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太陽能飛行器,最大的優點在於輕便環保,飛行時候也不會發出什麼噪聲,本是炎帝時代普通人乘坐的交通工具,十分受歡迎,最適合近距離飛行。
但是,沒有任何戰鬥力,速度也慢,而且不適合遠距離飛行。
白天尚可以憑藉太陽能自動充值,但夜晚就不行了,已經在開始使用儲存的能量了。
等這能量一用完,飛行器便再也飛不起來了。
但是,鳧風初蕾並不擔心這一點,夏季的沙漠,最不缺乏的便是陽光,只要熬過了今晚,一切都好說。
可是,心內戰慄,快要躍出胸腔一般。
本來,她對百里行暮有極大的信心,一向認爲他無所不能,只要他出手,沒有搞不定的事情,可是,今晚,她內心動搖了。
她忽然想起在白旗鎮時,百里行暮說:初蕾,這一趟沙漠之行,你最好不要與我同行;
在沙漠深坑擊敗東井星人時,他也急急忙忙:初蕾,你快離去,你留下也幫不了我。
……
好幾次,都是訣別一般。
百里行暮,好像早就心裡有數了。
一道光圈,無聲無息掃來。
沒有任何預警,小飛行器劇烈顛簸着便逆風升空。
鳧風初蕾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她升出的手,根本拉不住飛行器的羽翼,便輕飄飄地墜落下去。
縱然是一片黃沙,她也幾乎暈了過去,可是,本能地一彈跳,便躲過了雨點般飛來的箭鏃。
那是大夏的萬人大軍。
東井星的光影工具,將她擊落在了敵人的包圍圈裡。
“殺……鳧風初蕾在這裡……快殺了她……”
“殺鳧風初蕾,賞金十萬……”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無數人舉着利刃砍向鳧風初蕾。
鳧風初蕾手握金杖,拔足飛奔。
她不欲和這些人纏鬥,很快,她便衝出了士兵的包圍圈。
前方,混戰的人影更多,幾乎是密密麻麻。
他們圍攻的對象只有一個——百里行暮。
可是,她看不到百里行暮——他居然沒有幻變身形,而是被一羣更加高大的巨人徹底包圍。
刑天斧的寒光連血月亮的紅都遮掩了。
另一隊伏兵,卻如土撥鼠一般從地上俯衝而起,將她攔截。
那是大費安排的戰陣。
大費想一勞永逸,除了百里行暮,他最想殺的人便是鳧風初蕾和塗山侯人——本以爲是塗山侯人,可殺了她,也同樣大快人心。
遠遠地,大費看到她陷入包圍圈。
本是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忽然墜下去了。
他如釋重負。
他終於往前一步,走向百里行暮。
百里行暮的心臟被光圈徹底定住——那光圈已經慢慢縮小,一改昔日大捕撈的風格,在集中力量,掃描他的心臟。
他的腳步早已慢了。
他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大費終於笑起來。
“百里大人,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也有今天!”
他手中的玉笛一橫:“不可一世的百里大人,一代戰神,今天,終於要喪生本王手下了……”
“咯咯,大費小子,百里行暮死後,你必將名震天下,成爲名副其實的萬王之王。想想看,以後,江湖上全是你的傳說,偉大的大費王,殺掉了戰神共工……咯咯……大費,你想想看,是不是覺得非常驕傲自豪?”
大費大笑:“多謝涯草成全!本王不會忘記你的好處!”
“咯咯……好處也就罷了,只能我們給你好處。大費,你還是先去殺了鳧風初蕾吧,我實在是太討厭那個小賤人了……記住,先用大刀劃破她那張討人厭的臉……”
“涯草放心,本王一定挖出她的心臟獻給你。”
“咯咯,去吧,快去吧……”
大費大笑:“百里行暮,你聽好了,不是本王不來殺你,本王是先去殺了你的情人,再來殺你!”
他一拍駝背,衝向鳧風初蕾。
鏡子在頭頂盤旋嬌笑:“這不要臉的小子,明明就是怕了百里行暮,卻謊稱什麼先殺鳧風初蕾……咯咯……罷了罷了……共工大人你看,你還是威名遠揚,都快死了,大費這小子還如此忌憚你……咯咯……看來,只能是我本人親自了結你的性命了……”
嬌笑聲中,巨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圍攻。
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已經傷痕累累,血流成河,本來早就應該倒下失去戰鬥力了,可是,在涯草的蠱惑之下,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也體會不到血肉之軀的痛苦,只是一味和百里行暮死磕。
百里行暮於百忙之中,擡頭看了一眼。
遙遠的沙漠,黃沙四起。
巨大的廝殺聲,排山倒海。
那是真正的鳧風初蕾來了。
他內心一沉,也不知是喜是憂。
鳧風初蕾,衝出了第二層埋伏。
她只是跑,一個勁地往前,沒有絲毫心思和這些士兵廝殺。可是,已經被涯草刺激得血紅了雙眼的士兵,就像一羣喪屍,拼命將她追趕。
鏡子飛來飛去,在頭頂幻變,鼓譟:“咯咯……那是一個女人……一個美女……鳧風初蕾,天下絕世的小美人兒……勇士們,抓住她,抓住她,你們就可以爽翻了……咯咯……”
她擡起頭,看着遠方那面鏡子,驚異地發現,那惡毒的生意正是從這面鏡子發出來的。
可是,她無心理會,稍一停頓,繼續往前跑。
她的速度,無人能及。
很快,已經接近百里行暮。
她舉着金杖,大喊:“百里大人,我來了!”
