”
說完,他拔出長刀,踏碎地面馳騁而去。
霎時間,嚴峰一躍而起,掄起沉重的巨斧,怒劈而下:“死!”
長谷川信一冷笑一聲,森然的刀光一閃而過!
咔嚓!
巨斧斷裂!
嚴峰眼瞳驟然收縮,反手一拳轟出,氣勁炸裂。
古武途徑所掌握的特殊能量就是氣,一往無前的氣!
而武士作爲變種途徑,同樣掌握着氣這種能量,但卻只能流淌在體內。
無法外放。
這就是最古途徑和普通途徑之間差距!
只不過,長谷川信一是三階,而且掌握着高度畸變,身體素質要更加強悍!
他一拳打出,竟是活生生的轟爆了撲面而來的氣勁!
長太刀嗡鳴起來,劃出一道淒厲的寒芒!
只聽一聲撕裂般的恐怖聲響,
這一刀斬落,硬生生斬碎了鋼鐵鎧甲,鮮血噴涌。
嚴峰拎着斷裂的巨斧倒退幾步,胸前已經出現了一道血痕,神情陰冷至極。
“你們是協會的調查員嗎?”
一位墮落者被捆在地上,掙扎叫道:“救救我們!我們不想跟掘墓者爲伍!我之前也是出自協會,我願意自首!請你救救我!我沒害過人!”
嚴峰看了他一眼,下一刻眉頭狂跳。
這時,長谷川信一竟然消失了。
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繞到他的背後,踏步上前,刀光狂閃!
危急時刻,嚴峰竟然一把踢起那個被捆住雙腳的墮落者,擋在自己面前。
咔嚓一聲,那位墮落者被攔腰斬斷,鮮血狂噴。
嚴峰則藉着這個機會,一把將手裡的斷斧投擲出去,氣勁炸裂。
砰的一聲!
炸裂的煙霧裡,長谷川信一連續倒退,數不清的斧刃碎片深深嵌進他的外骨骼上。
並沒有對他造成實質的傷害。
“以太協會的調查員,也會用這種手段啊?”
長谷川信一冷冷說道。
“都是墮落者,有什麼好憐憫的?”
嚴峰滿不在乎地笑道。
一道聖光沐浴在他的身上,幫他治療了傷勢。
“嚴峰,專心對敵,不要廢話。”
嚴燁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恐怖的元素亂流,再次在穹頂上空匯聚而來。
·
·
祭壇附近的混戰極度混亂。
顧見臨服用了蔚藍之血,靈性再次充盈,開啓了鬼人化。
蒼白的鬼火燃燒在他的眉心,照亮了他妖異尊貴,宛若幽魂般寒冷的面容。
黑髮飄搖凌亂,那雙漆黑的眼瞳也如墨跡般暈染開來,吞沒了餘下的眼白,直到在他的臉上生出了黑色的詭異面紋,如火一般蔓延,恣意狂放。
漆黑詭秘的咒文宛若活物一般,在他體表蔓延流淌,千絲萬縷。
“早年我是古武途徑,六階的域王,但現在因爲服用天生草,已經衰退到了四階。因爲身體原因,真實戰力或許甚至只有三階了。”
牧叔在前方說道:“但我的戰鬥經驗很豐富,安靜聽我指揮!”
他拎着大砍刀向前衝鋒,雄渾的氣瀰漫開來,恍若沸騰!
這個老男人溫和的雙眸裡,閃過一絲瘋狂的意味。
四階狂王的能力,狂化!
渾身骨骼轟鳴,肌肉隆起暴漲,放任釋放出來的氣勁暴揍!
那五位青年也是清一色的古武途徑,渾身釋放出強勁的氣,組成戰術隊形。
“顧哥兒,你是神司途徑,跟在我們……”
轟!
只見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撕裂了勁風,馳騁而去!
牧叔等人愕然不已。
“頭兒。”
一位青年喃喃說道:“顧哥兒是怎麼回事?”
他的四個同伴們也都目瞪口呆。
牧叔都震驚了:“剛纔那是……鬼人化?”
不對啊,一階的神司,鬼人化以後怎麼可能這麼快!
“不行,快去掩護他!”
牧叔沉聲說道:“儘快把人救出來,然後撤離!”
事不宜遲,六位古武途徑一起動手,強勢的殺入敵陣。
血肉被撕裂。
破碎的頭顱炸開。
還有斷裂的肢體,伴隨着鮮血潑灑。
當牧叔帶着人殺進戰場以後,掘墓者組織頓時潰不成軍。
因爲大多數的墮落者已經奉獻出了自己的鮮血和靈性,殘留的戰鬥力本就不多。
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甚至在人羣裡,還有一道鬼魅般的黑影穿梭,宛若幽魂一般。
嚴燁在後方控場的同時,視線鎖定了他們。
“又有一批墮落者?內訌了麼?”
他眼前的墨鏡閃過數據流,分析者戰局,冷冷說道:“不對,是服用了天生草過後的不潔者,不是一夥人。等等,那個人是?”
與此同時,長谷川信一和嚴峰在交戰的同時,都注意到了這股突然闖入的勢力。
他們都不由得警惕起來。
狂風被撕裂的淒厲聲響裡,一把椅子裹挾着巨大的力道,馳騁而來!
椅子,又是椅子!
嚴峰看到這一幕都快有應激障礙了,下意識的閃開。
關鍵時刻,長谷川信一也橫刀格擋,護住面部!
砰!
那把椅子砸在他的長刀上,震得他身形晃動,手臂發麻。
只見一道黑影宛若炮彈般撞入他的懷裡,硬生生把他給轟飛出去。
砰砰砰!
那是沙漠之鷹連續開槍的聲音,七發鍊金子彈依次打出。
堅硬的外骨骼被炸裂,小腹一片血肉模糊。
“祭祀!”
蒼白的鬼火燃燒起來,長谷川信一發出淒厲的嚎叫聲,痛不欲生。
“給我滾!”
他渾身的氣驟然沸騰,狠狠揮動手臂,連帶着空氣都被炸裂!
砰的一聲,顧見臨像是被攻城用的巨木給砸中,悶哼一聲倒飛出去。
那把砸飛出去的椅子跌落在地,恰好撐開了椅子腿,立在地面。
顧見臨從天而降,結結實實的砸在椅子上,帶着巨大的慣性!
直到連人帶椅子劃出去足足十米,他才堪堪坐穩,擡起眼瞳。
這一刻,他擡起右手,食指和中止之間赫然夾着一塊血肉!
漆黑的咒文宛若活物般,蔓延在體表!
長谷川信一臉色一變。
“死!”
顧見臨發動了鬼咒,渾身迸發濃稠的鮮血,彷彿一個血人。
噗嗤一聲!
長谷川信一受到了詛咒的傷害,身體彷彿坍塌了一般,鮮血狂噴。
神司的鬼咒術,無視任何防禦!
“救人,我的七點鐘方向,四點鐘方向,六點鐘方向。”
顧見臨釋放出感知,立刻鎖定了場間的那些服用過天生草的,虛弱的生命韻律。
“至於我背後這個,交給我就好。”
他端坐在椅子上,回過頭瞥了一眼。
一位短髮的女人被束縛在地上,頗有野性之美的臉,怔怔地看着他。
“顧叔叔?不對。”
她嘴脣動了動,彷彿看到了幻覺。
顧見臨瞥了她一眼,宛若幽魂般尊貴邪異的面容,無聲地笑了笑。
“你好,我是顧辭安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