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得的十兩銀子,幾人再回家時,李空竹除買了些米麪肉類跟崔九的參片外。就還剩下了八兩多的銀子。
李空竹重又拿出二兩多的銀子,剩下的六兩全給了麥芽兒兩口子。
麥芽兒推着不願要,“滿打滿算,俺兩口子纔出了四兩不到,這纔多久,就賺了二兩多的銀子回去了?”
李空竹嚴着臉又推了回去,“若不是你傾囊相助的,又如何會有這般多的銀子可賺?再別說了什麼受不起的話,當初便說過合夥一起做的。如何就爲了這幾兩銀子矯情了?算下來,我還多拿了銀子哩!”
麥芽兒被推得無法,只得接了過去。
只是在接過去後,又忍不住的出聲相問,“嫂子,不做了那大戶的生意,咱還做了送去縣城集上賣的不?”
李空竹搖頭,“先歇着幾天,待過完小年再做。到時趁着賣年貨時,大賣一場。”
“嫂子說的是!哪還不能混口飯吃了。比起受氣來,俺還寧願少掙點哩!”
李空竹笑着點頭,“正是這個理兒哩,老天不能餓死咱的!”
“嗯哩!”
……
送走了麥芽兒兩口子,李空竹把所得的二兩銀子小心的放進荷包裝好。找了個牆角的位置挖了洞,裝罐子裡和着她的那根細細的陪嫁簪子一起藏在了裡面。
趙君逸在一旁看着,默了默還是有些忍不住的開了口,“如何換地方了?”以前她不都隨身貼放的麼?
“對啊!換地方不能讓你看了去!”李空竹恍然,又將準備埋土的罐子給拔了出來道:“這是我以後的嫁妝,可不能讓外人看了去?”
嫁妝?外人?
某人簡直有些氣極反笑起來,“就算你再是如何不願,別忘了你如今仍是了我的妻子?當着丈夫的面說着以後所要的陪嫁之物,你可有將我放在眼裡?”
“有啊!”李空竹轉眸看着他,彎曲着食指中指,比着自已的兩隻眼道:“那,你正在這裡!你看吧!”
“還有,不是我不願,而是你不願,你也說了我是你如今的妻子,並未說以後也是不是?早晚要散夥的,我面對現實有什麼不好的呢?”
男人被她指着眼睛去看她眼中自已的倒影,秋水般清澈的眼中,黑亮的眼珠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聽着她所謂面對現實的話,和散夥之說,讓他從愣怔中回神,心頭有些分不清辯不明的滋味。很是憤怒,卻又無從反駁。
李空竹盯他半響,本是想讓他看着自已眼中他的倒影傳傳情意。哪成想他突然就移了眼,轉身向着外面走去了。
有些頹廢的將手中抱着的罐子向桌上一扔。心頭開始不是味兒來!
當天晚上,給崔九熬好了參片藥,李空竹只草草做了個米粥,就着麥芽兒送的幹野菜拌的鹹菜,草草吃完了事兒。
去廚房洗簌時,崔九很是大爺的倚在架子牀上,指着手邊的小爐道:“多加幾塊柴,如今又降了溫呢!”
“柴就在這裡,要用自已加吧!”又不是下不了牀的時侯,如今都能自由走了,還大爺的讓人伺候呢?
見李空竹斜眼別他,想起剛剛吃飯時席間有些詭異的氣氛,不由得邪笑的勾了勾脣,“怎麼?兩口子吵架了?”
翻了個白眼於他,將一盆水送與他的面前。
“幹嘛?”崔九道。
“呼~”李空竹對着盆子吹了口氣,然後挑眉指着那波動的水紋,“可知道了?”
崔九臉色有些難看,擡眼見她很是挑釁的看着自已,就不由得冷哼一聲,將頭偏向了一邊。
李空竹才懶得相理,直接端着水盆出去淨了面,洗了腳後。便回到主屋。
見男人閉眼於炕上打着坐,就暗哼了一聲。
快速扯過炕頭疊放整齊的被子,鋪了炕,又起身將油燈很是氣鼓的吹滅了去。
上炕、捂被、閉眼睡了過去!
