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色粘稠物質包裹住的雙腳,開始出現麻痹和刺痛的感覺。蘭花的身子被死死地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蘭花的眼中終於出現了焦慮的神色。望着胸口處的血玉墜,蘭花咬了咬牙。
他們四人的距離已經非常接近,若將雲梓焱送予她的血玉引爆,自己怕也免不了受傷。只是即便如此,事到如今,好像已經別無他法。面對眼前三個異能高手的聯合狙擊,蘭花完全沒有辦法沉浸下心神,努力找出用精神力將空間封鎖之人。
唯有引爆血玉,才能博得擊潰空間封鎖的契機,引來其他人的救援。
那一堆白色沼泥,從蘭花的雙腳一路往上,已經接近大腿的根部。蘭花的臉瞬間蒼白如雪,一想到這一堆沼泥是方纔那名光頭男子所化,一股羞憤恨怒填滿了蘭花整個胸腔。
鷹鉤鼻男子咧嘴一笑,一步步朝蘭花逼近。一縷縷黑色的煙霧從他的身體散發出來,逐漸的將蘭花籠罩其中。
腦海裡的暈眩感越發地嚴重,即便蘭花屏住了呼吸,那些黑霧亦是無處不入,似乎能夠自主地從你身體的毛孔裡鑽進去
“動手,把她弄走。”鷹鉤鼻男子朝機械手低喝一聲。
蘭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只能隱隱約約看到那一雙機械手臂朝她的身軀靠攏。
蘭花狠狠一咬舌尖,嘴角滲出血絲,劇烈的疼痛讓模糊的意識稍稍清醒。
蘭花的雙臂奮力一揮,兩條藤蔓猶如有靈性的毒蛇般,勢如閃電,在空中迅速回旋,朝鷹鉤鼻男子和機械手纏繞而來。
兩人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籠中困獸,但且不經一擊,何況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勝券在握的他們並沒有特別注意到蘭花左手的藤蔓實則已經脫手而出。垂死掙扎的最後一擊,真正的意圖是聲東擊西。
引開兩人的注意力,蘭花的左手,趁着清醒的這一剎那,緊緊抓住了胸口處的血玉。
隨着砰的一聲響,蘭花終於陷入了昏迷之中,手中的血玉還未來得及撒手。
蘭花沒有看到,隨着這一聲聲響,屋內驟然燃起了一團紫金色的火焰,猶如灼灼燃起的地獄冥火,神秘炫目卻又散發着恐怖可怕的氣息。
浴火而現,雲梓焱的身形,猶如在火焰中綻放一般。
當綻放的火焰猶如收攏的花瓣般迅速合起來,臉色沉得可以滴出水來的雲梓焱便站在那裡,紫色的光暈依舊盪漾在他的周圍。
兩聲巨響突兀地響起。
沒有任何花俏的動作,雲梓焱的雙拳,夾雜着風雷之勢,地火之威,迅如疾風,直接砸向鷹鉤鼻男子和機械手。
灼熱的拳風消融了彌散在空中的黑霧。
兩人的身子,被極大的氣力衝擊,猶如兩個炮彈般彈射出去,狠狠撞在牆壁上。
精神力阻擋的波紋劇烈蕩起,隨着兩人倒地,整個被封鎖的空間終於支離破碎。
跌落至地上的兩人,身子已然從肚腹處深深凹陷進去,尤其是那名機械人,紊亂的電流亂竄,顯然已被雲魔神的一擊重拳摧毀。
另一個房間裡,盤坐在牀上的白欽雄,身子一彎一縮,噴出一口血水,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唯有眼中的恨意越發的清晰濃烈。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已經往上蔓延的沼泥動作一滯,隨即快速地下沉縮小,僅僅包裹住了蘭花的雙腳。
黑霧散去,雲魔神終於看清了蘭花此刻的境況。嘴角清晰可見的血跡,披散而下的秀髮遮住了她現如今蒼白的小臉,還有那緊閉的雙眸和緊蹙的眉頭,都讓雲魔神心裡一陣陣的鈍疼。
一手攬住蘭花的腰肢,一手搭上了蘭花的手腕,感受到蘭花那依舊平穩的心跳和呼吸,雲魔神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小心翼翼地將蘭花抱起放在身旁的躺椅上。當雲魔神注意到那團粘稠物質時,那傢伙已然迅速挪移到他的腳面,將雲魔神的雙腳緊緊地釘在地板上。
注意到蘭花腳面上的潮溼,雲魔神的眼神很自然地往上巡視。
