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悚然一驚,沉聲道:“何事如此驚慌?”
中軍拱手稟報道:“啓稟主公,劉澤大軍已屯兵鄂縣,秣兵厲馬,蠢蠢欲動,似有東侵之意。(].”
孫權的臉色陡然一變,劉澤的下一步動向,一直是孫權最關心的事,現如今劉澤屯兵鄂縣,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如果說是情理之中,劉澤攜得勝之師東進完全是合乎兵法常理,如果說意料之外,則是沒想到劉澤的軍隊竟然是如此地神速,赤壁之戰剛剛打完,未及任何地休整,就圖謀東進,來得真是好快。
“劉澤本人現在何處?”孫權問道。
中軍道:“現在屯紮鄂縣的劉軍大將關羽,劉澤本人倒是未親自來鄂縣,據暗探密報,劉澤此時已南渡長江,移駕夏口南岸的蛇山,正在集聚民夫工匠,在蛇山腳下建築新城,據說劉澤已將新城命名爲‘武昌’。”
孫權微微一怔,吩咐侍從將地圖取來,平鋪於方案之上,細細地查看起來。夏口孫權倒是很清楚,但夏口南岸在孫權的印象之中應該是一片荒蕪纔是,劉澤居然會在此處建城,孫權既感到匪意所思,又感到不同尋常,爲了慎重起見,才命人將地圖拿上來看個究竟。
張昭、顧雍等一干謀士俱在,都圍了上來。
孫權的手指在地圖上點指片刻,臉色陰鬱了許多,指着蛇山對張昭諸人道:“劉澤竟然在蛇山建城,從此我江東再無寧日了!”
張昭等人不明就理。道:“主公何出此言?”
孫權道:“夏口襟三江之險,扼守長江漢口之要衝,自古便爲兵家必爭之地,不過夏口居於長江北岸,對江東的威脅倒也不甚大,劉澤在蛇山建‘武昌城’,與夏口南北呼應,龜蛇鎖江,進可攻退可守,對江東最大的威脅就在於武昌城一旦建成。就可以江東共享長江之險。我江東之長江屏障,已是蕩然無存,江東六郡之地危矣!”
顧雍眉頭緊鎖,道:“我軍初值兵敗。劉澤又咄咄逼人。敵強我弱。江東如何自守?”
席間有一人呵呵一笑道:“劉澤縱然兵屯漢南,有何懼哉,某有一計。足可抵擋劉澤。”
孫權視之,乃是吳郡人張溫,現官居輔義中郎將,聞言大喜,道:“惠恕有良謀,快快道來。”
張溫不慌不忙地道:“從鄂縣向東,必走柴桑關,以廬山之雄奇,鄱陽湖之水險,主公只需遣一員上將扼守柴桑關,劉澤就算有百萬雄兵,又何足懼哉?”
衆人聞之,皆點頭稱讚,從荊州東進,第一道險關就是柴桑關,柴桑關扼守鄱陽門戶,劉澤想要東進江東,勢必都逾越鄱陽湖,以目前雙方的水軍力量對比,江東可是佔據着明顯的優勢,守住柴桑關守住鄱陽湖,便可以禦敵於國門之外,江東六郡之地則可保安寧。
“不知何人可擔此重任?”孫權問道。
張溫從容地道:“以卑職愚見,守柴桑最合適的人選,必是周瑜周大都督。”張溫素來與周瑜交好,此番江東文臣一片倒周之聲張溫卻沒有附議,反而此時是力挺周瑜。
張昭這次對扳倒周瑜是志在必得,聞張溫之言不禁大爲忿恨,立即道:“公瑾兵敗赤壁,令江東軍馬損失慘重,既然柴桑要塞對江東是重中之重,如何敢將柴桑防務再賦予公瑾,一旦有失,江東如何保全?”
張溫道:“子布公言之謬也,周大都督雖然兵敗赤壁,但事出有因,盡將責任推倒他頭上也有失公允,何況周大都督在柴桑經營多年,諳熟柴桑防務,試問江東諸將之中,還有誰更有資格來守柴桑?”
張昭倒是張口結舌,江東諸將之中,說到有能力有水平能替代周瑜職務的,真還就找不出第二個人來,程普老矣,魯肅、呂蒙、陸遜等人還太年輕,何況這幾個人都是周瑜一手提撥起來的,都算得上是周瑜的心腹,讓他們去取而代之,接替周瑜的位子,估計也不可能。
孫權本來也是傾向於周瑜的,此時聽張溫的建議,孫權便道:“以孤之見,能守柴桑的必是公瑾無疑。勝敗乃兵家常事,赤壁之戰,公瑾雖敗,但也不能因爲一次失利就否定了公瑾的能力,這樣吧,傳孤之令,周瑜,罰俸一年,以示懲誡,令其仍爲三軍大都督,嚴守柴桑關,戴罪立功。”
如此慘敗,孫權給周瑜的處罰僅僅是罰去一年的俸祿,處罰的實在是輕描淡寫,話說周瑜真得就差那麼兩個錢嗎?張昭不禁是大失所望,諫道:“赤壁之戰五萬冤魂未得昭雪,主公如此輕罰,何以服衆?”
孫權口氣堅定地道:“孤意已決,卿等勿需再言。如今大敵當前,諸位還應當精誠團結纔是。”
張昭無奈,畢竟孫權纔是江東之主,有着最終的決斷權,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幽幽地暗歎一聲。
武昌城的新建計劃早就在劉澤的謀劃之中了,只因爲先期限是荊州事務纏手,後期又要面臨與周瑜的決戰,所以新建武昌的計劃才一拖再拖。赤壁之戰結束之後,武昌城的興建就提到了議事日程之上,劉澤立即是召集工匠役夫,調動人力物力,大興土木,開始動工興建武昌城。
興建武昌城的重要意義那是一目瞭然,現在荊襄北面的幾個郡都拿了下來,劉澤下一步的目光就盯了荊南四郡,但這僅僅是短期目標,以靖軍目前的實力,拿下荊南四郡似乎沒有太大的阻力,作爲遠景目標的江東,早已在劉澤的謀劃之中了。
立足於長江南岸,無形之中就是將江東水軍的優勢減低到可有可無的境地,劉澤興建武昌城,不光是要將荊州的州治遷到武昌來,而且要將下邳的靖王府也遷到武昌來,荊州將來就是徐淮荊襄的政治中心和經濟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