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溯月臉色微微一白,直接從山上跑了過去。
廢墟之中還殘留着大火燃燒後留下來的熱度,她不顧是否會燙傷手。直接將一塊木頭搬開。露出了裡面一塊熟悉的衣角。
暗紅色的布料被燒的幾乎看不清本冒。
白溯月手指輕輕顫了顫,心口一陣劇烈波動,微微擡起頭,眼神極爲幽深。
那清澈雙眸的最深處涌動着一抹血色。
“月兒!”
木仇站在白溯月身後不遠。那雙眸子裡隱藏着淡淡的,讓人難以捕捉的情緒。
“木大哥,幫月兒一個忙!”
木仇微微擡起頭。那雙原本如暖玉一樣的眼神,在看向白溯月的時候。多了一點兒淡淡的波動。
“好,你說!”
“幫月兒找來人手。將這裡全部清理一遍,不論如何,月兒也要找到王爺!”
若是平時,白溯月一定不會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炎墨遲那種強大的人,怎麼可能會受到傷害。
可是現在,她一顆心提在嗓子眼。簡直擔心的不行。
很難想象。如果炎墨遲真出了什麼事情,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一種滔天的怒氣,在白溯月的心口緩緩凝聚着。
她輕輕擡起頭,捂着自己胸口的位置,一雙眸子逐漸眯了起來,目光之內,透着滿滿的殺機。
如果炎墨遲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她都會讓藥宗,阮家,付出他們承受不起的代價!
冷靜,現在需要的是冷靜。
炎墨遲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死在這裡。
白溯月深深沉了口氣,眺望着眼前偌大的一片廢墟,眼睛也不眨的在四周尋找着。
希望還很多!
說不準一會兒,炎墨遲就從哪個地方走出來,然後讓她虛驚一場。
這樣想着,白溯月眼底的血紅緩緩消失了幾分,但是她依舊一動沒動,雙眼卻毫不停留的在四周環視着。
突然間,不遠處的樹蔭後面,一道身影緩緩的動了動。
白溯月只感覺整顆心都提了起來,驚喜卻又不確定。
她快走了兩步,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那樹蔭之下,一把將那樹後面那人身上的斗篷摘了下來。
是墨幽。
墨幽蒼老的眼睛微微滾動了一下,聽到聲音之後緩緩睜開,肩膀上還刺着一支斷裂的弓箭,整個人虛弱不堪,全身上下也都被染上了血跡。
“咳咳,王妃!”
輕不可聞的聲音從墨幽的口中傳來,白溯月瞳孔微微一縮,連忙將人給扶了起來。
“墨幽,王爺呢?”
她雙眼灼灼的盯着墨幽的雙眼,那雙原本清澈的眸子,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霾。
“王爺……”
墨幽明顯頓了頓,那雙蒼老的眸子裡,多了幾分愕然:“屬下護主不利,當死!”
說話間,墨幽毫不猶豫的就要將肩膀上的箭拔下來,他本就失血過多,如果再傷上加傷,必然命不久矣。
白溯月冷着臉,氣的即將他的手腕抓住。
“我且問你,王爺呢?”
墨幽想要自殺的動作被制止,那雙蘊藏着無數歲月的眼神多了思考之色,沉默半晌,他才緩緩開口:“王妃,王爺帶着人去引走追兵,恐怕尚在危險之中,快去……快去救王爺……”
白溯月聞言,懸在心口的大石頭總算落下幾分。
她抿着脣角,堅定的點了點頭。
“你好好休息,一會兒木大哥自會帶着人來救你,我去追王爺!”
墨幽指向了一個方向,白溯月沒有絲毫遲疑的向着那邊跑去,如今炎墨遲體內的內力受到限制,如果一旦強行運功的話……
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即便現在得知炎墨遲沒事,可她還是滿心的擔憂。
白溯月急速的在小路上狂奔着,甚至將全身僅有的內力全部調用起來,她手中緊緊握着一把長劍,順着有人走過的痕跡,追蹤着那些人的身影。
林中靜匿,偶爾有鳥獸齊鳴,前方出現了一片已經乾涸的血跡,少數的屍體落在旁邊,看傷勢,全都是被利刃割斷了喉嚨。
白溯月早就看過炎墨遲出手過無數次,這樣的傷口,只有他的扇子能夠製造出來。
也可以說明在這裡,炎墨遲就已經出手了。
一想到他的身體,白溯月的心就像是被放在了油鍋一樣煎炸着,那種讓人慌亂的情緒瞬間直衝上來。
白溯月加快了腳步。
額頭上的汗珠越來多,呼吸也逐漸凌亂起來,白溯月跑了整整半個時辰,速度卻沒有絲毫減慢的趨勢。
從最開始的一兩具阮家侍衛的屍體之後,死的人越來越多,在最後,她甚至看到了炎墨遲身邊暗衛的屍體。
因爲行動十分隱秘,帶來的人並不太多,炎墨遲身邊保護的除了墨幽,也就只有僅僅五人。
在前面和對方對峙的時候,暗衛之中就已經損傷了三個,炎墨遲身邊跟着的就一共只有兩人。
一想到這裡,白溯月的心緊緊收縮起來,看着前方的森林,那血腥味道越來越重。
片刻間,這條小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那裡,是炎墨遲身邊最後一個暗衛的屍體。
心臟像是被狠狠砸了一下,白溯月飛快的在山坡旁尋找着炎墨遲的身影。
那暗紅色的長袍,應該是林中最顯眼的存在,只要他在這裡,她一定可以一眼看到。
瞬間,一塊破碎的袍角映入眼簾,白溯月連忙將其抓在手中,飛快的向着山頂的方向衝了上去。
人一定是向着那個地方去的。
沒有絲毫停留的一口氣衝上了山頂,還沒等白溯月緩過氣來,就看到山頂旁邊的地面上,出現幾支弓箭,還有一灘血跡。
在白溯月的面前,是一座高高的懸崖,她站在清風吹徐的懸崖上向着下方望去,一層薄薄的霧氣,在清晨的霞光之中匯聚在崖底,她輕輕動了動脣角,站在懸崖最邊緣的位置向下仔細打量着,就在正下方的一顆歪脖樹下面,掛着一塊暗紅色的衣角。
白溯月的心,驟然緊緊縮了縮。
即便看不到山崖下面的情景,她也能透過迷霧,彷彿能聽到那極爲劇烈的水聲。
白溯月只感覺原本還能支撐着身體的力氣,在一瞬間就空了下來。
“炎墨遲!”
白溯月嘴角緊抿着,雙眼微微蘊藏着血色的光彩,她眼神死死的盯着下方的一切景象,站起身將旁邊的一條,看起來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長藤抓在了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