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冰轉到這石山背後,只見不遠處的草地上立着五六個綠色的軍用帳篷。這些帳篷有大有小,大的可以容納十幾個人,小的可以容納五六個人,整齊有序的圍在一起,構成了一個營地的樣子。帳篷羣四周站着五六個身着便裝的男子,身後都揹着步槍,眼光四處掃動,似乎是在站崗放哨。最裡面的一個帳篷外,停放着一輛綠色的軍用卡車。歐陽冰覺得這卡車十分像那晚劫走南教授的那輛,心中一陣驚喜。那黑衣人此時已不見蹤跡,恐怕已經進入這些帳篷之中。歐陽冰心中奇怪,這高地附近荒無人煙,搭起帳篷的這些人是誰?他們來這裡幹什麼?
正奇怪間,兩名壯碩男子用手架着一個老人從其中的一個帳篷之中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鼻子上架着一幅金絲眼鏡,鏡片在陽光下微微反光。歐陽冰仔細一看,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晚被黑衣人劫走的南教授!
只見南教授雙手被反綁,由那兩名男子攙扶着向石山走來。身後那名帶着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臉上帶着笑容,一路上不斷的對南教授說着什麼,南教授只是低頭向前走,並不理睬,臉上似乎帶着一絲憤怒的表情。四人離石山越來越近,歐陽冰怕他們發現自己,便從石頭後面又向後退了退,遠遠的趴在草地上注視着這些人的一舉一動。三人押着南教授順着石山的一道小坡爬了上去,鑽進了上面最大的一個石窟之中,接着就再無動靜。歐陽冰正想起身前去營救南教授,忽然看到營地之中又走出來五六個人,有的身上揹着槍,有的手中拿着鐵鍬、鏟子等工具,緩緩的向石山走來。這些人走到石山下面並不爬上去,這是在附近的地面用工具上挖來挖去,似乎在找尋什麼東西。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從石窟之中探出頭來向下看了看,衝着這些人喊了幾句,便又鑽了進去。
歐陽冰本想偷偷鑽進石上之上的洞窟中將那三人解決掉,好將南教授救出。可此刻山下又突然來了這麼多人,手中都還有槍,自己一旦起身行動必定會打草驚蛇,自己孤身一人恐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還是抓緊趕回沙王那邊將南教授的下落告知,再多帶一些人手回來營救吧。當下便記準了這石山的方位,悄悄向後退去。等繞到石山正面,便立起身來向沙王大帳飛奔而去。
再說南教授這邊。昨晚三名黑衣人將南教授扔上卡車後,便一路疾馳逃竄。路上顛簸不平,南教授漸漸醒來,看到自己身在汽車之上,心中驚懼不已,便向那三名黑衣人問道:“你們到底是誰?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
黑衣人毫不理睬,一人用手緊緊的按住南教授,讓他動彈不得。汽車疾行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便停了下來。兩名黑衣人用手一架,將南教授從車上擡了下來下。夜色漆黑,南教授看不清周圍的景象,就被這三名黑衣人連拉帶推的押進了一個帳篷之中。這帳篷不大,點着一盞煤油燈,除了中間擺着一把椅子之外,沒有其他物什,黑衣人將南教授按在椅子之上,又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然後便轉身走出了帳篷。
過了一會,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男子掀開門簾走了進來。這男子身穿一身青灰色便裝,帶着一幅金絲眼鏡,脣上留着一瞥八字鬍,年齡大概四十歲上下。看到南教授被綁在椅子之上,臉上忽然顯出憤怒之色,衝着門外喊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的貴客麼?!混蛋!塊塊鬆綁!”
一名黑衣人急忙跑進屋內,衝着那名中年男子躬身表示敬意,接着便迅速的給南教授鬆了綁。南教授的手臂被繩子勒的有些麻痛,伸手在臂上揉了揉。中年男子看到後似乎十分不安,衝南教授微微躬身,致歉道:“手下人下手粗莽,還希望南教授能夠原諒。”
南教授心中奇怪,這中年男子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向前走近了幾步,彎下腰來將臉對着南教授,笑着說道:“南教授,一別十幾年,你不認得我了麼?”
南教授籍着帳篷內昏暗的燈光將中年男子的臉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心中一驚,說道:“伊藤齋,怎麼會是你?”原來這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奉神月冥之命前去尋找成吉思汗陵墓的伊藤齋。
伊藤齋擡起身來,圍着南教授走了幾步,說道:“東京一別也有十幾年了,南教授還能記得我的名字,實在是讓在下榮幸啊。”
原來十幾年前,作爲一位知名的蒙元歷史學者,南教授曾經到日本東京帝國大學交流訪問過一段時間。這伊藤齋當時乃是考古系的一名教員,對中國的文化歷史十分感興趣,得知南教授來訪,便特意前去拜訪,向其研討求教。南教授發現他雖然是一個日本人,對中國歷史確是十分的瞭解,心中便有幾分驚異。二人興趣相投,便相交成了朋友。在南教授訪問的這一段時間,伊藤齋時常陪伴在南教授左右,從南教授身上也學到了很多東西。一年後南教授回國,二人之間便失去了聯繫,想不到十幾年後竟在這裡遇見了他。
南教授說道:“伊藤先生對中國歷史的瞭解讓我印象深刻,我怎麼會輕易忘了呢?但不知先生此次來到中國所爲何事?又爲什麼要把南某也給‘請’到了這裡?”南教授在說“請”這個字的時候,故意提高了聲調,似乎要讓伊藤齋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伊藤齋微微一笑,說道:“用這種不禮貌的方式把先生請了過來,實在是有些無可奈何。要知道蒙古對我們大日本帝國一向充滿敵意,我們日本人人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蒙古境內。得知先生在伊克昭盟,在下實在是希望得見,便叫手下秘密的將先生請了過來。還希望南教授念在你我相交一場的情分上,原諒在下的失禮。”
南教授嘴裡哼了一聲,說道:“若是你們日本人不來奪人家的草地,侵佔人家的家園,蒙古人怎麼會對你們有敵意。說罷,把我帶到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