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這麼一說,曾孫明白了!”殷遠圖只能這麼說。沒有無鋒門,這次掌門之位,也是手到擒來。
“不過,”肖真人話鋒一轉,繼續說道:“老夫會着人傳信與驚鴻樓,點蒼派諸位真人,跟他們言明此事。所以,你放心好了!”
殷遠圖大喜,趕忙俯身跪拜,大聲道:“謝謝真人成全!”
有了無鋒門的良好開端,其餘各派,自然無往不利。驚鴻樓的百里真人,點蒼派的邢百壽真人都親自接見於他,含笑答應會來觀禮。
其餘各派,飄香谷,赤陽派,墨羽劍派,丹心閣聽聞此事,卻是頗爲震驚。
“許掌門退位,殷在野接手?這是什麼情況?”藍煙羅在送走殷遠圖後,對着一旁的宗門長老說道。
其他長老笑着說道:“掌門何必費神!殷在野做掌門,對於咱們可是有利無害。說起來,殷老頭比起許望亭來,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藍煙羅點了點頭,笑着說道:“也是,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不過這其中,無鋒門不知道參與了多少?”
“估計也少不了無鋒門的份!”另一位長老決然說道:“一直以來,流雲派都是無鋒門的心頭刺。一千多年前,景國第一可是流雲門啊!那時候的流雲門,可是比現在無鋒門還要強出許多。若不是當年內訌,焉能到如今地步!不過我看這次,又是歷史重演。呵呵,流雲派已經凋敝如斯,他們還不吸取教訓,真真是找死了!”
“這是命!”又一人嘆道:“銀流真君留下來的預言:五百年來都一夢,隨雲飄去無處尋!怕是要應驗嘍!”
諸人都嘆息着搖了搖頭,撇開這個話題不談,開始討論其他事物。至於流雲派之事,到時隨便去個長老應付一下也就罷了!
八月十三,流雲派廣開山門,迎接各方賓客。
殷遠圖站在流雲谷口,對着各方來人笑臉相迎。今天還不是正日,來人俱都安排於流雲谷口的迎賓院內。
流雲峰無極殿內,香霧繚繞,許望亭與一衆長老俱坐於廳內,沉默不語。
殷在野冷冷地看了諸人一眼,說道:“開始吧!今天,我們就要把這事定下來!普長老,你先說吧!”
普長老其實不想出這個頭,可是黎陽不出,自己便是下首資格最老之人,不找自己,還能找誰?
“那好,那我便說兩句!”他輕咳了兩聲說道:“說起來,許師弟接任掌門已經四十年,這些年裡咱們流雲派怎麼樣,各位也是有目共睹。唉,只能說是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了。尤其是今年,黎長老重傷,甘長老與魏長老遇害,我以爲,許掌門是有責任的。”他邊說邊看了一眼許望亭。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許望亭並沒有動怒,只是沉着臉,靜靜的坐在那裡。
雲崢坐在末位,看着這些人的嘴臉,只覺噁心。許望亭一臉沉肅,看不出表情,但眼神裡,分明已經流露出幾許怒意。殷在野微微笑着,頗有志得意滿之態。其他諸長老,眼神飄忽,不發一眼。
見無人搭腔,殷在野清咳了一聲,看向吳長老。吳長老嘴角一抽,欠了欠身子,正要說些什麼,許望亭卻站起身來,淡淡地說道:“好了,你不用講了,我來說幾句!”
吳長老心情一鬆,笑了笑坐了下來。
許望亭看着殷在野,沉聲道:“殷長老有話,大可自己說,不用借別人的嘴說。你們今天召開此會,用意無非就是讓我把掌門之位交出來唄!”他呵呵一笑,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傷。
“我做掌門四十年,也不算短了!你們說我做的不好,確實,我也覺得自己做的不咋樣!殷長老想要接過去,可以,我同意!”
話音一落,諸人都吃驚不已。他們誰也料想不到,此事會這麼容易?
許望亭冷冷笑道:“不過,我是有幾點要求的!”
