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正使團終於在距離慶豐會正式開始僅剩一天的時候到達赤盟領主所在的翁吉城,自然是因爲主使副使兩位大人前些日子拖團耽誤了行程。翁吉城是東盟最大的城池,但此時早已人滿爲患,大街小巷熙熙攘攘,所有的客棧旅舍都掛出客滿。梅勝雲在馬車裡聽到外面的喧譁,只覺繁華程度不比京都差多少。
南正使團直接入領主宮拜見赤盟領主木寒烈。禮畢,雲之光先奉上南正皇帝親筆國書。
“皇帝敬問赤盟領主無恙。領主來信稱‘願寢兵休士卒養馬,除前事,復故約,以安邊民,以應始古,使少者成其長,老者安其處,世世平樂’,朕甚嘉之,此古聖主之意也。南正與赤盟約爲兄弟,然數年前赤盟借道於北胡賊子,令戰火綿延,百姓遭殃。今朕與領主願捐往細故,俱稻大道,墮壞前惡,以圖長久。使萬民耕織射獵衣食,父子無離,臣主相安,俱無暴逆,順天恤民,世世相傳,施之無窮,天下莫不鹹便。”
木寒烈看完國書,謝過南正皇帝,免不得亦是一番同樣表白。之後雲之光奉上在楚歌寶藏中精挑細選的金帛珠鈿各式精美禮品,木寒烈亦對他二人若干賞賜後,算是完成了使團的正式任務。
赤盟對南正使團的接待頗爲用心,派給使團居住的院落寬敞大氣,傢俱器件等都極其講究。唯一沒有想到的便是來了兩位使臣,只准備了一個主賓院。赤盟專門負責南正使團的接待官員林濤一臉爲難,雲之光善解人意地說:“就在這院子再收拾一件睡房出來便可,其他也不用太麻煩了。皇帝陛下臨時派梅大人一同出使,未曾來及通告貴方,是我方失誤,林大人無需自責。”
雲之光心想反正梅勝雲是要跟自己住一起的,也不必太麻煩接待林濤。卻未曾想自己隨口說的“臨時派梅大人一同出使”這句話,經林濤之口傳到方方面面,惹出不知多少猜測。最多的猜測自然是:這位副使是南正皇帝派來聯姻的?如此俊美的男人,無需去爭搶什麼第一勇士的稱號,女人只要看一眼就會癡迷了。南正竟然使起美人計了?
南正使團安頓下來沒多久,雲之光正琢磨着如果梅勝雲不累的話,一起去逛逛街景,林濤卻來求見說領主請二位使臣大人蔘加夜宴。雲之光問:“是所有使團都參加嗎?”
林濤回答說:“似乎只請了兩位貴使。”
梅勝雲與雲之光進入宴廳,看見木寒烈身邊有一位盛裝麗人,兩人略作詫異地交換了眼神,但也並非十分吃驚。這位麗人應該便是領主夫人。根據他們所看到的資料,木寒烈是東盟最年輕的城主,今年剛滿三十,五年前他的父親突然抱病,四處求醫一年後不治而亡,臨死前指定由他繼承城主位。木寒烈與妻子十分恩愛,十年來不納側室,專愛獨寵一人。當初是癡情世子,如今是深情城主,木寒烈在東盟女子心目中名譽極好。按說宴請南正使團,屬於國宴,而非家宴,領主夫人應該不能參加。但木寒烈對夫人非常尊重,給予她的地位很高,經常攜夫人一起參加一些正式國事活動,引得其他各盟城主的夫人們豔羨之後,少不得對自家城主一番埋怨。
木寒烈向二人解釋說:“敝夫人素來傾心於南正風土文化,又聽說兩位南正使臣年輕俊傑人才風流,欲求一見,因而唐突陪坐。今日除兩位使臣再無他人,請兩位隨意些,多講些南正的風土人情,讓夫人高興高興。”
拜見過領主及領主夫人,雲之光和梅勝雲被引至左右兩側分別落座。兩名美麗女子分別跪坐在兩人身邊,殷勤地爲他們斟滿杯中酒。雲之光心裡極是希望能與梅勝雲像木寒烈夫婦一般並肩而坐,但卻只能無奈地遙望坐在自己對面的梅勝雲。梅勝雲微微一笑,舉起酒杯,示意他一起向城主及夫人敬酒。
雲之光站起來,與梅勝雲一起高捧酒杯,向木寒烈及其夫人致以祝福及感謝,兩人先飲爲敬後,身邊的美女又立刻爲他們斟滿。雲之光再次站起來說:“城主、夫人,敝副使近日身體不適,正在服藥,大夫不允許他喝酒,亦不允許他吃辛辣腥膩之物,請城主體恤見諒。敝下在此自罰三杯,以表歉意。”
木寒烈哈哈一笑。“雲大人何須受罰?難道本城主是勉強刁難之人?梅大人不能飲酒便不飲罷,只是我們東盟無酒不成席,即使女子也能飲三五杯。”
梅勝雲站起來施禮說到:“敝下惶恐,他日再陪城主盡興。雲大人海量,相信不會讓城主失望。”
