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奴城中,原縣衙的一間屋內,飄出嬉笑之聲,其中還夾雜有女人的尖叫喝罵和哭喊。正此時,一個披着簡陋的半身皮甲,手執一把大刀,面貌粗獷的漢子,一臉惶急的奔過來,一把推開門外的兩個要阻攔他的漢子,轟然推開們,闖了進去!
“二當家!”
那兩個被推開的漢子臉色一變,連忙跟了進來。
入目處,卻見屋裡一片狼藉。
一個光着身子,面容看起來較爲清秀,眼眶泛黑的中年人,正怒視這闖進來的大漢,喝道:“老二,你想死嗎?!”
“老大,不好了!”
那拿刀的漢子好像根本就沒注意到老大身後那幾個被剝光了的女人露出的,大叫道:“官兵殺進城了!”
“去特孃的官兵!”老大根本不信,喝道:“特麼的這上郡哪兒來的官兵,狗艹的老二,我看你是想奪我首領之位吧!?”
“我...”老二恨不得一刀看似這老大,臉上急的跟什麼似得,差不多都快團團轉了,大叫道:“特麼的,誰特麼跟你開玩笑,誰特麼要搶位子?狗艹的一天就知道在屋裡搞,官兵來了,搞不死你!”
言罷,轉身就奔了出去。
那老大見老二又跑了出去,一臉的莫名其妙,隨之,便感受到了地面傳來的震動,於是臉色一變,連忙在地上找衣服,一邊喝道:“快,給老子把披掛兵器拿來!”
老大穿好衣服,披上甲冑,提着兵器,奔出縣衙,拉上一匹馬,一翻身,差點沒爬上去——身子有點虛。
好不容易上了馬,看着周遭如同沒頭蒼蠅一般亂跑的小弟,這老大怒罵道:“特麼的,趕緊集結...”
話沒說玩,忽然覺得天色暗了下來,擡頭一看,兜頭一片短槍就撒了下來!
頃刻間,這位老大連人帶馬,被紮成了馬蜂窩。
天空中,金翼虎騎來回縱橫,看見哪裡的賊匪人多,就往哪裡拋撒短槍,一時間,整個城內,完全是混亂一片。
李錚所率摧鋒戰騎衝進城內,幾乎沒有受到任何抵抗,只沿路擊殺了一些慌亂奔逃的賊匪,便到了縣衙。
隨之,李錚揮手讓摧鋒戰騎分作十隊,自領了一隊,其餘九隊立刻沿着不同的方向,殺奔而去。
帶着一隊摧鋒戰騎,進了縣衙。這縣衙之中,已經空曠一片。
“爾等十人一隊,分作五隊,其餘四隊搜索縣衙,若有賊匪,反抗者殺之!”
“喏!”
李錚帶着十個摧鋒戰騎立在庭院之中,不過片刻之後,便有一隊摧鋒戰騎回來了。
“主公,這邊沒發現任何賊匪!”
“歸隊!”
“喏!”
又幾個呼吸,第二隊摧鋒戰騎回來了。
“主公,沒發現任何賊匪!”
隨之,第三隊摧鋒戰騎歸隊,也沒有任何發現。
當最後一隊摧鋒戰騎回來的時候,終於有了一些發現。
“主公,在內院發現一些的女子!請主公裁定!”
李錚微微皺眉,帶着摧鋒戰騎往內院而去。
“便是那間屋子。”
李錚微微頷首,翻身下來,上前推門而入,立刻眉頭緊皺。
屋子裡盡皆是狼藉的衣衫亂扔着,在榻上,幾個女子正戰戰兢兢的依偎着,以一些碎步將身軀遮掩着,惶恐不安的望着李錚。
李錚清晰地看到,這幾個女子的身軀上,青一塊紫一塊,盡皆是傷痕。
她們臉上的淚痕,都還沒幹。
深吸了口氣,李錚放鬆神色,道:“爾等何人?與城中賊匪,是什麼關係?!”
“你...這位...這位將軍,你們是...”
其中一個看似膽子大一些的女子,結結巴巴的問道。
旁側兵丁上前,喝道:“這是我們主公,涼州牧、徵西將軍!”
“啊!”
幾聲尖叫,幾個女子都驚住了。
涼州牧、徵西將軍,是什麼級別的大官?!她們幾乎都想象不出。立刻,幾個女子就淚流滿面。
“請將軍爲我們報仇啊!”
那膽子大一些的女子立刻翻身而起,也不顧的身軀,趴伏在牀榻上,哭道:“我們本是良家女子,被賊匪擄到城中凌辱...可憐我父母兄妹,盡遭了賊匪毒手,將軍,你們爲什麼現在纔來啊!”
李錚無言以對。
道:“你們,先穿好衣服,仇是一定要報的,但你們也要保重!”
言罷轉身,面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喝道:“傳我命令,城中賊匪,不論降否,一概誅盡殺絕!”
“喏!”
