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有人暴露了。”
洛文河將手裡的粥用力的喝了一口,他是真的餓了。從昨天晚上跑到24號,到今天早上,他從驚恐,擔憂,再放鬆。這樣的大波動耗費了他太多體力,他需要食物來補充。
“嗯。”
李牧之將自己面前完全沒動過的燒餅推到他面前。
“有影響嗎?”
他咬了一口餅,擡頭問他。
“有。不過問題不大。”
“那就好,那就好。”
洛文河笑了一下,繼續埋頭吃着。他沒有擡頭看李牧之,自然也不知道此時的李牧之臉色有多難看。
李牧之生氣,爲了洛文河那句那就好。他爲什麼要開心?難道有着相同志向的人不值得他惋惜?
洛文河還是不懂,還是不能與他們一起進退。
他用力的拍下了手裡的筷子離席。洛文河擡頭不知所以的看着他的背影,又低頭去喝完了最後一口粥才起身去追他。
李牧之先走的,洛文河在他後面走了許久才追上他。
“你幹什麼?”
他衝上去拉扯他的的手臂,迫使他停下來。
“你在發什麼脾氣?”
洛文河繞到他面前,與他對視。
洛文河看着李牧之,眉頭皺在一起。臉色有些發紅,大概是因爲剛纔追過來的時候用了太多力氣。
“你不回答我我也知道,你就是覺得我冷漠,不顧別人。”
洛文河在說這些的時候目光變得特別的明亮和銳利。一副精明的樣子,哪裡還有那個小少爺的的影子。
李牧之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挪不開眼,他極少看到這樣的洛文河。大多時候洛文河都是在回憶,有種快要溺水之人的感覺。
“我沒有你偉大,我只關心也只有能力去關心我身邊的人,大哥、小六、還有你。除此之外的所有人都與我沒有關係。”
“那些人是與你有相同信仰的人。”
“這世上有千千萬萬和與我有相同信仰的人,”他回答他,一直在看着李牧之的臉,沒有移開半分。“他們不會因爲我的死亡而沉痛,因爲山河必定有血。不是他們,也會是我,與那些用槍用炮的人不同,沒有人會記得
我們。我們的死去,不過是一種祭奠。祭奠那即將到來的黎明。”
“今天是他,明天也許就是我,是你。我沒有那麼多的精力來傷春悲秋。這是我這種得過且過的人才會有的心思,”洛文河深深的看了李牧之一眼。“我想,你這樣偉大的人是不會懂的,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他說完以後大步流星的走開。沒有多看李牧之一眼,也沒有留給他解釋和說話的機會,他將孤傲的背影留給他。
李牧之看着他遠去,看着挺得直直的背突然有些後悔。也許洛文河說得對,他們真的從來就不是一路人,洛文河不懂他的大義,他也不懂洛文河那種只想要身邊的人都好好活着,長命百歲的微末願望。
他們一個是大義,一個是小愛,註定兩難全。
洛文河越走越遠,李牧之突然有些想要去追他的衝動。不知爲何,他總覺得也許這一別就是再見不能了。
他抽出一顆煙來,點燃之後麻痹了自己……
…………
洛文汌在家門口看着遠遠走來的洛文河,緊繃的臉頰才鬆了下來。
“你知道多少人爲了你一夜沒睡麼?”
洛文汌居高臨下看着家門口的洛文河。
他夜裡突然去找洛文河,卻發現他不在房間裡。進來杭州里不太平,他慌了神,連夜叫醒了自己的部隊整個杭州城的找他,但是卻沒有任何的消息。直到今天早上纔有人看到他與李牧之在一起。
“我錯了,”洛文河擡起頭看他,長衫上有細小的露珠。看起來彷彿是從雲霧中來。“我錯了,大哥。”
說着說着,他突然衝上去抱住了洛文汌,將下巴用力的扣在洛文汌的肩頭。
洛文汌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弄得有捏不知所措。卻因爲弟弟表露出來的依賴而滿心歡喜又滿心難過。
他們的父母早亡,只有他們倆人相互扶持而活,他們是彼此最親的人,沒有誰可以失去誰。
“沒事了。我沒有怪你,我只是擔心你。”
洛文汌擡手扶着他的頭髮,一下一下又一下,溫柔的暖人心。
“我只有你了。”洛文河聲音有些硬。“哥,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別人如何我不管,
只有你們,我不能失去。
“沒關係文河,我在一天你就會好好的。就算我不在了,你也會好好的。”
他這一生,家國天下在前,排在國家之後的就是他的弟弟。小時候他是家裡的珍寶,長大後他依舊是洛文汌手裡的明珠。
洛文汌突然想起他還有一件大事要告訴他,於是推開他。
“文河,我要成親了。”
他這樣說,臉上帶着笑。他的笑意十分的溫柔,連同他向來都是冷冰冰的軍裝都開始有了溫度。
洛文河將他的歡喜都收入眼中,不知不覺嘴角也有了笑意。
“太好了,你終於有家了。”
他看着已近而立之年的大哥,突然就覺得人這一生太短了。只是這麼一晃眼的時間,他的哥哥就要成家了。明明記憶裡的哥哥還是那個要墊腳才能爲他摘果子的男孩。
果然,他們都長大了。
他們在晨光熹微中相視而笑。一個是歡喜,一個,是感慨。
婚期定在八天後,良辰吉日,宜嫁娶。
成親前一天,洛文河站在家門口指揮着家人掛上大紅色的紅綢
他背對門口,一次次的讓人調整高度,生怕有一點的不好。
“少爺,真的很好了。”
痛苦不堪的向他抱怨。
洛文河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只是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下來。
夥計下來站在他身邊,對他說道。
“少爺,我剛纔在上面看到咱們家門口有一個穿軍裝的人正看着你呢。”
洛文河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什麼人,於是回頭拍了夥計一巴掌。
“咱們家穿軍裝的還少?哪裡就是看着我了,明明是看着你掛的好不好。”
說罷提腳就進了家門。他要去看看洛文汌明天的衣服準備得怎麼樣了。
……
李牧之在饒到大街上的時候手裡的煙已經滅了。他沒有在意,只是回想了一下剛纔洛文河的樣子。
很好。看來他沒有因爲那天的事而有所影響,他還是那個小少爺。李牧之快走了幾步,進了一個藥店。
“老闆,我要二兩當歸。”
“您裡面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