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的壞話?”
蘇盼兒臉色一垮,雙手叉腰:“我整天閒不下來,是誰鬧得?你是欺負我孃家沒人在身邊是不?大堂兄、呂大哥,你們可得給盼兒我做主啊!”
說着,轉身就向身旁的兩人告狀。
訴說着秦逸的種種不是。什麼不肯吃藥啊,不聽話偷偷下榻走路啊,半夜悄悄爬起來找下人問政事啊……
她嘴裡說得滔滔不絕,滿口都是抱怨。
臉上卻帶着一股幸福而滿足的光輝,是如此耀眼,刺目得呂木義都忍不住眯起了眼。
“我哪有……以前在戰場上,我又不是沒受過傷,哪次不是把傷口一包紮,便再度衝鋒陷陣。哪裡……”
秦逸弱弱爭辯了一句,又被蘇盼兒怒瞪的雙眼盯着,再擡不起頭來。
“好呀!原來你現在就嫌棄我了!你早說嘛……”
蘇盼兒當即就來氣了!
“沒有沒有,盼兒,爲夫可從來沒有說這些話啊!”
“這麼說,是我冤枉你咯?”
“沒有沒有!爲夫哪裡敢說……”
秦逸看了兩眼蘇華榮和呂木義,偷偷湊到蘇盼兒身邊:“盼兒,你看大哥還在這裡,多少給爲夫留一分薄面……”
“噗哧!——”
蘇盼兒忍不住笑了,水眸微微流轉,帶起萬種風情:“誰叫你今天早上還偷偷跑出去練拳?你當我是瞎子呢?好吧!這次看在大堂兄和呂大哥的面子上,就饒了你。再有下次……哼!”
說完,她回頭看着三人,一臉眯眼笑,哪裡還有適才的惱火。
“酒菜已經準備好,我們邊吃邊聊。”
蘇華榮抱拳哈哈一陣笑:“四妹妹和四妹夫的感情真好!讓爲兄看得很是羨慕!”
“羨慕什麼喔,他呀!最是不省心。”
蘇盼兒一邊說一邊把衆人領到小暖閣的旁廳裡。
飯菜擺滿了桌,濁酒已經燙好。
衆人各自落座喝酒玩鬧,說說笑笑談及了生活瑣碎,好不快活。
酒過三巡,門房來報,張夫人偕同花老國公夫人來了!
“他們怎麼來了?”
蘇盼兒看了眼秦逸,秦逸也擰眉,看了蘇盼兒一眼:“來者是客,又是女眷,就辛苦盼兒你招待一二了。”
“我明白。”
蘇盼兒點了頭,回房整理一番,又叫上了蘇羨兒:“來人一位是老祖宗,一位是要好的姐妹。你可要隨同我一起出去迎接?”
蘇羨兒早就坐得不耐煩了,聞言自然站起。
“好!我隨同你一起出去看看。”
老祖宗呢,多稀奇!
“這位老祖宗的來歷很大,是小皇帝祖母輩的人,又是老國公夫人,晚些你跟隨在我身後便是,只要不行差踏錯,這位老祖宗很好說話。”
蘇盼兒仔細告誡着,隨同蘇羨兒迎了出去。
花老國公夫人和張夫人連玦而來,見了蘇盼兒,兩人臉上都帶着笑。
“臣妾見過老祖宗!”
還不等她拜下,花老國公夫人已經伸手把蘇盼兒扶起:“你這孩子總是這麼見外,都是自己人,還行這些虛禮做什麼?”
“應當的,老祖宗您受得起。”
蘇盼兒含笑起身,又拜見了張夫人:“張姐姐今天來,讓盼兒妹妹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
眼下外面有多少人,都對鎮國侯府持觀望態度。
張夫人今天能來,哪怕是陪着花老國公夫人一同過來,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
至於花老國公夫人嘛……
蘇盼兒看了這位老祖宗一眼,只要這天下還是大周朝的江山,這天下依然姓秦,任憑誰坐到那位置上,這位老祖宗都難以撼動!
張夫人順勢挽上蘇盼兒的手:“盼兒妹妹快些別說這些,再怎麼說,姐姐我也是真心喜歡小妍妍的。”
“難爲你了。”
蘇盼兒用力捏了捏張夫人的手,又回頭攙扶着老祖宗:“老祖宗,侯爺正在裡面。臣妾扶着老祖宗走吧。”
說着,便攙扶着花老國公夫人往裡面走。
“聽說侯爺的傷勢不輕?”
花老國公夫人長長嘆息一聲:“緋兒那孩子,也真的狠得下心這般對待有功之臣。唉!”
蘇盼兒默默點點頭,扶着她穿過月亮門,拐上蜿蜒曲折的長廊,朝小暖閣走去。
話語聲低低地:“不錯!侯爺被帶回來時,一度已經假死過去,心跳呼吸都沒有了!妾身還以爲侯爺沒救了,好在蒼天不負我!這才讓妾身僥倖救活了他一命……”
說到這裡,蘇盼兒哽咽得說不出話,淚珠兒懸在眼眶邊,要掉不掉的,嘴脣抖動得顫音不止,讓她下意識用貝齒咬住了下脣。
“別哭!這不是活下來了嘛!”
花老國公夫人輕輕地拍着蘇盼兒的柔荑。
卻讓蘇盼兒恨得渾身打顫!
她怎麼就忘記了,眼前這位可是正宗的皇室中人,她不向着皇帝難不成還向着臣子不成?
蘇盼兒心中的念頭急轉,隨即“嚶嚶嚶”啼哭不止。
“我家侯爺也說,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侯爺他僥倖活了下來,這條命已經償還給了聖上。眼下他也別無所求……”
“這話真的是你家侯爺所說?”
花老國公夫人頓住了腳步,回頭一臉陰冷盯着她,眯起眼睛似乎要把她看過透徹。
“可不是這麼說。”
蘇盼兒眼眶裡的淚不住地往外流,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當初在落雁村那時,侯爺拼死救下聖上一命。爲此,我們夫婦二人連同整個家族都險些喪命在縣衙前的斬首臺上。眼下又一次如此近的面對死亡,侯爺他……他已經心灰意冷……”
蘇盼兒哭得再說不出話。
她是故意在這位老祖宗面前提及當初他們對秦緋墨的相救之恩,當日秦逸衝出去救下秦緋墨時,又是何其相似。
花老國公夫人盯着她看了半天。
她明白蘇盼兒話裡的意思,兩次救命大恩,還被秦緋墨下了冷刀子,也難怪秦逸哀莫大於心死!
張夫人埋首在一旁,靜靜地當一個木頭樁子。
蘇羨兒遠遠站在身後,默默聽着兩人對話,什麼話都沒有說。
蘇盼兒嚶嚶不住的悲泣。
心頭卻拿不定對方的心意,她在賭!要是賭輸了,要是賭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