當看到蘭花的褲子,在接近大腿根部的地方均沾有一絲溼意之時,雲魔神的臉頃刻間暗沉了下來。
怒火中燒,燒得殺意騰騰。
雲魔神直挺挺地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任那團白色的沼泥瞬間蔓延到了他的腰部,迅速往上,覆蓋了他的胸腔。
“很好玩,是不是?”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雲魔神的雙眸已經瀰漫着一絲盎然紫意。
耀眼炫目的紫金火焰,在雲魔神的身上熊熊燃起。
一身黑袍,騰騰紫火,猶如火神踏火而至,雲魔神的眼裡,盡是嘲弄的不屑和冰冷的殘酷。
慘烈的慘叫,瞬間爆發出聲。
那團白色的沼泥,漸漸浮現出屬於人類的雙手和軀幹,掙扎着要從雲魔神的身上離開。每一次竭盡全力想要抽身離開,卻都被熊熊紫火困入其中,掙脫不能。
現如今,雲魔神早已反客爲主。
“既然來了,你以爲你還走得了嗎?”如地獄鎖魂般的聲音淡漠地響起。
精神封鎖的碎裂,房間產生的異響,已經驚動了東華異能組的其他成員。
金昊和向榮幾乎第一時間同時到達。兩人巡視一眼便以圍困之勢站在了鷹鉤鼻男子的身側。
寶露和卜李子則衝向蘭花,在確定蘭花只是昏迷過去之後纔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輕鬆和放心。
黃陌,陰夢,白羨陽,小綿,斧斤都自覺地守在房間周圍。
雲魔神根本無視衆人的出現,嘴角咧開一絲殘酷的弧度,雲魔神的手,緩緩插入了那一團沼泥之中。
雲魔神的手奮力一扯,一聲慘叫,光頭男子的身形猛地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泥怪胡爾。”金昊的聲音響起。
泥怪胡爾在異能界,也算是小有名氣的異能者。最爲令人頭疼的自然是他纏人的本事。
即便是功力頗高的古武者,一旦被他黏上,也很難將他甩開擺脫。這團看似普通的泥漿,一旦被他附着上,異能或功力的使用將不再隨心所欲,而且他本身攜帶的針扎般的麻痹和暈眩的毒液,也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沒有人想過,這一團難纏至極的泥巴,竟會這樣被人烤得死去活來,更被活活扒了下來。
雲魔神掃了一眼依舊在昏睡中的蘭花,胸中的怒焰幾乎升騰到了極點。
他皮糙肉厚兼體質異於常人,方纔那瘙癢般的刺感若加諸在蘭花身上,該是如針扎般的疼痛難忍。
吃了小醋,卻差點釀成大禍,雲魔神心中的悔意,都化成了滔天的凜凜殺意。
沒有將泥怪甩開,雲魔神的手指,就這樣深深嵌入泥怪的頭部。
周圍的衆人,看到了極爲可怖殘虐的一幕。
即便多年以後,寶露每次見到雲魔神,都要保持三尺以外的距離,且若沒有旁人,也絕對不與雲魔神獨處片刻。
泥怪的皮膚似乎薄的猶如透明一般,投過他的身體,五臟六腑的慘狀卻清晰地映入衆人的眼簾。
焚燒,每一根血管,每一處肌肉,每一個腑臟,都在燃燒。火勢似乎被精妙地控制着,一點點地蠶食蔓延,猶如凌遲之刑,漫長而驚心動魄。
就連金昊,也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本欲開口讓雲魔神給他一個痛快,但瞥眼看到昏迷不醒的蘭花,還是生生忍住了。如果換了是他,手段雖不及雲梓焱,也絕不可能讓泥怪死得那般容易。
餘下衆人,難掩眼中的驚駭,尤其是原來屬於武邢部的幾人,望向雲魔神的眼神都有了幾分凝重和忌憚。
泥怪的臉部,早已扭曲變形,張大的嘴巴,卻發不出半聲聲響。
眼前這個如同修羅般的男子,淡漠的眼神毫不避諱地與他瞪圓的雙眼相視。
“動了我的女人,死亡,是最輕的懲罰。”男子的聲音飄進了他的耳朵裡。
如果能夠重新選擇,即便給我再多百倍的報酬,這樣的買賣,也絕不能碰。這是泥怪最後一刻心底的聲音,只可惜,已經追悔莫及。
當雲魔神的手掌緩緩收回之時,泥怪的身體啪嗒砸向地面。體內依舊有暗暗的火光閃爍,皮膚外層開始變爲焦黑之色。
鷹鉤鼻男子已經被這一幕嚇得肝膽俱裂。
顧不得自己的傷勢,男子整個人跪趴於地面,“我說,我說,只要饒我一命,我一定供出幕後的指使者,甚至,甚至可以幫你們指證他!”