城主夫人附在丈夫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片刻後,有人奉上一個瑩白玉壺,送至梅勝雲桌前。
木寒烈解釋說:“這是敝夫人親手所釀的葡萄瓊漿,味甘甜醇美,*溫和清淡,據大夫說常飲對身體、容貌都有滋補之效。只是製作非常繁瑣,夫人每年只制幾壺,非常珍惜,平日對本城主都捨不得賜飲。今日有貴客遠來,夫人歡喜,竟拿出珍藏待客,倒叫本城主有些嫉妒了。”木寒烈說完大笑起來。
梅勝雲連忙站起,再三謝過。
席間雲之光見那城主夫人果然對南正風俗文化頗爲熟悉,便熱情地講述起江南之行的一些所見所聞。城主夫人久居北方寒冷之地,對煙雨江南自是非常向往,聽得癡迷。而梅勝雲之前雖然已經聽過一遍,但由心愛之人再次娓娓講出,仍是覺得動聽,也聽得入神。
木寒烈始終含笑不語,雖然覺得不夠熱鬧暢快,但夫人歡喜,自己便也歡喜了。
主賓四人相談甚歡中,有下屬來報:“稟城主、夫人,北胡瑟丹、卡丹兩位王子求見。”
木寒烈一愣,說到:“告訴他們本城主正在宴請南正貴賓,如無急事,請明日相見。”
梅勝雲聞言暗忖,這木寒烈這樣說法,是有意輕賤北胡,以取悅於南正嗎?畢竟北胡王子的身份要高於南正使臣。那兩位王子應該是知曉自己二人在此,特意而來吧。既然如此,他們爲何前來自取其辱?
梅勝雲心裡想着,卻看見木寒烈雖然是對下屬發話,但眼睛卻看着雲之光,心中立刻明白了。而此時雲之光也向他投來問詢的目光,只是兩人相隔甚遠,自己又無法與他傳音商榷。梅勝雲短暫思索後向雲之光點了點頭。
雲之光站起來對木寒烈說:“兩位北胡王子大駕而來,豈可怠慢。雖然敝下曾與瑟丹王子兵戎相見,但那是各爲其主。如今在赤盟城內,有城主做主,也可暫時和平共處。另外,敝下還想問城主一事,本來不該再次提起,不過既然北胡二位王子在外,敝下想先說了比較好。那日偷襲我南正使團的賊人,根據我與北胡交戰的經驗,北胡的嫌疑很大,不知城主查得如何?”
木寒烈還未答話,夫人卻cha話道:“城主若要談國事,妾身便先告退了。”
木寒烈忙挽留說:“今日難得夫人如此歡心,咱們不談國事如何?”木寒烈此話依然是望着雲之光說的,雲之光無奈只得點點頭。
木寒烈又說:“那北胡王子也是風趣豪爽之人,而且能歌善舞,夫人最愛聽瑟丹王子高歌,相見不如偶遇,兩位貴使意下如何?”
雲之光淡淡地說:“客隨主便。”
當下又添置兩副桌几,梅勝雲移到雲之光旁邊,留下右側位置給北胡二位王子,倒是遂了雲之光想與他並肩而坐的心願。
梅勝雲還是第一次見到瑟丹與卡丹。他只見兩人並肩而入,相貌相近,身材也差不多,都頗爲魁梧高大。標準北人長相,皮膚粗糙,偏黑紅色。
北胡兩位王子走路都是虎虎生風,經過梅勝雲與小光時,倨傲的面容突然閃出一絲驚異,其中一人甚至腳步都滯了一下,另一人看似無意地用肘部輕輕碰了他一下,他才恢復常態,走到木寒烈座前,兩人一起施禮。方纔用肘部輕擊提醒的那位王子朗聲說到:“卡丹與兄長見過城主、夫人,祝夫人美麗永駐。”
卡丹爲弟,瑟丹爲兄,梅勝雲本以爲說話的這個應該是瑟丹,沒想到確是卡丹。如此看來,要麼就是他們兄弟感情極好,不拘小節;要麼便是卡丹在北胡的身份地位高於瑟丹,弟尊長卑。
木寒烈爲雙方相互介紹過之後,卡丹問:“聽聞雲大人是安西梅莊莊主的義子,副使大人也姓梅,名諱與梅莊幾位少主相似,不知是否巧合?”
雲之光冷冷地說:“安西梅莊與北胡相距千里,沒想到王子連這些尋常百姓家事都如此關注?”
卡丹哈哈一笑:“昔日雲大人在平安一戰大發神威,本王十分敬仰,特地對雲大人瞭解了一下。那梅莊乃南正武林四大莊之一,北方武林第一大莊,又怎能說是尋常百姓家?如果本王猜測不錯,那麼梅大人只怕也非尋常人物!”
雲之光心中一凜,若卡丹專門調查過自己,那麼過年時自己與勝雲一起回家過年的事情他必然知道,聽他口氣,勝雲的另一重身份他應該也是知道了。沒想到卡丹反應如此之快,僅僅憑勝雲的名字和長相,竟然將事情猜得差不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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