殷在野起身,對着許望亭正色說道:“師弟有什麼要求,請講!”他雖然做了萬全的準備,但若是能順順利利的解決,也不希望弄的雞飛狗跳的。如今許望亭願意自己主動退位,那是最好不過了。他不由得想道:既然許望亭這麼上道,自己也不妨給他一份體面。
“師弟不用緊張,不難!”許望亭哈哈一笑,跟着正色說道:“第一,不論如何,不能驚擾李師伯靜修;”
“這個自然!”殷在野點了點頭,應道。
“其二,”許望亭翹起一根手指,“甘長老魏長老之事,還要繼續追查下去,不能讓他們二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好,我知道了!”殷在野一口答應。
“第三,”許望亭轉過來看着雲崢,對殷在野說道:“雲長老是少有的煉丹奇人,其資質水準,便是在景國,也是一等一的。我希望你們可以盡釋前嫌,和平共處,一同爲振興流雲出力。”
雲崢吃了一驚,想不到到了這個時候,許望亭還會爲他着想。其餘幾人也不禁動容,心裡暗暗有些後悔。憑心而論,許望亭做掌門這些年,其實也是盡力了。只是流雲積弊太重,哪裡能一時扭轉過來。便是殷在野,估計也未必能做的更好。現在就只能希望,有無鋒門的幫助,可以讓流雲派慢慢好起來。
殷在野輕聲笑道:“只要雲長老不再介懷,老夫自是無礙。”他看着雲崢笑道:“雲長老,你說呢?”
雲崢淡淡地道:“我人微言輕,說什麼也無所謂,全看殷長老你的了!”說罷起身,對着許望亭拱了拱手道:“待許師兄卸了掌門之職,餘暇之時,不妨多來百草峰飲茶。辛勞多年,也該好好歇歇了!”
許望亭笑着道:“顧所願爾!日後便要多多叨擾了!”
雲崢遂起身,向着門外走去。
殷在野臉上一冷,沉聲怒道:“雲長老,你要去哪?”
雲崢回頭奇道:“事情已經議完,沒我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諸位告辭!”說罷揚長而去。
“你看看,這也太不像話了!”普長老怒道。
“其實,這裡也沒我什麼事了,我也走了!”許望亭道:“回頭準備好了,就來通知我吧!”說完,也徑自追着雲崢去了。
殿中幾人看着二人離去,心裡五味雜陳。殷在野敲了敲桌子,沉聲道:“好了,我們繼續議事。”
許望亭很快的追上雲崢,微笑着道:“師弟這脾氣,還是改一改吧!”
雲崢淡淡一笑,“不改了!天生就的,哪裡改的了?”頓了頓說道:“掌門師兄就這樣認輸了?這可不像你。”
許望亭苦笑着道:“事已至此,我還賴在那位置上幹什麼?”他嘆了口氣道:“算了,我也累了,他們想要,就給他們吧!只是可惜甘長老魏長老了,若是我早些時候就退下來,想來他們也就不會死了!”
雲崢心裡大驚,“你是說……”
許望亭嘆息着,“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偏偏其他人都沒事,就是幾位偏向於我的長老出事?殷在野,這是要毀我流雲根基啊!”
“那師兄你還?”雲崢不解地問道。
“唉,我要是不自己下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遇害。”他長嘆一聲,“這樣下來雖然沒什麼臉面,但好歹也能給流雲留下一些底子,不至於被他們給折騰光了。至於我,一個名譽長老跑不了的,我也可以輕輕鬆鬆過幾年鬆散日子。”
“師兄這麼想就好,不然,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你?”雲崢笑着打趣道。
“呵呵,師兄這麼大年紀,什麼沒見過,還要你來安慰?算了吧!”許望亭拍了他一巴掌,“走,找你師父喝酒去。”
宋院長大略知道一些,也不細問,直接拿出已經珍藏了數十年的好酒,給二人斟上。
“退了也好,好歹過上幾年安生的日子!”他對着許望亭舉杯,“你看看你,這麼些年了,連個家都沒成!趁着現在清閒了,也該找個道侶了!”
“咳咳咳咳!”許望亭一口酒嗆在嗓門處。好半天才苦笑着道:“宋師兄,我現在不想這個。等過幾年我有這個心思了,師兄你幫我介紹如何。”
“也罷!隨你!”宋院長笑着說道。
“好了,以後咱們就只管喝咱們的酒,那些人,就隨他們去好了!”宋院長抿了一口酒說道。看着一旁偷笑的雲崢,佯怒道:“笑什麼笑,還不把酒斟滿嘍!”
“是是是!”雲崢含笑湊上去,給他們一一斟滿。
外面的掌門交接儀式,正準備的如火如荼。殷在野爲了證明自己的掌門之位來的光明正大,這個儀式搞得真是一時無兩,靈石如流水般的花了出去。就連採買的各路執事,都在暗叫作孽可惜。
不過這效果確實是好,流雲谷內,處處喜氣洋洋。張燈結綵,煥然一新,連初進門的外門與雜役弟子,都人人一身齊展展的新衣,每人多發一個月份例。頓時,讚揚殷在野的聲音高漲了許多。
“還真是有手段啊!”許望亭冷冷一笑,開始運功修煉。反正從現在開始,他也有了大量的時間。說來也怪,自從決定放下掌門之位後,他的心境反而有所不同,竟然隱隱約約,開始摸到結丹的門檻了。
這讓他實在驚喜不已!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當真是人生處處有驚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