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來伯府給慶國公府說媒,被時芙昕一攪合,原以爲這事就到此爲止了,誰承想,三天後,時芙昕到國女監上學,剛進黃字九班,就被喬心語拉到了一旁。
“聽說你姐要和慶國公府三房的羅元青定親?”
時芙昕眼神‘唰’的一下凌厲了起來:“你聽誰說的?”
喬心語被她的嚴肅震了一下:“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你就說是不是真的吧?”
時芙昕咬着牙:“當然不是真的了。”
喬心語鬆了口氣,看着時芙昕:“我知道,選秀在即,你們家想早點給你姐定親,但是你們也別病急亂投醫呀,慶國公府門第雖高,但真的不是好去處。”
時芙昕沉着臉:“我們家從來就沒想過要高攀誰家。”說着,直視着喬心語,“這消息,你到底是從哪聽來的?”
喬心語看了看她:“勳貴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一有點風吹草動,很快就會傳遍各府。”
“就在昨天,慶國公府舉辦了一場宴會,宴會上,慶國公府的三夫人和你們家那養子的夫人曾氏很是親熱,大聲笑稱日後就是一家人了。”
“慶國公府名聲不好,可到底是公府爵位,府中公子還是被一些想攀高枝的人家惦記着,那些人一聽這話可不得了,忙不迭的去打聽,一打聽就打聽到,曾氏給羅元青保媒,想要求娶你姐,然後這消息就被她們散播開了。”
時芙昕雙眼微眯,沉默着沒說話。
喬心語的話中已經透露出很多東西來了,曾氏這個禍害固然可恨,但背後的推手應該是慶國公府。
慶國公府是炎黨餘孽,難道就因爲永定門暴亂那天,她哥、她姐出手了,所以慶國公府想將她姐娶回去撒氣?
喬心語見時芙昕不說話,眼裡冒着兇光,不由嚥了咽口水。
她沒想到,長得人畜無害的時芙昕,沉下臉會這麼駭人,身上散發出的壓迫竟比她祖父生氣時都還要嚇人。
“時芙昕,你沒事吧?”
時芙昕回神,看着喬心語:“慶國公府三房的長子,羅元青是吧,他這個人身上應該有不少毛病吧?”
喬心語:“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慶國公府的人名聲都不怎麼好就是了。”看了看時芙昕,“既然你們家無心和慶國公府結親,這事還是得早些說清的好,不過你姐的名聲多少會受到些影響就是了。”
哎,芙音姐也是夠倒黴的,慶國公府這般宣揚,估計就是想逼武昌伯府認下這親事,最後即便武昌伯府出面澄清了,也會惹一身羶的。
與此同時,玄字班,時芙音剛進教室,就察覺到同窗們都在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她,見她看過去後,立馬移開視線,然後三兩圍聚在一起小聲嘀咕。
和時芙音交好的方沐霖走了過來,低聲問道:“芙音,你定親了?”
時芙音一臉詫異:“我怎麼不知道我定親了?”
方沐霖見她這樣,連忙將她聽到的,關於她和慶國公府定親的消息說了出來。
時芙音聽後,勃然大怒。
曾氏她怎麼敢左右自己的親事?!
小妹說得沒錯,那一家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即便他們家已經遠着他們了,可他們還會想辦法來找他們麻煩。
“平日裡瞧着時芙音挺端莊的,沒想到居然會喜歡羅元青,我可告訴你們,那羅元青可是青樓常客,爲人風流得不行。”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慶國公府可是公爵人家,時芙音雖是伯府家的姑娘,可誰不知道他們一家是在西北邊關長大的,即便考入了國女監,內裡其實也沒什麼見識的,如今有個公府子弟看上自己,她還不得緊緊的抓住?”
“是啊,她雖功夫不錯,可是高門大戶娶媳婦,誰家看的是這個,人家看得是主持中饋、交際應酬的能力,這些她會嗎?”
