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薇薇做出的決定,方行他能夠理解。對於一個重視感情的人來說,在自己的朋友不能接受良好的治療的情況下,爲其考慮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只是考慮到未知的經過,以及叛亂軍襲擊薇薇的變故,怎麼看這個做法都是無謀的。
可是看到薇薇堅定的眼神,方行想到了之前的自己,他嘆了口氣,既然無力改變,那就自己做些準備。
“去雨地吧。”方行說道。
“爲什麼,要去那個地方?”薇薇帶着困惑。雨地雖然被稱爲阿拉巴斯坦的夢想城市,實際上卻是克洛克達爾的大本營,就這麼前去未免太過於武斷無謀了。
“比起躲避,你不覺得直面,可以讓一些詭計顯得無力嗎?”
“詭計?”薇薇奇怪地問。雖然她大致明白方行話裡隱藏的意思,可是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因爲方行的意思無非就是就是對寇沙產生了質疑,而一路上的事實也證明了他絕大多數的預測都很準確,然而她卻不想相信。
“而且就這麼離開的話,叛亂軍那邊又要怎麼辦,總不能放着不管吧。”薇薇接着道。她來尋找寇沙的原因就是爲了等待他甦醒然後阻止叛亂軍,此刻離開的話,豈不是前功盡棄。而且叛亂軍歸根到底也是阿拉巴斯坦的子民,如果就這麼放着不管的話,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變故,又會死去多少人。
“放心,這一點我已經有了主意,就交給我吧。”方行自信地道。
看着方行自信的模樣,薇薇其實心底選擇了相信,可是卻還露出猶豫的神色。
這時,方行接着說道:“猶巴是阿拉巴斯坦的十字路口,周圍的城市裡,雨地算是比較近的。不管其他,單論補給,也有必要去一趟這個城市。”方行補充了一句,“你就當作這個理由吧。”
薇薇微微一怔,臉上露出笑意,她知道方行這是在安慰她,讓其不要想太多的意思。她打趣道:“還能這麼理解的嗎?”
方行攤了攤手,沒有給予肯定的回答,只是這麼說道:“或許吧。”
在說完後,他便離開了這裡,準備實施計劃去了。他所說的主意並不是幌子,而是切切實實想好的主意。
事實上,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因爲到此刻他還未了解到之前的叛亂軍是如何找尋到他們的,他的腦子是靈敏,但是卻無法從這種沒有端倪的地方看出什麼來。
既然如此,便採取速度。
方行先是記住了這個地方的方位與磁場,然後才走到離他們休息地稍微遠一些的地方。
這是一處向風口,沙漠裡的風沙並不少,沒一會就刮來了一陣颶風。方行熟絡地將從他身旁遊離而過的風給捕捉到,並化成如同沙漠顏色的風翼。風翼肆虐地鼓動着,向着下方發出喧囂的響聲,足以可見其上暴躁的力量。然而這股暴躁的力量在方行的掌控下,如同他的手腳般,帶着他浮空而起,而他前行的方向正是叛亂軍營地。
綠洲猶巴,幾乎只剩下名字榮光的這所簡陋的城市,此刻連代表着原本榮光的建築也在被人摧毀,場面一片混亂。
“你們在做什麼!”
“住手!”
此起彼伏的反抗聲想起,還有着局部規模的打鬥跡象。數十萬的叛亂軍積聚在這所城市裡,產生了矛盾。
其中一個小規模的矛盾。
“鄧普斯,你在做什麼!”一個長相平凡的男子厲聲喝道。
而他厲喝中的主角,也就是鄧普斯,巴洛克工作社安排在叛亂軍的棋子之一,他淡淡地回道:“破壞。”
這名男子見到鄧普斯這個態度,頓時由將原本就已經偏高昂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你在破壞我們的住所!你知道嗎?混蛋!”
鄧普斯點頭表示瞭解,這讓男子氣極!
“那你爲什麼這麼做?”
“這不是廢話嗎?寇沙首領被國王軍的人綁走了,而我們就守着這個建築在這邊等死?把首領搶回來纔是我們要做的吧!其他人肯定也是這麼想的。”鄧普斯順理成章地說道。
這個說法,讓周圍的人陷入了沉默。首領被奪走了,哪怕是死,也應該把屍體奪回來。可是他們卻不聞不問,就這麼漠視事態的發展。這種做法怎麼看,都不算是一個人。
“可這個與你毀了建築有什麼關係?你只是讓我們的軍隊陷入了混亂而已,對於國王軍難道就能起到什麼打擊的作用不成!”
