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獲得的尊重最真實,哪怕是你很有錢有權,表面把你架的高高的,可心裡鄙視你。
上次他們被王德元征服以後,資深夥計多年累積的優越感也不再優越,冷嘲熱諷也沒有了,留下的只是對王德元的有問必答和配合。宋掌櫃雖爲掌櫃也敬他三分。
這天,天還是那麼晴。街上還是那麼熱鬧,藥店還是門可羅雀。
藥店業務王德元已經基本掌握,他不想呆在店內浪費時間,想街上走走讓大腦活躍一下,再看看市場行情。
自打來到太原,這是他第一次正式踏上街道。寶芝林藥店針對的顧客不是人而是店,處的位置離市中心偏遠一些。王德元這次走的方向正好是市中心,越走越是繁華。越走越讓他震驚。
一排排店鋪鱗次櫛比,街上人頭攢動,或三五成羣穿街而過,或七八人聚攏你爭我嚷。行人從這家出來又從另一家進去,姑娘太太手裡提上買來的東西,互相挽着胳膊,邊走邊四處張望。累了餓了挑一家小攤坐下排隊等候,小吃上來聊天解饞。吆喝聲、嬉笑聲沒讓王德元的耳朵有片刻消停,整個街道像燒開的水沸騰不止,熱鬧非凡。
王德元看見一家藥鋪,踏足而入。店內人滿爲患,他本想向店夥計瞭解一下情況,可哪裡能插得上嘴。一位老中醫正閉着眼睛給病人把脈,把頭擡的高高的,還有一隻閒手習慣性地捋鬍子,不慌不急。可把後面等候的一羣病人急壞了,擠到前面兒的耐心等待,沒擠到前面兒的在外面徘徊。旁邊一夥計低頭寫藥方。抓藥的兩個夥計跑前跑後,秤起秤落,說話都顧不上,等候的人還加緊催促。
王德陽只能走出店來,一家賣藥材的店,一天出貨量還沒有看病賣的藥材多。這是什麼情況?他又走了幾家,請況都是這樣。
此時正是辰時,也就是午飯錢,是看病的高峰期。他去了幾家店都沒插上話。向路人打聽了濟世堂的方向,他去看看同行的情況。
繞過繁華街道,王德元來到濟世堂。門前停着三輛馬車,夥計向各自車上搬藥材,其中一個夥計拿得太多,眼看就要掉下來,王德源連忙上前打了把手。
王德元進到店內。掌櫃低頭算賬,算盤撥的噼裡啪啦響。十幾個夥計過秤的過秤,打包的打包,像打仗一樣忙成一片。
“夥計,這是我的快放這邊兒!”
“我等半天了,能不能快點兒。”
“我等着急用呢,先給我裝可以嗎?”
……
王德元問:“掌櫃,天麻多少錢?”
“四十文!”掌櫃頭也沒擡。
“那黃芪呢?”
“三十二文!”
王德元問完,沒見有人來理他,只好離去。
天麻他們一斤四十文我們一斤四十二文,黃芪他們一斤三十二,我們一斤四十四。價格差別大概就是兩文。寶芝林的貨賣不出去,濟世堂的貨好像不要錢搶着拿。這差別太大了。王德元一邊走一邊思考。客戶經常在這邊拿貨,地方人員都熟悉了。而寶芝林去的次數越少越不願意去。
這就是人們由習慣形成的定勢思維。
轉了一大圈兒,已經到下午了。街上的行人漸漸退場。王德元又進到百草閣。
老中醫半躺在椅子上,閉着眼睛休息,顯得疲憊不堪,從呼吸也能聽得出來。幾個夥計耷拉着頭,打掃戰場,身體不像早晨那樣靈活,兩條腿拼命支撐着。
一夥計看見有人進來,瞟了一眼,都懶得搭理似的說:“明天再來吧!”
王德元明白現在抓藥就是要他的命,連忙說:“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是寶芝林的夥計,問您這裡需要藥材嗎?”
“不需要!”堅定地說,眼睛瞪了王德元一下,好像要把王德元用眼神推出去,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擾,只想休息。
王德元討了個沒趣,打算轉身離開。
“先生,淫羊藿沒啦。”王德元剛纔問藥材,倒提醒了夥計。
“就這一種嗎?”老中醫躺着的動作一點兒沒變,有氣無力地問。
“就這一種。”
王德元本來已經出到門口,聽見他們的對話,大着膽子又折了回來。說:“我明天給您送過來成嗎?”王德元直接說到要害處,他怕說多了又被轟出來。
此言一出,老中醫和夥計同時把目光轉向他。
王德元感覺有希望,繼續說:“你們今天都很累了,明天一大早還要看病人,跑那麼遠拿一樣藥材也不划算,我明天一早把淫羊藿給您送過來,您看成嗎?”
王德元句句說到他們心坎兒上,夥計停下手中的活,不用我們跑一趟,省腳力也省時間,有這麼好的事兒嗎?
老中醫轉了過來,面朝王德元。
王德元知道老中醫要問什麼,沒等他開口,說:“我是寶芝林的夥計,淫羊藿我們賣三十六文,可能比濟世堂貴一點點。不過我明天準時保質保量送到,不會影響您看病。”
與寶之靈前幾年也有合作,就是價格貴了些這兩年不再來往。藥的質量和濟世堂差不多,這方面老中醫很放心。
“小夥子也老實,淫羊藿他們賣三十四,少拿點兒也貴不了多少。”老中醫思索一下,說:“拿二斤應急。明天一準送到,不可耽誤。”
“保證送到,”王德元內心很興奮,臉上露出感激的表情,說:“感謝照顧,就不再多打擾啦!”說完退出了店。
老中醫和夥計,明天不用再去遠處拿藥,少了一樁事,也很樂意。
王德元興奮不已,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激動。走路的腳步也輕快多了。這不僅僅是一包藥,萬里長征他踏出了第一步。
趁熱打鐵,王德元一路走來,見藥店就問,問了七八家,有三家答應讓他送貨過來。這不,又是一家藥店,王德元似乎不是去賣藥,倒像是進去撿錢。樂呵呵地走進去,說:“請問店裡需要藥材嗎?我明天給您送過來。”
掌櫃和夥計一起朝他看過來,掌櫃說:“今天剛從濟世堂進了貨,現在不需要。”
王德元繼續說:“那您的毛筆和紙借我用一下可以嗎?”說着,朝桌上的毛筆看了看。
掌櫃說:“你隨便用。”把筆和紙轉向他。這個夥計能寫字,不多見。看看他要寫什麼?期待的目光又轉向王德元。
王德元熟練地拿起筆,把剛纔幾家要的貨,詳細的記在紙上。
“好字!”等王德元剛寫完,掌櫃迫不及待的拿在手裡,這字已經達到書法的造詣,不是親眼所見,絕對不會相信出自一個夥計之手。臉上露出吃驚表情的同時投來敬佩的目光。
再一看,百草堂這樣的大店也有送貨,掌櫃對王德元的信任又多了幾分,問:“你是哪家店的夥計?”
“我是寶之靈的夥計,藥價可能比濟世堂貴兩文,不過我能保質保量按時送到。”王德元雖爲夥計,這半年也經過了大風大浪,說話穩健,不卑不亢。
掌櫃向王德元投來讚許的目光,遺憾他怎麼就得不到這樣的好夥計,說:“過兩三天你過來,如果需要你來送。”只多兩文錢能送到,自己肯定不會虧。
王德元連連道謝。
太陽已經歸窩,夜幕漸漸降臨。王德元纔回到店裡。他抓緊把明天要送的貨打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