“哈哈,你這亡國餘孽,終於來送死了!”
回答她的是大費。
大費一身鎧甲,手持玉笛,在月色下,無比的傲慢自得。
“本王已經等你很久了,鳧風初蕾,你受死吧。”
他衝上去。
金杖迎着玉笛。
大費本已經用了全部力氣,因爲她深知鳧風初蕾的本領,自忖一招之下便可將她打倒。
不料,砰的一聲,是玉笛碎裂的聲音,他虎口一麻,往後就倒,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若非左右侍衛涌上得快,他的喉頭已被金杖刺破了一個大口子。
鳧風初蕾欲速戰速決,當然不會對他客氣,所以,第一招便動了殺機。
她衝上去,劈手就抓大費。
頭頂一股妖風,鏡子兜頭砸下。
她急忙閃避,幾名士兵已經將大費遠遠拖出去了。
大費死裡逃生,好一會兒才揉了揉喉頭,嘶聲道:“快攔住她……快……”
潮水般的士兵涌上去,團團包圍了鳧風初蕾。
可是,大費卻步步後退,然後,轉身就跑。
本能告訴他,今後,一定要距離鳧風初蕾遠一點,越遠越好。
鳧風初蕾再次陷入包圍圈,卻並不懼怕,只是焦慮地擡起頭,四處尋找百里行暮的身影。
巨人們已經將百里行暮包圍。
戰團就在她的前方,可是,她看不到他。
這是她第一次在戰場上看不到他。
心底,惶惶的,就像那可怕的不祥之感正在慢慢變爲現實。
金杖揮舞,士兵成羣成羣倒下,無奈架不住人多,倒下一羣又是一羣,她被圍困在人海里,一時半刻根本衝不出去。
一股冷風,無聲無息。
等她醒悟時,饒是金杖揮舞極快,頭髮也被削掉了一片,就連面上也火辣辣的一陣疼痛,分明是裂開了一道血口子。
她一驚,只見半空中光芒一閃,又是那面妖異的菱花鏡在咯咯大笑:“你這個小賤人終於來送死了!鳧風初蕾,你的末日到了……”
分明是女子妖嬈而嫵媚的聲音,語氣卻惡毒得出奇:“鳧風初蕾,你今天不但要死,而且要死得極慘,我會劃花你這張臉,挖掉你的眼珠,剁掉你的四肢,再把你放在沙漠中心的烈日下炙烤……咯咯咯……你知道一個人被烤出全身的油水是什麼滋味嗎……”
鳧風初蕾駭然地盯着一面說話的鏡子,但覺這聲音無比熟悉,可是,哪裡能想到是涯草?一個失神,便被一名士兵的長矛砸在肩頭。
巨疼令她瞬間清醒,金杖一橫,便衝向那面鏡子,情知這鏡子妖異,先抓住看看到底有什麼古怪。
那鏡子卻心隨意動,平地飛上了半空,咯咯大笑:“勇士們,敵人都到齊了……殺了百里行暮和鳧風初蕾,我便是你們最好的獎品……我將賞賜你們一人一夜,讓你們享受無上的愉悅和歡快……上啊,先殺了這小美人兒吧……”
一羣士兵就像一羣喪屍再次衝過來,十八般武器一起攻向鳧風初蕾。
“咯咯……小美人兒……你們看清楚這小美人兒的臉……咯咯,她真漂亮,對吧?細皮嫩肉,冰肌玉骨,保證比你們見過的任何美人都更漂亮……咯咯……勇士們,抓住她,蹂躪她,享受她吧……咯咯,你們想一想,你們即將要享受的可是中央天帝的女兒,是公主,是天下最最尊貴的女人……這不爽嗎?這可是最好最好的獎品……”
嬌笑聲,伴隨着異香。
士兵們全身的荷爾蒙徹底揮發,好像某種暴躁的情緒在體內遊走,再不發泄,就要渾身筋脈而斷。
鳧風初蕾就算不認得這個笑聲,可是,認得這股香味。
那是她剛剛中毒時,嗅到的那股媚香。
涯草!
涯草居然變成了一面鏡子?
儘管這媚香已經再也無法將她侵襲,可是,她心內的震驚實在是難以言喻——涯草怎會成爲一面鏡子?
她凝神屏息,忽然做出一個決定:先抓住這面鏡子再說。
可是,那鏡子輕飄飄的在空中飛來飛去,不時散發出五彩的顏色,又瞬間消失,根本讓人辨不清楚東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