“當然不可能起到打擊作用了。”鄧普斯道,“只不過,當沒有了這個庇護所,我們才能意識到我們的身份是——叛亂軍!我們與國王軍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在這裡慢慢休憩只能是等死!我們是沒有居所的叛亂軍!”
鄧普斯的話讓在場的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因爲他的話無疑給他們敲響了警鐘,因爲失去了首領的關係,其實很多人已經打了退堂鼓,畢竟不是事事都要拼得你死我活才行,他們其實可以採取委婉一些的做法,比如逃到鄰國。可是鄧普斯的話提醒了他們,不說逃離的過程如何艱難,就說領國也不可能就這麼接受他們,而他們正是沒有居所的叛亂軍,等待他們的只有戰鬥的一途。
和解?去他的和解,也不見國王在使用跳舞粉的時候,考慮到他們的死活!
事實上,如果從演講者的身份來講,鄧普斯絕對是賞金獵人中一個不錯的演講者,他看着已經有了主意的叛亂軍,顯露出幾分滿意的神色。在這個由巴洛克工作社成員引發的無數騷動中,他絕對是以最一線的速度解決的。
然而這股滿意沒有持續太久,一個老頭從人羣中冒了出來。
“你在說什麼蠢話!”那個老頭大喊,身型顯得消瘦的他,卻沒有任何一名叛亂軍露出不敬。
因爲在這所猶巴,曾經有兩個偉大的人物,一個是寇沙首領,另一個則是寇沙首領他爸“多託”。而眼前的這個消瘦的老頭,正是多託。
多託揮舞着纖細的手臂,暴跳地在人羣中跳躍着,而處於尊敬的原因,叛亂軍有序地退避開一條道路,讓多託走進了人羣中間。
“你在說什麼蠢話!國王軍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我印象中的那個國王是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的!”多託篤定地道。
鄧普斯保持和顏悅色的模樣,雖然很想解決這個老頭,可是在那麼龐大的叛亂軍數量面前,他可沒膽子做這種事。
“人都是會變的,你怎麼知道國王會一直保持以前的模樣。正是因爲他使用了跳舞粉,使得我們大家都失去了生活的權利,我們纔會反抗的,不是嗎?”
多託連猶豫都沒有,立即回道:“那肯定是栽贓!國王大人不可能是那種人,我那個笨蛋兒子也就算了,竟然集結了你們,纔會被有心人襲擊,然後再嫁禍給國王大人!”
多託深刻地記得,那個和藹的國王大人,那個爲了人民而奮鬥的國王大人,正是因爲這樣的國王,他纔會離開王國阿爾巴那,來到猶巴這裡建造了一個城市,他始終相信這一點。
鄧普斯在內心罵道:“這該死的睿智老頭!”口頭卻說道:“不管你怎麼認爲,寇沙首領被國王軍帶走,被薇薇攻擊刺傷這兩件事情都不會改變。”
多託脹紅了臉,對於鄧普斯所說他一點都不相信,可是找不到任何的地方反駁,就如同他無法讓這些叛亂軍離開這裡,因爲一旦離開了這裡,他們也無處返回。
“多託大叔,你就先離開吧,這裡讓我來處理。”一個與寇沙首領相熟的人對着多託說道。
“可是...”多託遲疑道,像是想說些什麼,又說不出口。
鄧普斯擔憂地看着多託,因爲他剛纔那幾句話,使得本來偏向於他的隊伍再次陷入了躊躇,如果在說些什麼,不知道情況又會是如何。
“好了帶寇沙首領的父親離開這裡。”鄧普斯道,特別強調了父親這兩字,其實是在說明寇沙首領的父親始終不是寇沙首領,沒必要爲了他而陷入躊躇。
可是,上天彷彿與他開啓了玩笑,馬上又來了一個變故。
原本在烈日下的猶巴,地上強烈的陽光,突然被絲絲的蔭翳給擋住。這一道道蔭翳,就如同一條條黑色絲線一般,張牙舞爪的投入了這片充滿光明的土地一般。本來躁動的叛亂軍注意到了這一點,越來越多的人盯着刺眼的陽光昂起了頭,依稀可見一道聲音出現在了上空,而其後的一個如同沙漠風暴般的風翼。
“那是什麼?”有人問。
“好像是人。”有人道。
“怎麼可能!人怎麼可能停留在空中。”有人提出了反駁。
然而...