只是話才說完,卻看到周圍的人均用嘲弄的目光看着他。
沒錯,今日在大廳時,自己對聖光廷的阿瑟已經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恭敬態度。他們不難猜出這件事情,阿瑟也參與其中。
男子的目光在衆人身上巡過一週,臉上露出極爲興奮的神色,“還有。”
男子的目光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正欲開口。
豈料離他最近的小綿,身子如同鬼魅一般閃了過去。
“還有你們。”男子的聲音戛然而止,小綿的短匕已經劃過了他的咽喉,血流噴射而出,鷹鉤鼻男子倒地,身亡。
“垃圾,死有餘辜。”小綿的聲音冷冷響起,朝鷹鉤鼻男子啐了一口。
”小綿,你這是做什麼?”金昊雙眸一沉,“爲什麼不等他說完。”
連一向好脾氣的向榮也轉而盯住小綿,眼中盡是不滿。他和金昊離鷹鉤鼻男子最近,一直注意着房外的異動,謹防有人突然出手,將人置死或劫走,卻萬萬沒有想過會是自己的隊友突然出手殺人。
“有必要嗎?”對於金昊的責問小綿悠然不懼,“除了阿瑟,還能有誰?這傢伙只不過是爲了活命,混淆視聽罷了。”
“簡直無組織無紀律。”寶露怒斥,“要打要殺,也該是由隊長決定。”
“隊長現在做不出決定,身爲下屬,自然有必要將一切有威脅的危險盡數毀滅。”小綿語氣淡淡。
“你?”寶露氣急。
“白欽雄呢?”金昊的聲音響起。
所有隊員都到了,唯有白欽雄一人缺席。
小綿回到原來站立的位置,“師兄方纔離開去聯繫那名嚮導,安排一些瑣碎之事。斧斤可以作證。”小綿瞥了斧斤一眼。
高大的斧斤點點頭,“確是如此。”
“死了就死了。”雲魔神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狀似無意地瞥了小綿一樣,“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心裡清楚。”
垂着頭的小綿眼裡閃過一絲惴惴,卻很快地掩飾過來,“我去把白師兄找來。”
“不必了。”雲魔神乾脆利落地道:“把人收拾了各自回去吧。蘭花需要安靜。”
雲魔神話音一落,向榮等人很自然地便將地上的屍體擡起,微一點頭,便離開了房間。就連武邢部幾人,也沒有人質疑雲魔神類似於下命的語氣,各自離開。
看着蘭花得手依舊緊緊攥着胸口處的血玉,雲魔神的心中柔意更深。這丫頭自然是捨不得早早使用血玉,纔會使得自己置身於那般兇險的處境。雲魔神甚至於有點後悔當初將血玉送給蘭花的時候,就不該強調血玉是雲家每個男人執手一生的承諾。
小心翼翼地將蘭花抱起,平放於牀上。不消一時半會,相信蘭花便會逐漸清醒過來。
屋內出現了金昊和向榮的身影。
“蘭花,怎麼樣了?”金昊躊躇了片刻,還是問出聲。
“無妨,片刻即醒。”
“白欽雄的房裡確實沒人。”金昊眉頭微皺,“從未聽聞過白家有人擅長精神和空間異能。”頓了頓,金昊看了雲魔神一眼,自嘲一笑,”從來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和底牌。有了你這個前車之鑑,倒也真不能對他掉以輕心。”
“進了大漠,我負責看着他。”向榮道,“還有小綿,我回頭跟寶露說說,讓她盯緊點。”
“哎,話說我都有點後悔跟你們東華合作。”一個好聽的聲音幽幽傳來,梵卓的身形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屋內,“窩裡鬥成這樣,我說雲梓焱,你乾脆一把火把武邢部那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燒死了算了。”
梵卓說的,何嘗不是雲梓焱心裡所想的。照雲魔神以往的行事風格,威脅向來要掐死在萌芽狀態。只可惜,他是代表東華出行大漠,而蘭花卻是整個異能組的負責人。每一個成員背後牽扯到的關係錯綜複雜,雲魔神可以不在乎,可蘭花代表的楊家卻不可以。
似乎樂於見到雲魔神的爲難矛盾,梵卓笑得越發的燦爛,“回頭找個機會,把武邢部的人甩了,轉而投向我偉大血主的懷抱,你和你的小蘭花,心情會好很多,安全也會有保障得多。”梵卓伸開雙臂,極盡激/情。
金昊和向榮暗暗戒備着,按雲魔神的脾性,指不定又來一場惡戰。
豈料雲魔神沒好氣地瞥了梵卓一眼,“少在這賣弄風騷。”
看着金昊和向榮一臉錯愕,雲魔神一笑,沉聲道,“既然我們組裡有阿瑟的人,如此正好不過,進了大漠,就省得我們要費盡心思尋找阿瑟的下落。”
“按我們的戰力安排,對付阿瑟,恐怕,”金昊微微皺眉。
“這不還有一個送上門來的打手嗎?”雲魔神瞥向梵卓,“你若是能牽制住阿瑟手下的那幫蝦兵蟹將,聖光廷的戰力,不足畏懼。”
“有什麼好處?”梵卓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問。
“枯元弓算上你一份。”雲魔神懶懶地道:“如何?”
