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春天,卻也帶着絲絲寒意。直到明月當空,伊塵才從睡夢中醒轉。但見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案上,映着那兩張染滿墨跡的白紙。空落落的屋裡,早不見二女的影子。雖然早已習慣了寂寞,可心中依然涌起一陣失落。
屋外春風輕拂,滿谷的桃花在月光下輕輕翻起細浪。不遠處的河面也泛起粼粼波光。伊塵翻身下牀,雖然覺得渾身依舊痠軟得沒多少力氣,但肺部已沒了煩悶之感。慢慢走到案邊,抽出那兩張白紙,湊到月光下,只見紙上寫着幾行娟秀的字:
相識是緣,終需離別,知汝本性,恕不辭別。 王露
伊塵傻傻地站着,呆呆地望了一會兒月色,這才又拿起另一張白紙。只見上面詳細地寫着各種藥物的用量用法。伊塵長嘆了一口氣,重又將目光移向屋外翻滾的桃花。
自母親逝後,他的情緒就極少起波瀾,但此番心中卻再一次蕩起了漣漪。別人的相救之恩,自己還未報答就已離別。經此之後,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相遇?如真遇見了,即使插肩而過,誰又知道誰是誰?經年之後,在這茫茫人海中,又到何處尋?
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衝動。伊塵想就此出谷去紅塵中尋找那位不太熟識的王姊姊。但又想起逝世的母親曾說:“塵世人心險惡,誰也不知道誰居什麼心!即使是你最親近之人,都有可能背棄你。”那股衝動立刻便淡了下去。可眼前恍惚一片,又出現了王露笑意盈然的樣子。伊塵的心裡不經煩亂了起來,那股衝動又漸漸升起。餘光一瞥,見着案上的《寒梅浪》,忽又想起了自己一走,便只剩下母親孤零零的在谷中,心中又甚是不捨,但是對藍衣少女的想念卻又太痛苦。一時之間,心裡雜亂如麻,渾不知該如何做。仰起頭,呆呆地望着月亮,萬般愁緒盡上心頭。
雖然滿是燦爛的桃花,靜靜的谷中,此刻也有些冷清。望着河對岸隱隱約約的青冢,少年往事,又漸漸展露於眼前。想着母親對自己的疼愛,他又不願意離開山谷。突地一咬牙,狠一狠心,從腦海中抹掉了那一抹身影。心卻似乎被撕開了一條傷口,說不出的痛。而那條傷口,卻也不住流血。
自此以後,谷中再也無人來。那一日的場景,似乎只是個幻影。寂靜的谷中,平添了一層憂鬱。伊塵的心中,竟也從此裝滿了那個超塵脫俗、輕盈翩然的倩影。拿着書的時候,也不在知道書中所云。身雖在谷,心卻已不知何處去!
雲捲雲舒,花開花落,不覺又到滿塘荷香時。伊塵架一小舟,悠悠地駛入開滿荷花的河中。如玉似霞的荷花在荷葉的陪襯下翩然起舞。荷香隨風散開,時有小魚戲水,將水珠濺到荷葉上,閃閃發光。亦有蜻蜓靜靜的立於荷葉上,懶懶的曬着太陽。伊塵撐着船,茫然地在荷叢中轉着。這樣的心境,已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夏日盪舟採蓮,本是他多年來的習慣,可今已非昔,自從那日遇見王露後,他無論做什麼事都心不在焉,茫茫然不知所以。划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累了,便坐在船頭。靜靜地望着滿塘的荷花,眼前不覺又出現了王露的身影:衣袂輕舞,巧笑嫣然,正流連於荷花叢中。伊塵笑了一笑,正欲呼“王姊姊”時,那一條身影卻又消失。心中不由得空落落的,涌起了一陣悵然與酸楚。淚水不聽話地從眼中滑落,滴在身前一張翠綠的荷葉上,不住的滾動。心中的酸楚亦宛如秋天下起的小雨,纏纏綿綿,透着絲絲涼意。伊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行將這份想念壓制下去。因爲——這種滋味實在太苦!太苦!但過不了多久,眼前和腦海中又會出站王露的倩影。這一段回憶,又實在太甜蜜!太甜蜜!他想放,卻也捨不得放。
遠處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兩隻白鷺掠水而飛,悠閒地撲動着翅膀。伊塵的目光,不由得飄向兩隻白鷺。望着它們比翼雙飛,臉上雖然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可心中的那份傷痛卻更加的纏綿。