“可是,那就是個人!”一名戴着太陽眼鏡的人肯定地說道,可是語氣裡卻透露着不可思議,這恰恰是讓他無法相信的一點。沙漠的天空是很少有云的,透過太陽眼鏡,他清楚地將沙漠上空,那個場景給收錄到了眼眶裡。那絕對是一個人影,可是那可以稱之爲人嗎?被沙漠中譽爲殺手的沙漠風暴,就這麼有形地環繞在他的身後,形成了如同鳥兒羽翼一般的翅膀,天空的光輝被其掩蓋,那是神嗎?他不知道,也無法肯定,因爲他從來沒有見過神。可是他知道一點,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身影正是趕來這裡的方行,他就這麼漂浮在空中,由沙漠風暴形成的羽翼被他撇在身後,天空的光輝被其阻擋了大半,他就如同一個可以操控所有一切的上帝一般,淡漠地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黑點,宣告道:“是我,帶走了你們的首領。”
這一聲在方行的能力帶動下,響徹了猶巴這片大地,讓整個大地下的黑點,如同炸裂開的螞蟻窩般,躁動起來。
“什麼!”
“不是有人說,寇沙首領是被國王軍給帶走了嗎?他到底是誰?”
“難不成那個人是國王軍?現在要來討伐我們?”
一個個猜測此起彼伏的響徹在叛亂軍中,幾乎所有的叛亂軍陷入了茫然,然而卻有一些人不是茫然而是憤怒。他們是巴洛克工作社的人員,眼看着這場策劃就要成功,可是卻被這麼一個剛剛出現的人給搗毀,這簡直就是到嘴的肉飛了,沒有比這更憋屈的事情了。
在繼續方行開口前時候,就有許多道聲音起伏。
“那人是國王軍的人,大家一起開槍把他射擊下來!”
這是巴洛克工作社人員的反擊,作爲億萬長者,長時間處於賞金工作的賞金獵人,對於這一些可是擅長得很。雖然從這個距離無法看清方行的模樣,也無法瞭解他是什麼人,可是有一點他們卻是知道的,絕對不是他們一夥的,否則也不會拆他們的牆。而在他做出其他多餘的事情前,先讓叛亂軍整體相信他是國王軍就足夠了。
方行此刻站的位置並不高,只是大約百來米的位置,這是子彈夠得着的距離。
在一連串此起彼伏的聲音下,靠得近的人紛紛舉起了槍支,並叩響了扳機,如同蜂巢般間隙的彈幕雨席捲而來。而方行只是輕揮了下手,在其身後的風暴之翼,帶着黃沙,帶着無窮的威勢,就這麼將這些子彈一齊帶了回去,並席捲了下方的叛亂軍。只是輕微的掃動,就帶起了下方數百名的叛亂軍。雖然這個數量對於叛亂軍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可是卻給他們帶來視覺上的震撼,至少沒有人再敢於輕舉妄動了。
在場面安靜下來後,方行這才說道:“你們的首領還沒死,至少現在是,而我會把你們的首領帶到雨地,如果有膽子的話,就來吧!”
在說完後,他便在上空徑直離開了。沒有人阻攔得到上空的他,幾十萬的叛亂軍只能選擇這麼觀望着。
“他說首領還沒死,還在他手裡!怎麼辦?是真的假的?”
整個場面幾乎陷入了迷茫的局面。
“寇沙...嘛。”多託似有所用意地呢喃道,然後返身走了回去,他還要繼續挖掘水源,找尋那一絲希望。
“...該死!”鄧普斯在內心說道,他知道任務絕對失敗了!這一聲看似所有的叛亂軍還在迷茫,可是迷茫過後,他們的方向卻只會對準雨地。這與任務中前往王都阿爾巴那背道而馳,簡直就是完完全全地失敗。他收斂了表情,不讓煩躁的情緒外露,對着其他的叛亂軍說道:“怎麼辦?真的相信那個不明身份人所說的?”
“我是不怎麼相信,可是聽他那麼一說,我倒是想去雨地了,畢竟雨地還有着庇護我們的克洛克達爾大人,或許在那位大人手上,我們會尋得活路。”有人說道。
整個叛亂軍的趨勢,也大致向着這一條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