李錚持槍按劍,緩緩走出屋子,順帶帶上了們。
來到外院庭院之中,不過一刻鐘之後,各部戰騎統領盡皆到了此地。向李錚彙報了戰況。
面對戰騎,別說區區賊匪數千人,即便是數萬精銳大軍,也只有受死的份。端端是砍瓜切菜,一路便殺到了縣衙。
“爾等立刻率領戰騎,各自負責一方,清洗高奴,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賊匪!”
“喏!”
午時,後續一萬步卒與一位文士,也到了高奴。
李錚立刻任命此人爲高奴令,使其出榜安民,整頓城中秩序,又將各部兵馬各自做了詳細安排,這才放鬆下來。
午飯是一頓乾糧。
現在涼州軍的乾糧,乃是雜合參麥、樹菘等糧食蔬菜與棘皮豬肉、紅玉鳥肉和蛋,做出來的肉餅。不但味道很好,而且十分耐餓。即便涼州兵卒都是大肚漢,一頓吃上兩個肉餅,也絕對管飽。戰騎的食料,也一樣。
合着熱水,吃了兩個肉餅,李錚忽然想到內院的幾個女子,於是道:“去給內院的女子送些乾糧和水。”
旁側兵卒不敢怠慢,立刻去做。
片刻之後,兵卒回來了,臉色有些沉重:“主公,她們...”
“怎麼了?”李錚眉頭一皺。
“都死了。”
“什麼?”李錚似乎沒聽清。
“都死了。”
“死了?!”李錚站了起來。
“是自盡的。”
李錚擡起的步子,緩緩放了下來。
他心裡明白了。
這時代的女子,對於貞潔,還不像幾百年後那樣看重。但真正讓她們自盡的原因,恐怕是因爲家人的緣故。
就像先前那個女子所言,可憐她父母兄妹,盡遭毒手!
家破至此,又遭凌辱,哪裡還有求生之念呢?
嘆了口氣,李錚微微搖頭:“把她們葬了吧...也是可憐人...只怪這個世道啊!”
咬了咬牙,李錚心裡嘆息不已。
身不由己啊,這時代,像這樣的例子,一定不會少。甚至在有的地方,易子相食恐怕也是常態。就像曹孟德的那首詩,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涼州人是幸福的,周圍的兵卒們,聽到這個消息,對比自己家人的生活,都深有感觸。
“主公。”
一個兵卒望着李錚,忽然眼睛有些紅:“請主公早日一統天下吧!”
周遭所有兵卒,都單膝跪地,喝道:“請主公早日一統天下吧!”
李錚心裡有些酸楚,連連擺手,道:“起來吧。我記住了。”
“謝主公!”
高奴向南的左右兩側,右側是雕陰,左側是定陽。
這兩個縣城,如今在董卓的手中,其中各自駐兵有一萬左右。
如果李錚想要攻打這兩個城池,其實易如反掌。他現在手裡有七千多戰騎,一萬步卒,要打下這兩個城池,恐怕只需要一天的時間。
不過現在,還不是與董卓直接交鋒的時候。而且,在李錚打下高奴的第二天,就迎來了董卓軍的使者。
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董旻。
縣衙的書房內,李錚和董旻相對而坐。
“董旻將軍,你乃是一軍主帥,怎會涉險到我這裡來?”李錚笑眯眯的看着董旻。董旻被董卓派遣,接替呂布坐鎮河東,打擊白波賊,乃是數萬大軍的統帥。這些,李錚是一清二楚。
只是沒想到,董旻竟然就在雕陰或者定陽。否則,他不會這麼快就到高奴來謁見李錚。
董旻不以爲意,笑道:“李將軍當世英雄,董某卻是敬仰不已。”
李錚不由搖頭失笑。
“那麼你這次來見我,又有什麼大事商議?”李錚問道。
“而今將軍據高奴,我軍據雕陰、定陽,乃是鄰居。在下過來,其一呢,是與將軍敘敘舊,其二呢,也是爲了避免發生不必要的衝突。”董旻笑道。
李錚點了點頭,道:“這一點你放心。就如同早年我與你兄長董仲穎承諾的一樣,你們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你們,井水不犯河水。”
“這就好。”董旻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他可沒信心能以幾萬兵馬,擋住如狼似虎、兵甲之精良遠超己方的涼州軍。尤其是在進城的時候,看到的那些奇異的讓人震驚的彪悍騎兵,想來應該就是傳聞中涼州的頂尖兵種——所謂的戰騎兵,想是戰力非常,萬萬不能力敵!
“對了。”李錚笑道:“接下來,我會對盤踞在西河郡南部一帶的白波賊進行打擊,希望你們不要干涉。”
董旻聞言,略略一想,雖然心知去了白波賊,來了李錚這頭猛虎,對自己的壓力更大,但也只能無可奈何的點頭。此間的局勢該如何處置,他不敢擅自做主,還需的回報長安,讓他兄長董卓拿主意。眼下對他而言,最好的情況就是保持眼下的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