兩隻白鷺在水面飛了一會兒,便離開水面,飛向遠方。伊塵的目光也隨着兩隻白鷺追逐嬉戲的影子,直至其消失在隱隱的山色裡。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白鷺消失的地方,一股悵然之感又升了上來,伊塵又長嘆了一口氣,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強忍着心中的痛楚,任落寂的潮水將己淹沒;任由那些無形的絲將自己的心絞成碎片。從水面吹來的風似乎也帶着絲絲涼意,讓心涼透。不久,疲倦漫上心頭,心力憔悴的伊塵便在炎日清風中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似乎響起了嘩嘩的流水聲,渾身也涼颼颼的。伊塵睜開眼來,但見一彎新月漸沉西山,天上疏星數點。翻身坐起,帶着溼氣的曉風迎面吹來。環顧四周,只見兩岸皆是起伏的青山。岸邊柳影婆娑。那一灣荷塘早已不知去向。一股悲涼之感不由得爬上了心頭。轉身拾起素琴,十指揮動,扣弦而歌: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其韻未了,其聲已和着淚水灑了一地。想着此去再無相見之期,千種風情,卻與何人說起?無盡相思,只能化作孤音殘曲。於寥寥山谷,自艾自憐!而伊塵心中的悽苦亦隨着琴聲向四周飄去,整個世界似乎都浸在了無盡的愁絲中。風靜柳止,爲其黯然;月似無光,雲若淚下。一曲即畢,雖覺情緒渲泄了不少,可心中依然心恢意冷。船漂向何處,他也無心在意。襯着琴,只是呆呆地坐着,由西射來的月光,有些黯淡,映着伊塵悽清的淚光。許久,纔對着月長嘆了一聲。
伊塵嘆聲未歇,寂靜的夜裡,竟也響起了一聲包含滄桑的嘆息:“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唉——”
“誰?”
伊塵沒想到這個時候竟有人未眠,不經有些錯愕。老人隨即又道:“世間之事物,唯情最玄。年輕人,其實又何必這麼執着?少遊曾雲‘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個世上多情之人往往苦聚短。真若有情,其實又何須相守?即使身在天涯,此心仍可依舊。即便是相逢,也未必便如相知!”伊塵初聽老人的話語,心中不經升起了一股熟悉之感。他想到了他的娘!
老人離伊塵本有一段距離,且河風是從伊塵這邊吹向老人那邊,但老人的聲音依可清清楚楚的傳到。而他娘身前也常這樣,即使是隔着一個山頭,他依然可以聽到孃親的聲音。
心中雖然升起了一起絲溫暖,但隨即又涌上了悲慼,便道:“老前輩,我知道你說的也許有道理,可我卻聽不明白。老前輩,你說,這個世上,人爲什麼會無端端地去想另一個人?”老人答道:“這就是情!人一生來就有,誰也決定不了。老夫修行多年,卻也無法窺破!”伊塵道:“可我以前是不會這樣想一個人的!”老人道:“年輕人,依老夫看來,你所思之人,多半是你紅顏知己吧?”伊塵想了想,道:“嗯?她……確實是我的知己。她的琴不僅彈得好,也能從琴聲中聽懂我所思所想。而且她還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我……”伊塵也不知爲什麼,竟會對老人吐露心中壓抑許久的心事。他只覺得老人甚是和藹可親,似乎就如見到親人一樣。而老人也只是靜靜地聽着。他的心裡,也着實喜歡這個少年。覺得他吐談雖然不凡,可竟有幾分天真爛漫。從剛纔他彈的琴來看,其技藝只怕不比自己差,只不知他的師父是誰。他一向自負琴藝少有人及,可適才聽到伊塵的琴聲時,若不是他定力極好,只怕也要被催得老淚縱橫。