枯元弓三個字一落,別說金昊和向榮一臉吃驚,就連梵卓也坐直了起來:“你是說枯元弓在阿瑟手上?”
“是!”雲魔神一錘定音,“我志在必得!”
紫金極炎對五大神兵的感應,儘管氣息極爲微弱,卻絕對不會有錯。
“爲何不現在動手?”梵卓身子前傾,眼睛裡露出殺人越貨的興奮光芒。
“因爲現在我們無法確定枯元弓的位置,但一旦進入大漠,阿瑟必定隨身攜帶,絕不可能假手於人。”蘭花的聲音響起。
“還是我家蘭花兒冰雪聰明,”雲魔神讚許一笑,“不像有些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雲梓焱,不要一副你很瞭解我的語氣!”梵卓冷哼一聲,“這筆買賣,我幹了!”
“你的左手我碰都碰過了,”雲魔神暖暖一笑,“這天底下,還有比我更瞭解你的人嗎?”
這話怎麼聽這麼像在調戲小媳婦,就連金昊和向榮看向梵卓的眼神,也有了一絲打量和揣測。
梵卓拂袖起身,一張俊臉再度通紅,“楊隊長,管好你家這個臭男人。”
臭男人三個字一說出口,蘭花捂嘴偷笑,怎麼聽怎麼像小媳婦埋怨委屈的語氣。
梵卓後知後覺地一愣,朝金昊和向榮一瞪眼:“看什麼看,你們不滾,我先。”
“行,血主慢滾。”金昊與向榮對視一眼,“走吧。”
兩人相繼離開,留下梵卓瞪得目眶欲裂,殺氣騰騰地看了雲梓焱一眼,方纔一躍而出。
回頭看着垂着頭的蘭花,雲魔神輕嘆一聲,攏了攏蘭花散下的發,“往後萬莫這般傻了。強敵當前,錯失先機便是追悔莫及。千千萬萬顆血玉,也及不上你一絲秀髮半寸肌膚。”
“我知道。”蘭花正色的點點頭,沒有一絲矯情,“以後我一定引以爲戒。”
輕輕地將蘭花擁入懷中,臉頰在她光滑的髮絲上摩挲,雲魔神的聲音帶着滿足:“這纔是我的掌心明珠。”
“雲梓焱,用詞不當,我又不是你的女兒。”蘭花皺皺鼻子,輕聲道。
“夫人竟然想得這般久遠了。”雲魔神的悶笑聲在胸腔響起,“放心,我們會有個女兒。她是我的掌上明珠,蘭花兒是我掌心的明珠。”
雲魔神的聲音帶着令人沉醉的力量,“掌上的明珠,總有一天要交予他人代我細心呵護照顧,而掌心的明珠,卻嵌入我的骨血,化爲我的掌心痣。”
掌心痣,那是屬於前世今生相愛的約定哪。傳說中手心裡的痣,就住着你的愛人,不管幾世的輪迴,你們都會永久在一起。
她的雲梓焱,只屬於她的雲梓焱。蘭花的身子微微一顫,隨即便反手將雲梓焱摟得更緊。
大戰前夕的寧靜尤其讓人珍惜。
第二日清晨,異能大軍已朝各個入口集結。
謝謝破費爲餅叔投雷的小夥伴!
謝謝不辭辛苦爲餅叔留言鼓勵的小夥伴!
抱拳,擁抱,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