“難爲慶國公府不嫌棄她,願意娶她進門,雖說羅元青風流了一些,但估計是她能嫁的最好人家了。”
教室裡的議論聲雖小,可多少還是能聽見一些,方沐霖見時芙音氣得臉都紅了,連忙安慰:“芙音,你也別急,下學回家後,趕緊讓家中長輩出面澄清這事就好了。”
時芙音沒等下學,讓方沐霖幫自己請假,然後就徑直回了府。
懿祥堂。
金月娥和時大夫人、時五夫人、時七夫人,還有時大奶奶、時二奶奶,圍坐在一起,正和時老夫人聊着天,看到匆匆回來的時芙音,都無比詫異。
等聽了時芙音帶回來的消息,所有人面色都變了。
回府以來,因爲底氣不足,金月娥很少有情緒激動的時候,可聽到自己女兒的親事被人在外頭胡亂編排,她忍不住了,‘噌’了一下站起,怒氣騰騰道:
“曾氏欺人太甚了,她有什麼資格過問音姐兒的親事?那天昕姐兒罵她,我還覺得昕姐兒做過分了,如今看來,昕姐兒那天罵得太輕了。”
“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呀,她自己沒女兒嗎?想要攀附慶國公府,用她自己的女兒,幹嘛來禍害我家音姐兒!”
看得金月娥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時大夫人回過神來,連忙安撫:“弟妹,你先彆着急,這裡頭可能有什麼誤會。”
“誤會?”
金月娥驟然拔高聲音:“能有什麼誤會,曾氏就是想禍害我女兒。”
說着,悲從中來。
“在西北邊關,李家一家子禍害孩兒他爹,拿他當牲口使喚,如今回了京,他家的兒子兒媳又開始禍害我女兒了,和他們一家有牽扯,我們一家簡直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看着眼中冒着濃濃恨意的金月娥,時老夫人有些愣住,此刻她才驚然發現,次子一家對李家、對養子一家的不滿居然如此之深。
可能是平日裡金月娥表現得太溫順,此刻,面對勃發大怒的她,時大夫人等人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咳咳~”
時大夫人率先回神,看向時老夫人:“母親,要不我去把曾氏叫來府中問一問?”
時老夫人沉着臉,指着安嬤嬤:“你親自去把曾氏帶過來。”
時芙音上前幫金月娥順氣:“娘,你別急,祖母他們會幫女兒澄清的。”
金月娥平復了一下心緒,低聲道:“澄清了,你的名聲就能不受影響了?”
半個時辰,安嬤嬤領着曾雨薇和時芙芝、時芙冉過來了,跟着來的還有時玉華。
參加完慶國公府的宴會後,曾雨薇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得罪伯府,安嬤嬤來叫她,她便繞道去了魏府,將時玉華接上,想讓她幫着自己說說話。
母女三人剛踏入屋子,金月娥就站起了身,三步並兩步,上前就甩了曾雨薇一個耳光。
曾雨薇被打得踉蹌了兩步,差點跌倒。
“母親!”
時芙芝、時芙冉大驚失色,時老夫人以及時玉華等人都是一臉愕然,所有人都沒想到金月娥會動手,紛紛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怎麼可以打人?”
時芙芝扶住被打蒙了的曾雨薇,滿臉怒火的看着金月娥。
金月娥面若冰霜:“我打的就是她,她要再敢禍害我女兒,下一次就不僅僅是打她耳光了。”
時芙芝還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可時芙冉氣得已經沒理智了,指着金月娥大罵:“潑婦,你就是個潑婦,你們一家都是蠻子,就不該回京城。”
“啪~”
時芙音上前一步,擡手也甩了時芙冉一個耳光。
時芙冉捂着臉,愣愣的看着時芙音,好一會兒才哭出來:“你敢打我?”
時芙音冷着臉:“我們這些邊關蠻子,多少都會點功夫,你嘴皮子不是很利索嗎,你繼續說,我繼續打,看是你說服我,還是我先打趴你。”
“你們.”
時芙芝擔心金月娥、時芙音再次動手,連忙拉着曾雨薇和時芙冉往後退。
這時,其他人才回過神來。
時玉華看着金月娥,呵斥道:“四弟妹,你看看你.”
話說到一半,金月娥就冷冷的看了過來,時玉華被她眼中的兇光嚇到,一時間竟忘了要說什麼了。
時大夫人連忙走了過來,將時玉華拉到一旁,然後纔看着金月娥:“四弟妹,有話好好說。”
曾雨薇回神了,立馬聲淚俱下的將慶國公府宴會上的事說了一下。
“母親、大嫂,我是真的沒想到羅三夫人會當衆那般說呀,相公再三交代我,讓我不要和正和一家起衝突,我哪裡還敢過問芙音的親事?”
“我也是被羅三夫人利用了!”
金月娥剛平復了一些的怒火又被點燃了:“那羅三夫人怎麼不去利用別人,偏偏利用你?你真以爲我什麼都不懂,你要沒得了好處,會這般上串下跳?”