老人聽伊塵說完後,便道:“浮生如煙火,只亮今時。閃過了,便逝去了。雖然美好,卻不得永存。這個世上之事,亦如花朵,若會綻放,終會綻放。若不綻放,便待到天地覆滅,也不會綻放。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也若如此,曾經的美好,未來的渺茫,皆不必耿耿於懷。明天,待的得日落月升,也便成了昨天;昨天,也將成爲昨天的昨天。該去的,往往留不住,該留得,永遠去不了!何不放開胸襟,看淡一切。淡然了,志向便明瞭了。是爲‘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伊塵的心中不經有些糊塗,呆呆地望着河面,暗道:“真的是這樣嗎?淡了,便明志呢?一切隨緣,看是似乎很隨意,沒有鬥志,不敢爭起,其實是‘淡泊明志’?就像這水一樣,彎彎曲曲,混不知其流向,但終歸於海。若有緣,便也如這水一樣嗎?看似遙不可及,實則終有相會之期。看似它們柔弱無骨,隨形而變,地勢平則平,地勢陡其則陡,似乎是身不由己,卻可沖走砂石,磨光頑石。這也是‘淡泊明志’嗎?或許,真是這樣吧!在乎的東西太多了,往往會迷失了自己,失去更多!真正的高人,往往不露其形,是爲‘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不露其形,就是一種‘淡’,但是……要放下王姊姊……王姊姊……”想着要放下王露,鼻子不經又是一酸。這個心結,也許這一生都解不了。
“也許,真是這樣吧!若我再也見不到王姊姊,就讓那一段永遠成爲一個回憶。不錯!現在的願望,明天的渺茫,都會過去。曾經的相識,過去了;未來的相識,會來到。何必這樣呢?誰也意料不到下一步的人生會有怎樣的局面!少遊前輩說得一點都不錯,感情在,便足矣!”想到這裡,伊塵臉上的愁容竟爾消散,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於是停船上岸,向老人拜了下去:“承蒙前輩指點,晚生終於走了出來。實是感激不盡!”老人微笑道:“剛纔的話,你可懂了?”伊塵恭恭敬敬地道:“晚生有所感悟,但不知對也不對?”老人依舊和藹地道:“古往今來,許多人總念於顏面,怕做錯事。可若不做,又怎麼知道對錯?所以,有感悟就得說。”伊塵的心中又是一震,道:“是!晚生在想:在與人對弈的時候,若太在意勝敗,則心緒不定,往往會走錯子,但作爲一個旁觀者,只因其不太在乎成敗,是以可以縱觀全局。我若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神智勢必爲其所亂,最終一事無成。”聽伊塵說完後,老人手捊鬍鬚,笑道:“孺子可教也!好!好!好!”他想不到伊塵竟會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來解他的“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老人讚歎了一會兒,又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師承何處?”伊塵道:“晚生姓伊,孃親爲我起名爲塵。我自小就跟孃親長大,並無師承。”老人笑道:“好名!好名!若爲一字,莫若一個‘靜’字。”伊塵道:“那不知與老前輩怎麼稱呼?”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夫的幾個朋友叫老夫‘慕野’,那就叫慕野罷!這個號,我也勉強能受。”一陣夜風吹來,伊塵不經打了一個寒戰。慕野見夜裡真的有些冷,便道:“孩子,屋外風大,我們進屋再述如何?”伊塵道:“好!”
進得屋來,只見這裡的裝飾甚是簡單古樸:屋內就一張茶几與幾把椅子,壁上掛着幾幅字畫。雖然如此,卻也透着典雅之氣。兩人入座後,老人立即吩咐書童上茶。當書童擡上茶水的時候,看向伊塵的眼光中透着絲絲驚奇:看來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少年要成師父的關門弟子了!
雖然他只是一個書童,並非慕野的正式弟子,但他與慕野相處的時間頗長,又長時間受到慕野正式弟子的影響,便也稱慕野爲“師父”了。
老人喝了口茶後,這才道:“孩子,適才聽你琴音,其造旨不在老夫之下。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實是難得。你的琴想必是跟令堂學的吧?”伊塵頗爲自豪地道:“是啊!在我很小的時候,孃親便教我讀書寫字,作曲彈琴。可是即便如此,我也爲未學到孃親的三分之一。孃親在生前創作的《桃源韻》,我到現在也彈不好。前輩,不如我彈出來,請你指教一下!”慕野的心中閃過一絲驚奇,道:“《桃源韻》?名字聽起來到挺雅緻。老夫倒想見識見識。玄清,取琴來!”
