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璉和朱萬成二人聽的是又羞又氣,卻是不好回話。尤其是謝璉,若不是他堅信孔有德會投降,也不會有這種事情出現,眼下不但招降未成,更重要的是,他自己還落入敵人手中,生死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呸!你這叛賊,劉宇烈將軍的數萬大軍即將到來,關寧鐵騎即將進入山東。逆賊,你囂張不了太久到底。”朱萬成惡狠狠的朝孔有德吐了一口吐沫。雖然身臨絕境,可是朱萬成的一身氣節卻是沒丟。
“哈哈,朱大人,我還以爲你指望誰呢?原來是指望劉宇烈那個愚蠢的傢伙,若不是他們,恐怕你們還不會出來受降吧!”耿仲明聽了哈哈大笑,馬鞭指着朱萬成二人說道:“劉宇烈這個蠢材,就算他手中有十萬大軍我們也不怕。驕傲自大,又膽小如鼠,這樣的人物焉能做我們的對手。崇禎皇帝也是瞎了眼,居然讓這種人來領軍,你不認爲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嗎?至於關寧鐵騎,你認爲現在的關寧鐵騎還是袁崇煥那個時候的關寧鐵騎嗎?”一邊的李九成和孔有德二人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
“哼,劉大人或許不是你們的對手,可是李信將軍呢?”朱萬成冷笑道:“皇上命李信將軍爲山東經略,李信將軍戰無不勝,現在更是奪取了登州,你們的後路被封,四面八方都是敵人,孔有德,你以爲你現在能逃得了嗎?依本官的建議,你這個時候投降,或許還能留住一條性命,否則的話,只要李經略領軍打到萊州,你就是想死都很難了。”朱萬成一臉的不屑之色。
“對,對,李經略已經佔領登州,孔有德,你現在投降還來的及。”謝璉這個時候也不罵李信了,反而臉上露出期望來。
“李信?”李九成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慌亂來,他也是遼東將領出身,也見識過建奴的厲害,和建奴作戰,五比一的比例已經是很高了,想戰勝建奴極爲困難,可是李信卻做到了,由此可見李信的厲害了。這樣的一個人出現在山東,對於起兵造反的李九成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哈哈。李信。”孔有德和耿仲明聽了相互望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對方的擔心,但是孔有德卻哈哈大笑道:“李信雖然很厲害,可是他手中卻沒有兵馬。更何況,他會不會救你們都不好說,他身爲山東經略,眼下整個山東的事情都歸他管,尤其像我們這樣的投降的事情,也歸他管,他都沒有來得及迴應,你們就做了,分明就是不將他放在眼中,這樣的下屬,你以爲他會救嗎?更何況,我有了你們,就能佔領萊州,擁有了萊州,我們還會害怕一個李信嗎?朱萬成,你太天真了。”
“哼,你想利用我們佔領萊州。你是妄想,我朱萬成寧死不屈,絕對不會讓你這個奸賊得逞的。”朱萬成狠狠的朝孔有德吐了一口吐沫。
“你不答應,並不代表着楊御蕃不答應。上官失陷,他就該死。”孔有德不屑的說道。只見他打馬上前,朝城頭上大聲喊道:“楊御蕃,如今謝璉、朱萬成都在我手中,你要是想活命的話,就趕緊打開城門。放心,我只要萊州城,至於你們,可以和謝璉一起退出萊州,我絕不爲難。你若是不答應,就別怪我念舊情,殺了此二人。”
“楊將軍,我朱萬成,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以我一人之身,可以保全萊州數十萬百姓,死的其所。”朱萬成仰着頭大聲說道。
“楊御蕃,謝璉和朱萬成乃是上官,這兩人要是死了,就算你老子在世,恐怕崇禎皇帝也饒不了你。你可想好了。”孔有德漫不經心的坐在馬上說道。他並不擔心楊御蕃不會打開城門,有謝璉和朱萬成在手,他若是不打開城門,日後自然會有人找他算賬的。
“將軍,現在該如何是好?”一邊的彭有謨站在楊御蕃之後,神情有些緊張的問道。他這個時候暗自慶幸,幸虧沒有和謝璉二人出城,否則的話,這個時候恐怕就會爲孔有德所擒拿了。這謝璉和朱萬成二人一個爲山東巡撫,一個是萊州巡撫,自然是要挾的對象,可是自己不過是一個參將,被孔有德捉住了,弄不好就會爲對方所殺,做了一個殺雞駭猴的對象,哪裡有討價還價的機會。
