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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珠]悍女記

五英道:“好。——此賊奴,正應……仗斃。”

行刑地點正在偌大的後院中心,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數圈。

下人知機地取了椅子給五英上坐,同時不忘端上熱茶和精緻點心。而在旁邊諸多下人的白眼下,纔有人懶懶的,頗爲嘲諷地給本家叔伯安置了一張偏小的,幾乎遮不住本家叔伯那面“翹臀”碩大面積的板凳——此不可不謂之曰“冷板凳”矣。

本家叔伯呆而尷尬地落座,P股還沒坐實,突聽晚玉暴喝一聲“帶賤奴上來——”,直愣愣地撲閃着小眯眯眼,大腿登時就顫了那麼三顫。——幸好君蘭在邊上趕緊扶着,要不然他今天還真要丟臉沒夠!

既是做戲給本家來人看,自然那套流程要不快不慢,卻足以叫看的人心裡發寒。

在提溜蓮心過來的時間裡,晚玉有些擔心地望着五英不太妙的臉色,附耳低聲說道:“小小姐,若是您覺得……呃,不妥,那就……”

“不。”五英輕輕打斷她的話,“令出必行。”

晚玉輕輕擺手,“不不,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擔心小小姐看到什麼血腥的場面,會衝撞了您……”

五英扯扯嘴角,“呵……玉姨,對於那麼一個吃裡扒外的東西,還害得我娘那麼痛苦……您說,我會讓她好過嗎?”

分明是輕飄飄的語氣。晚玉擡頭看向五英,只覺那白玉般精緻的美人臉上,霎時間刀光劍影,殺伐決斷,殺氣騰騰……晚玉不禁打了個寒顫,心裡卻覺得,這樣的小小姐,大大迥異於從前,但似乎……惟有這樣,纔是最真實勇敢的成長。

很快,蓮心被帶到圈子中心,以一種頗爲粗暴的方式,被粗使下人推倒趴伏在早已立好的細長板凳上。

之後,五英有幸從頭到尾觀賞了一遍封建社會如何教訓與責打賤籍的真實畫面。

以前看還豬劇集時,五英還爲了傻B燕被打板子打得哀哀叫而皺眉不已——纔不是心疼那個傻B呢,她只不過覺得這種動不動就打板子摘腦袋的封建社會太苦逼了而已,而從小就這麼生存下來的人對此表示壓力不大,卻是心有所感罷了。

但時至今日,五英才知道,窮搖奶奶筆下的砸板子——算你妹啊!!!(#‵′)凸

——蓮心掙扎趴伏在長凳上,四肢皆被人牢牢按住。她口中發出如同獸類垂死前尖銳的嘯聲,長長的,震顫的,最終變成不甘而被塞住口舌的低低嗚咽。

隨後,負責行刑的下人上前,站定,擺開架勢,刷的一下——

一把,扯掉了蓮心的褻褲!

五英驚得差點直直站起身!

但也是差點而已。

此時尚值夏季,古代可沒有現代那麼多的長褲短褲內褲外褲。賤籍奴僕多着漢式衣衫,所以夏日裡女子的裙襬下,褻褲裡……是什麼都沒有的。

嬌小白淨的臀肉,登時暴露於人前。

蓮心的臉孔漲得通紅,彷彿只要輕輕一戳就會有血流出來一般。她想喊,想逃,可是口舌被堵住,四肢被壓制,她的那些掙扎只不過如同螻蟻最後的抗爭,那麼微小而可笑。

不去看周遭那些奇怪、嘲諷、Yin邪……的目光。

五英一手輕輕支額,另一隻手微妙一揮,脣舌輕動:“……打吧。”

簡簡單單兩個字,預定了一名少女的生死。

誰也不無辜,卻是誰都沾染了罪惡。

在雙掌寬的板子重重落下後,本家叔伯忽然回過神來,忙招呼君蘭前去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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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玉率人齊刷刷地在本家下人面前一攔,雙方劍拔弩張,氣氛凝滯,只差那破空一箭將緊漲的空氣生生撕裂!

本家叔伯在君蘭身後,扯着嗓子用力而焦急地大喊:“夏、紫、薇!你,你你你這樣做,是扼殺人證,意圖脫罪!你,你心術不正!你,你故意殺人!你——”

晚玉正正當當攔在本家叔伯面前,笑吟吟地說道:“這賤奴尚屬夏府裡賣斷了終身的丫鬟,是生是死,需得先由夏府主子——也就是小姐和小小姐說了纔算!本家太爺,雖說您口中說着握有什麼人證物證,但現下看這賤奴爆出這樣的醜事來……誰又能得知,這賤奴手腳不乾淨得很,那些個有的沒得所謂證物的……又是從什麼地方得來,而這小蹄子又打算做什麼的呢!所以說——本家太爺,您先歇歇腳,就請好吧!”

話雖說得客客氣氣有商有量的,可那阻擋的動作,卻是生猛有力,大家都懂得的呀。

本家叔伯憋紅了一張老臉,脣角不停的抽、抽、抽,完全木有別的表情。君蘭趕忙上前扶着——這可不妙口牙,太爺的身子晃悠了一下,險些栽歪過去——被氣的嗷嗷!