慕野所說的玄清,自是他的小書童。“玄清”原也不是他的名字。他自幼被慕野收養,雖是主僕之名,卻有爺孫之義。而她姓什名什,他自己也毫無知曉。
玄清應了一聲,取過素琴。伊塵接過後,校了一下音,這才撫琴。剛彈得一半,慕野就皺了皺眉頭,變得有些焦躁起來,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可偏偏又回憶不起來。伊塵見此,便停了下來,問道:“老前輩,你怎麼呢?”慕野道:“這曲子我雖然沒聽過,可這風格卻熟悉的緊。我之前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這種風格的曲子,可卻想不起在什麼地方,是何人彈奏。”忽地又問道:“孩子,你娘是誰?現在於何處?老夫想拜見得緊!”伊塵道:“孃親……孃親,已於多年前逝事了!”話剛了,一滴淚水已從眼中滾落。
伊塵對其孃親的感情極深,更何況剛纔奏琴之時,心中所思所想,全是孃親。而慕野無心的一句話,便勾起了心中的傷痛,是以落下淚來。慕野見狀,不敢再多問,怕引起他傷心,而心中卻是一聲長嘆:一個不爲人知奇女子,想不到竟然就此隕落。慕野心中傷感了一番,又道:“孩子,我覺得此曲作得極妙,只不過經你彈出來似乎少了些什麼!”伊塵道:“我也覺得,只不過這點欠缺我始終補不上。曾經就是極通音律的王姊姊,她也彈不出那份感覺。”慕野道:“你彈此曲的時候,心中不要想你娘,那一絲欠缺就可能補上!”伊塵愕道:“爲什麼?”慕野道:“以後你自會知曉,現在我給你說也很難說清。讓老夫試一試,只不過老夫也可能達不到你孃的境界。”
慕野雖長伊塵五、六十年,可卻不以長者自居,更何況伊塵雖算不上學識淵博,但卻是天資過人。其音律上的造詣,更是與慕野不分上下。因此慕野對其極是喜愛。一老一少,直若忘年之交,一起探討音律。而伊塵見慕野不僅通於音律,其它方面的學問似乎是比自己的孃親還要高上一籌。因此對慕野也極是佩服。二人相談甚歡,只恨想見甚晚。
兩人自然是不會滿足於音律上的溝通。接下來的幾日裡,兩人又將話題轉移到了書畫,詩詞,甚至是對人生的哲思,天文,地理上。只不過到後來伊塵說的少聽的多。雖然他天資甚好,聰明過人,但畢竟年紀太輕,學識淺薄。但在他的心裡,對這位老人卻是愈來愈佩服。而慕野也是愈發的喜歡這個年輕人,雖然到後來他說的極少,但對於他的一些道理卻是一點就通,回答的時候也頭頭是道。於是便將伊塵收爲關門弟子,傳之以衣鉢。
入門這一日,在拜過孔子等諸多先賢的牌位後,伊塵這才嚮慕野行了師徒之禮。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師父”。慕野的臉上掛着慈祥的笑容,道:“塵兒,你師父是個很野的人。至於所謂的門規,我也懶得囉嗦。但我這兒有兩句話你必須記住!”伊塵道:“徒兒謹聽師父教誨!”慕野接着道:“第一句:德乃立身之本。這一句你明白嗎?”伊塵略一思索,道:“徒兒明白,這句話就是說:一個人如果道德敗壞,即使他才華四溢,相貌出衆,最終也只是爲非作歹、禍害人間。”老人點點頭,嘆道:“這只是一個粗略的說法而已,這其中許多做人的道理,我至今也未領會。你比我年輕,天資又好,但願有朝一日,你能蓋過我。”伊塵沉默着,他又何常聽不出師父話語中的悲傷與無奈。看來師父也沒有真正的放下,做到“淡泊明志”。一個人要做到真正的‘淡泊明志’,那是何等的難啊!慕野頓了頓,又道:“另一句在遇見你時就說了,那就是:淡泊明志!”伊塵點了點頭,忽又問道:“師父!不是也要學無止境嗎?”慕野心中讚道:“好小子,果真聰明!”當下便道:“這個世上的東西何止千千萬萬,但他們都有共同之處。是爲萬變不離其宗。看似毫不相關的事物,實則有着緊密的聯繫;看似複雜,實則簡單。就如這‘學無止境’一樣,這只不過是人類不斷的思考、探索,從而獲得前人不爲人知的知識而造成的結果。因爲不斷有新的出現,所以才學不完。而我們在學問上若只停留在‘學’上,那是沒多大成就的。要去‘掘’,挖掘新的知識。縱使收穫甚淺,不能超越別人,但可以超過昨天的自己。而‘掘’則意味着去發現,若沉浸其中爲其所束,那能發現問題嗎?”伊塵恍然大悟,知“學無止境”實則已包含在“淡泊明志”中了。不由得喜道:“多謝師父教誨,徒兒茅塞頓開!”慕野微笑頷首,道:“在你之前,我已收過兩個徒弟,你是最小的一個,也是我的關門弟子。只不過你兩個師兄都出去遊歷去了,短時間內恐怕是沒機會見他們了!”話未說完,突見慕野的眉頭皺了皺,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隨即對伊塵道:“塵兒,今天你就自己去研讀吧!爲師突然來了靈感,想到了一個問題,要好好的去想一下。”言罷,就向屋外走去。
伊塵拿了一本書,向後院走去。路過屋後的荷花池的時候,見到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眼前不覺又浮起了王露的影子。雖然他已學會“淡”,可是心中依然悵然若失。畢竟這道影子曾如一道傷口,傷口雖然好了,但依然會留下一道疤。就這麼癡癡呆呆地站了半響,長嘆了一口氣後,才滿腹憂鬱地坐在一張石櫈上,慢慢地翻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