這個時候的楊御蕃臉上也是一臉的糾結,自己的上官被敵人所俘獲,救還是不救。救了萊州就會丟失,不救,這兩人就會被孔有德所殺,到時候朝廷追究下來,自己還是要倒黴。
“楊御蕃,我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考慮,若是一盞茶的時間你還沒有做出反應,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孔有德洋洋得意的說道。
“這?”楊御蕃聽了心中極爲氣惱,猛哼了一聲,一拳擊在城牆上,拳頭上盡是鮮血,疼痛卻是不可知。
“楊御蕃,你聽着,我現在以萊州巡撫的身份命令,接管萊州城防,現在,向我開炮。”朱萬成揚起頭來大聲說道:“向我開炮,向我開炮。”朱萬成聲音淒厲,瞬間傳遍了整個陣地,嚇的衆人面色大變,紛紛望着朱萬成。沒見過這麼的一個瘋子,居然想着求死,就是在一邊的謝璉臉上也是一片驚訝。
“朱萬成,你瘋了。”耿仲明見朱萬成一臉的瘋狂之色,頓時面色一變,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抽了過去,瞬間就有一條血跡染滿了右頰。
可是朱萬成卻好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他雙目赤紅,不顧身後叛軍士兵押解,大聲的怒吼道:“楊御蕃,我朱萬成死得其所。爲了大明,我朱萬成死都不怕,難道你害怕什麼嗎?你不配爲楊太保的兒子,開炮,我命令你開炮。”
楊御蕃在城頭上面色赤紅,虎目中盡是掙扎之色。英俊的臉孔神情痛苦,一邊的彭有謨也是氣的雙目圓睜。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兩人打仗還可以,但若是說處理這種事情卻是很難了。
“楊御蕃、彭有謨,開炮,開炮。”朱萬成大聲的吼了起來。這一刻好像整個陣地上都是他的聲音。
“大人。”
城頭上防守的士兵見如此模樣,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朱萬成不同於其他人,與當初的徐從治一樣,爲了保全萊州也不知道出了多少苦,立下了多少的功勞,可以說是登州的萬家生佛,這個時候,就算是被叛軍所俘獲,爲了萊州百姓,爲了保持自己的氣節,毫不猶豫的讓楊御蕃開炮,這在明末這個特殊的時代是相當難得的。
“楊御蕃,你還不打開城門,難道真的想謝璉、朱萬成死在你面前嗎?”隨着時間的推移,孔有德也越來越沒有耐心了,心中隱隱的還有一絲恐懼。
“逆賊,你得陰謀不會得逞的。”朱萬成脖子上青筋蹦出,望着孔有德罵道。
“將他的嘴巴塞起來。”孔有德揚起馬鞭指着朱萬成說道。就見一個親兵從馬上跳了下來,就準備將朱萬成的嘴巴給堵住。
“楊御蕃,給我開炮。唔!”朱萬成見狀大聲的吼了起來,到了後來卻是隻有動作,沒有聲音了,但是從他掙扎的動作,和雙目中的憤怒,足以說明他的心思了。
“楊御蕃恭送大人。”那楊御蕃望着已經被塞住的嘴巴的朱萬成,低着頭,從頭上取下自己的頭盔,低聲說道。
“恭送大人。”彭有謨虎目含淚,也取下了自己的鐵盔。其他的士兵也都紛紛如此,城頭上卻是響起了一片痛哭聲。
“不好,快撤,快撤。”孔有德看的分明,心中一個咯噔,忍不住大聲的怒吼道,轉了戰馬就朝後飛奔。
李九成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城頭上傳來一陣“開炮”的聲音,瞬間聽見一陣陣怒吼聲傳來,只見城頭上火光蹦出,卻是明軍不顧謝璉和朱萬成的性命,悍然放炮。
“快,快走。”李九成顯然沒有想到楊御蕃居然如此大膽,絲毫不顧忌謝璉和朱萬成的性命,一炮打來,神情驚慌,哪裡還管的上朱萬成等人。作爲主將的他都沒有想到,更不要說部下的士兵了,一炮之後,死傷無數,慘叫聲不斷。硝煙之中,這些叛軍自相踐踏,死傷無數,這個時候若是有一隻生力軍從不背後殺來,必定會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孔有德擊敗。可惜的是,當時的萊州並沒有這樣的部隊存在。
炮聲隆隆,整個陣地上到處都是火焰橫飛,鐵彈、石彈肆虐着整個陣地,叛軍在大炮中慘叫聲連連,一陣陣硝煙籠罩着整個陣地。孔有德等人雖然是在弓箭射程之外,可是卻在大炮的射程之內,這幾個傢伙爲了自己的性命,逃之夭夭,哪裡還管到其他人。那些士兵們更是如此了,以逃的性命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