“呼~”少有的男人輕吁了口氣,有些苦笑的勾動了下嘴角。黑暗中開始肆無忌憚的向着那緊閉眼眸的人兒看去。
還真是一往無前的性子,這種直白坦率差點擊得他潰不成軍……
是夜,北風掛得越發大了起來,外面寂靜的黑夜裡,連着土狗的叫聲也無。
雪粒被風颳得在空中飛舞着打了幾轉後,又落在了另一個遠處。如此反反覆覆的吹動,令着夜行之人,差點連眼睛都給糊了起來。
躍過一處靜謐的牆頭,來到一處小小狹窄的院落之處。
身着緊身黑衣的蒙面之人開始緩步的向前移動了起來。
睡在小屋裡跟主屋的崔九和趙君逸,在來人落入院中的那一刻便驚醒了過來。
主屋裡的趙君逸只眯眼從炕上無聲的起了身。聽着走得幾近的無聲的腳步,眼中一絲危險快速閃過。
崔九捂着還有些發疼的心口位置,亦是眯起了那雙好看的狹長之眼,不動聲色的儘量讓呼吸平緩起來。
感受着腳步是向着小屋方向,主屋裡的男人眼神閃了一下。輕掀被草簾擋住的屋牆,藉着一絲絲縫隙看向院中那慢慢接近小屋的高大黑衣之人。
眯着眼,手指有一瞬間的僵硬。記中那一羣羣似曾相似的裝扮幾乎覆蓋了他整個腦海。
呼吸開始有些變了,不再隱藏的開始粗了起來。
院中接近小屋之人,似乎也感覺到了這邊的異動。轉過眼,穿透黑暗的尋着這個方向看來。
“啊~當家地,俺好想你,你不要走嘛!呼呼~嗝~”
牀上的李空竹突然哭叫了一聲,隨後又消了音的開始打起鼾來。
趙君逸驚得回頭看她,卻見她突然又翻了個身,嘴裡跟着咀嚼了幾下,似乎在嚼着好吃的東西般。嚼完,又嘆了一聲,隨呼吸又開始平整了起來。
無聲寵溺的勾動嘴角一下,搖着頭,又繼續向着外面看去。
院中的黑衣人聽了,並未有再接近的打算。
而是直接幾個快步的行到了小屋,忽然單膝跪了下去,“主子!”
當熟悉又低沉之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時。
崔九心頭狠狠的鬆了口氣。輕嗯了聲,對着外面之人吩咐道:“進來!”
“是!”
來人輕推那小屋小門,年久陳舊的木門,意外的在他手中並未發出一絲聲響傳出。
黑衣人,一推門進來,就看到了已經起身坐於牀頭的自家主子。
低頭快速的用着眼角尋看了眼,又垂了眸的跪了下去,“屬下解救來遲,還望主子降罪!”
“你且起來回話!”崔九沉臉吩咐。
“是!”
待他起了身,崔九狹長之眼中有絲戾氣閃過,“此番你是如何找來的?大哥的人呢?可還在糾纏?或許還在找我?”
“屬下尋着主子昔日跳崖之處有發現了主子的刮落的碎衣物,又在離深溝不遠處發現了羣狼遺留下的的骨骸有燒傷的痕跡,便作了大膽猜測的開始尋找起主子來。”
頓了一下,他又道:“主子放心,深山處燒傷的狼羣已被屬下掩埋了,又從別處尋了副骨骸僞裝。那北山叢林裡,多的是狼羣猛獸,想來那邊之人不會查覺到主子還活着。”
崔九冷哼了一聲,“當日我被逼推下山崖,受盡千般苦楚,可全是拜他所賜呢!”
黑衣蒙面之人聽罷,並未吭聲的立在那裡。
“如今生還之人還有多少?”
“除卻屬下還有兩個暗衛,如今都隱在這環城鎮中!”
崔九聽得眯眼,大拇指與食指輕擡下巴沉思半響。
後,對那立於一旁的黑衣人命令道:“今晚護了我去環城!”
“是!”
沒有什麼可收拾之物,兩人直接匆匆從小屋走了出來。
待行至院中之時,崔九擡手令走於身後之人停了步子。
只見他輕勾棱脣,看着那主屋方向似笑非笑,半響,輕啓棱形脣瓣,“且看你有無看錯?呵,那就等來日再看!”
說完,當即伸展開了一雙修長之臂,後立之人立馬上前,蹲身於地。
再次回看了主屋一眼,崔九眼中閃過勢在必得之勢,冷呵的抿緊脣瓣,上了那蹲身手下的寬闊之背。
待那黑衣人穩着起身後,恭敬的道了聲,“主子,屬下要起了!”
“走吧!”
“是!”
一個飛身跳躍,那黑影立時竄上了那一丈來高的牆頭。不過轉瞬,便沒於了那黑暗之中。
趙君逸放下手中輕掀的草簾,轉回身,看着那炕上的熟睡之人。
良久,複雜的嘆息一聲。走將過去,脫鞋上炕後。轉身與她隔着炕頭炕稍的距離,對視而躺的看着她熟睡的豔麗小臉。
睡夢中,女人似有些察覺到什麼,很是不爽的皺眉一下。又開始咀嚼着嘴,哼叫着翻了個身,背對於他。
半響,呼吸平穩中,閉着的眼皮下,是不停轉動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