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開墨立刻擋在楚容身前,略帶警惕道,“小姑父這是什麼話?小妹是我的妹妹,怎麼能跟着小姑父離開?”
楚開霖也站起來,神色莫名
來了,小姑父潛伏那麼多年,目的就要揭開了。
楚容道:“小姑父要去哪裡?”
莊南啓笑了笑,看着兄妹情深,眼底深處有些冷漠:“容兒,大成已經容不下你,承德帝派人追殺你,一次不過,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你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下一任帝王,你當知曉帝皇本無情的道理,前一刻覺得你有用,能夠掌握在手中,所以放任你發光發熱,下一刻,覺察脫離掌控,那麼等待你的只能是無盡的殺意。”
楚開墨皺眉,楚容眸光閃動不語。
莊南啓喝了一口茶,繼續道:“所謂天譴,的確可以叫承德帝心有顧忌,但是容兒,皇族由始至終認爲是上天的親兒子,你卻比他更接近上天,如此,承德帝能容忍於你?”
楚容推了推楚開墨,在莊南啓面前坐下,道:“小姑父是天齊人還是榮順王朝?又或者九朝部落的人?”
話已經說開,莊南啓也不打算再隱瞞,道:“我是天齊第六王爺膝下嫡長孫,奉命尋找國師預言中‘改變四國格局之人’的…你,楚容。”
屋內的聲音瞬間收斂,連呼吸也變得輕緩,就像被人按了暫停鍵。
看着兄妹三人各異的神色,莊南啓微微挑眉,也不打算打擾他們理順心緒,兀自低頭品茶,想着答應了之後怎麼安然無虞的撤離大成,不答應又怎麼用手段強行帶走。
莊南啓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大成,那時候懵懂稚童,什麼都不知道,身邊只有一個奶孃,和一百兩銀子,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懂事一點,奶孃告訴他要尋找一個人,說只要找到那個人,他就能夠回到自己家裡,和父母團圓,也搶回屬於自己的權利地位。
那時候他也怨恨,也憤怒,明明是王府公子,又佔嫡長,身份尊貴,卻異國他鄉,獨自過活,上天真不公平。
但又能如何,他只是個孩子,手無寸鐵。
也許心有不甘,也許本身血性的繼承,他有很好的天賦,不論在學文上還是在習武上,他都展現出同齡孩子所沒有的天賦。
他在等,在尋找,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找到那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
直到到了年紀,需要娶妻生子。
哪怕被女人算計,不得不娶一個鄉下女人,他也不打算反抗,畢竟回不去,他身上揹負的王府公子之名不過是虛影,註定只能繼續留在這個被預言的小城鎮。
所以他順從的和那個女人回家,打算下聘迎娶。
然後他看到了小丫頭,那個三四歲就精明得不得了的孩子,幾乎被放棄的任務莫名涌上腦門,並且用心關注。
之後的點點滴滴,他總算抓得蛛絲馬跡,並且拼湊成一個真相——他找到了。
一家人因爲她而流露各種不同尋常,哪怕她過分低調,哪怕父兄拼命隱藏,他還是發現,這個孩子的不同。
喝着茶,莊南啓浮躁了好幾年的心突然平靜下來,早前還想着早點帶回去,恢復自己的身份,現在,卻覺得可有可無。
時光從來不等人,爲了這麼一個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人耗費三十幾年,王府早已沒有他的容身之處,身上空有嫡長子的名頭,此外一無所有。
不過是爲他人作嫁衣裳罷了。
沉默蔓延了好一會兒,楚開墨道:“多少人知道小妹的存在?”
莊南啓道:“目前爲止,只有我和大成的幾個人。”
三裡鎮因爲國師的預言十分特殊,不該存在的縣令爺,還匯聚四國各地的人,能不能找到預言的人卻只能憑藉運氣。
楚開墨暗暗鬆了一口氣,莫名怨恨起那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國師,沒事預言個什麼東西,叫他們一家人戰戰兢兢的。
莊南啓再道:“容兒可要我離去?大成容不下你,我們天齊定然以最隆重的待遇迎接你,而且,我就在天齊,定然能夠保護你的安全。”
楚容笑着搖頭:“小姑父,我爹孃是大成人,啊黎是大成人,我也是大成人。”所以我是不會去天齊的。
況且她也知道,承德帝沒有多少時間,不說他身體撐不住多久,就是太子揹負弒君之名,不敢揹負太久,只有承德帝死了,知道的人,包括她也死絕,這天地不容的罵名纔會徹底掩蓋。
這首當其衝就是滅了承德帝,太子登基爲皇纔會空出手來收拾她。
殘疾的繼承人污點太重,皇族不會輕易贊同,其他皇子王爺自然也不會甘心,那時候又是腥風血雨,沒有多少功夫搭理她。
莊南啓嘆了一聲:“小丫頭你怎麼不明白,大成容不下你,真的擔心你的爹孃,大可帶着他們一起去天齊,我保證他們財富地位、奴僕成羣…罷了,說再多也無用,你再考慮考慮,我會再來找你的。”
說完一口喝完被子的茶,伸手摸了摸楚容的腦袋,叮囑楚開墨道:“我是容兒小姑父,容兒是我疼愛的小輩,我不會傷害她,其他人就不一樣了,比如你們的四叔,想必四郎你也知道,楚長海遊學時置下不算薄弱的勢力,這會兒按耐不動不過是等待一個機會。你是兄長,要爲小妹想清楚,段白黎再好,那也是大成將軍,他的尊貴身份註定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哪怕有婚書存在。到了天齊她就是天齊最尊貴的客人,親事上我能保證她無人可比,你想清楚了。”
末了看了看楚開霖,那寧靜眉目彷彿帶着潔白光芒,純淨得叫人自行慚穢,蹙着眉,莊南啓不再多留。
兄妹三人靜默不語,下人換了一遍茶,依舊沒人開口。
……
“怎麼還不動手?你再等什麼?我比你更清楚,那臭丫頭絕對不會同你去天齊,什麼榮華富貴,臭丫頭自己能掙,更何況還有一個段白黎,那個智機近妖的男子,他不會同意臭丫頭離開大成,你死心吧。既然得不到,不如毀了,國師再聰明絕頂,那也是作古的人!”
楚長海雙眼赤紅,雙手捏成拳頭,完全沒有往日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就像兇猛的野獸,衝着淡定喝茶的莊南啓嘶吼着,兇悍、暴戾,還有幾分微不可查的畏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