那邊廂吵的鬧的正HIGH,五英卻是充耳不聞。

她只是冷淡高貴犀利地端坐在主位,一手支頰,甚至無聊得有些蛋疼的細數那一下下的板子數。

一……

二……

三……

……

這些板子,並不是非要有一定數量纔會停止,而是當主子不想對犯奴姑息容忍時,那便不喊停,直到……打死爲止。

這是封建社會高門大戶無聊時的“趣味”。五英從沒想過,自己也會在某一日,會對一個比她(的實際年齡)還要小的女孩痛下殺手。

可五英沒得選擇。

這也是五英重生後,第一次面對如此生與死的抉擇。她驚悚而戰慄的發現,當一個人手中握有一定能掌控他人生死的能力,且可以完滿利用這種能力,以期操控爲自我所用,甚至大大保住自己的生命安全……那麼,此時擺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兩種選擇——

自己死?

還是……他人死?

五英選擇的,只能爲現狀選擇的,也惟有後者。

她從不認爲自己是什麼好人,特別是在蓮心這個吃裡扒外的,間接害了夏雨荷,甚至還要再連累她的情況下,五英咬牙切齒地只想食其肉,啖其骨,猶不覺解恨!

雖然這起因是由於自己的一時莽撞而被本家人抓了把柄,可若不是那本家人做得太過,她這明面上“柔弱可欺”的“夏紫薇”,會做出這種蠢笨的、一味泄憤的呆愣之舉麼?而那蓮心,作爲暗線,聽從本家人的偷了自己的鞋子,拿給本家人作爲要挾自己的把柄,又是真的無辜麼?

五英嘴角噙着一絲【冷酷邪魅】的笑意:好,既然你願意偷盜,那麼……我不給你安個同樣的罪名,豈不是對不起你那第三隻手!

——即便是被撫養自己的那個人打,被威脅,五英也從來不肯讓自己和親弟弟受那人指使,去行小偷小摸之事!若不是幸好她還有一技之長,能夠藉此保護自己和弟弟,否則不被那人打死,也遲早有一天可能被那人割了腎臟去賣,或是直接做成殘廢人去乞討……

所以呢……

五英冷淡覷着板凳上正出氣多進氣少的少女,低低哼了一聲。

她知道,這蓮心從小到大,除了被賣進夏府一事,之後再沒什麼不順遂的事。夏府對她夠好了,亦或她會有什麼苦衷?——可這,同她五英又有什麼關係呢?

五英第一次爲了夏雨荷感到憤怒,感到心痛、不安和悔愧,驚覺自己對夏雨荷的心軟,卻也發現,自己能夠爲對方做得太少,甚至……生生拖累了夏雨荷。

這種心情,讓五英更加憤慨地遷怒到蓮心身上。

此時,在行刑者旁邊計數的下人過來向五英彙報情況。五英聽了,揮揮手,輕描淡寫地道:“我說的話,什麼時候反悔過了?繼續,我沒說停,誰都不準停!”

那下人原也不是爲蓮心求情的,諾諾應下:“是,小姐……只是,這賤奴死了不要緊,若是染污了院子,豈不是晦氣不堪?”

五英輕蔑一笑,“憑她?多大點事!——本小姐就是不想看她好過!到時候死了就丟到亂葬崗,既是賣。身進府的,生死早歸了府裡,到時候多派上點人灑水洗院子,還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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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躬身應了,退下繼續數板子去了。

蓮心的P股已然血肉橫飛,糊亂成了一團爛肉。

本家叔伯遠遠瞧上那麼一眼,當即噁心欲嘔,君蘭在一旁給他拍了半天的背,順了好半晌的氣兒,又止不住地喂香片喝,這才堪堪止住他的嘔意。#小說

五英略帶輕蔑的眼神看過去,口中卻是充滿歉意地說:“實在對不住您老啊!您老難得上門一次,卻讓您看到這麼血腥、暴力的場面,真叫紫薇愧疚呀。”

本家叔伯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說不出半個字。

五英扭着手指,勾起嘴角,“您老信神佛嗎?”

本家叔伯譴責地瞥了一眼問話莫名其妙的五英。

“我是從來不信的。”五英詭秘一笑,“所以……我不怕殺生。”

說着,她同樣詭秘的視線,沿着本家叔伯團團包紮的手臂,彷彿看獵物一般的眼神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直看得本家叔伯毛骨悚然,背脊處陣陣發寒,汗毛直立!

他忽然打了個激靈:尼瑪的他真是大大的傻B了啊啊啊啊!眼前這個“夏紫薇”,當初都能對他和伯紳下手痛揍,現下她這話裡話外的意思……豈不是……豈不是若自己再惹急了她,自己就要……就要拜拜再見不聯繫,直接回蘇州賣鴨蛋啊!!!【注1】

思及此,本家叔伯趕忙扯開一抹討好的笑:“紫薇啊,我忽然想起來家中鋪子裡都還有些事沒處理完,那,那那我就,就先走了啊?”

在五英似笑非笑的神情下,本家叔伯夾着尾巴可恥地匿了。

不多時,婢女帶來那位濟南城最好的大夫口述的消息——夏雨荷的傷勢已然穩定下來,安然入睡了!

五英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身子卻忽悠歪栽了一大下。

晚玉連忙去扶,驚覺寬大的袖子下,五英的手心……儼然血跡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