“羅三夫人當衆讓人誤會音姐兒和他們府的公子定親,你難道沒長嘴,不會否認嗎?”
“你就是包藏禍心,想害我的女兒!”
“曾氏,我告訴你,你們一家可以欺負我和孩兒他爹,但不能欺負我們的孩子。”
“你趕緊把這事給我澄清了,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說着,上前幾步,來到了曾雨薇面前。
時芙芝、時芙冉害怕她再動手,紛紛擋在了曾雨薇面前。
金月娥沒理會兩個小的,只是看着曾雨薇:“在西北邊關那麼難,我還能在李家那羣吸血鬼眼皮下養大四個孩子,你知道是因爲什麼嗎?”
“因爲我豁得出去,我敢用命跟他們拼,曾氏,別讓我跟你拼命!”
看着金月娥猙獰的面容,曾雨薇抖了抖,就是其他人,也大爲震動。
以往金月娥給大家的印象多是老實溫和,和她們的相處中,一直帶着自卑和拘謹,一度讓她們忘了這人來自戰亂連連的邊關,邊關的人多是有血性的。
時老夫人受到的衝擊也有些大,回神後,連忙給時大夫人遞了一個眼神,讓她先帶着金月娥和時芙音下去,她好詢問曾氏到底是怎麼回事。
時芙音見金月娥氣得不行,也不想她繼續呆在屋裡面對曾氏母女,和時大夫人一起,扶着她離開了。
就在金月娥、時芙音聯手雙打曾氏母女的時候,時芙昕又翹課了。
羅元青,慶國公府三房長子,常年流連花街柳巷,是個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時芙昕跑了一趟菸袋子府邸,一會兒的功夫,就將他的事情打探了個清清楚楚。
興樂坊,內城花街柳巷最多的坊市,身穿男袍的時芙昕大搖大擺的進來,並徑直走向坊市內最熱的街道。
餘桃閣。
看着眼前這座絲毫不輸於其他青樓的男人會所,時芙昕雙眼眯了眯,快步走到對面的茶樓靠窗坐下。
過了兩刻鐘後,看到曾氏的大兒子時定恆快步走了進去,時芙昕嘴角勾了勾。
又過了一刻鐘,餘桃閣裡突然傳出巨響,緊接着,又是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驚訝聲,過了一會兒,又有嬉笑聲傳出。
因爲動靜太大,引得街上的人都跑進去圍觀了。
時芙昕邊喝着茶,邊看着無數人涌入餘桃閣,等茶喝完了,將一塊碎銀子放在桌子上,便悄聲離開了。
在這個時代,男人流連花街柳巷、風流成性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即便是有龍陽之好,只要不暴露出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是,暴露了出來,尤其是達官顯貴人家,那就要成大笑話了。
時芙昕聽着身後越來越大的嬉笑聲,快步出了興樂坊。
剛走出坊市,迎面就碰上了一個不速之客。
楚曜看了一眼興樂坊仿牌,然後又看了看時芙昕,玩味道:“圓石榴,我說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時芙昕點着頭:“對啊,我迷路了。”說完,不等楚曜在說其他,一溜煙的跑開了。
看着眨眼就跑遠的時芙昕,楚曜哼笑:“還是個靈活的小胖子。”說着,就挑眉看向興樂坊。
很快,楚曜就知道興樂坊裡發生了什麼趣事。
就在不久之前,餘桃閣天字號包間的門窗突然破開,將房裡發生的一切明明白白的顯露在了他人面前。
慶國公府的羅元青一絲不掛的和兩個同樣什麼都沒穿的精壯漢子躺在地上的毯子上,羅元青還是被壓着的那個。
在三人旁邊,還站着一個傻住的時定恆。
雖然餘桃閣裡,這種事見怪不怪,可羅元青是誰呀,慶國公府的公子,再加上大家本能的對別人的醜事更上心,還沒等羅元青反應過來,房間外就圍滿了圍觀人羣。
楚曜聽後,眼皮子跳了跳。
羅元青怎麼惹到那丫頭了?
他都沒想過這事會跟時芙昕無關,他就不相信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突然出現,會是偶然。
派人去打聽了一下慶國公府最近發生的事,得知羅元青想娶時芙音,楚曜明白時芙昕爲何要整羅元青了。
時芙昕.這有仇就報的性子,倒是很對他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