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一些。“琰兒,我不知這些年你經歷過什麼,但我可以看得出你很痛苦,也很消沉,你一直在逃避,從離開長安之後,你就一直在逃避,逃避我的目光,逃避我的關懷,逃避關於我的一切!爲什麼?我真得有那麼可怕嗎?或者,這八年來你根本就沒有忘記過我?”
他的目光灼灼,蔡琰下意識地垂下頭,避開他熾烈的目光,閃爍其辭地道:“沒……沒有……怎麼會……”
劉澤緊緊地拉着她的手,道:“琰兒,人生有許多事情不是可以用逃避就可以解決的,譬如感情,這八年來,我努力地想說服自己,放棄和你的這段感情,但我失敗了,我什麼都可以放下,唯獨放不下的就是這段情,我千里迢迢而來,就是不想自己心愛的女人輪落番邦飽受摧殘。琰兒,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到那怕一丁點的傷害,我願用我的生命來呵護你,爲你遮風擋雨,你可願意?”
蔡琰呆住了,他的言語是那樣的熾烈,他的感情是那樣的真誠,她幾乎不能呼吸了。
劉澤用深情的目光凝視着她,拋出了殺手鐗,雖然這段話是從後世抄襲來的,但它的殺傷力絕對是無與倫比。“曾經有一段真摯的感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當我失去它的時候卻是追悔莫及,人生的遺憾莫過如此。如果上天再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這個女孩說一聲我愛你,如果非要這個上面加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蔡琰淚水不禁奪眶而出,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就如同一潭平靜無波的止水之中投入了一塊小小的石子。激起層層的漣漪,她撲入到了劉澤的懷中,嚶嚶地哭起來。
雖然劉澤這一路沒和蔡琰說過幾句話,但他私下卻問過蔡琰的丫環凝兒。凝兒曾一五一十地將蔡琰這幾年來的狀況一一見告。蔡琰自從嫁入河東衛家之後。幾乎就沒有笑過,一直以來愁眉緊鎖。她的丈夫衛仲道是個病秧子,面黃飢瘦,病態懨懨,整天大藥罐小藥罐伺候着。但就是這樣,衛仲道還是在一年以後撒手西去。衛家人本來就看不上眼這個整天愁容慘淡的媳婦,衛仲道死後,更是橫眉冷對,說她是剋夫的掃把星,蔡琰不顧衛家和父親蔡邕的反對,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河東衛家。與凝兒返回了陳留故里。時逢黃巾亂起,一段本來不太長的回家之路變得坎坷艱辛,主僕二人經過九死一生的艱難跋涉,纔回到了陳留故里。
說到這段。即使是事隔多年,凝兒依舊是心有餘悸,說她們家小姐福大命大,纔算是平安地回到了陳留。後來蔡邕被董卓徵召,不得以才入洛陽爲官,輾轉回來了長安,可未曾想到董卓被殺,蔡邕獲罪下獄,全家亦被誅連,也幸虧劉澤的及時出現才得以保全。
劉澤聽了不禁是唏噓長嘆,蔡琰明知世道艱難,卻毅然決然地離開衛家,可見衛家對她的傷害有多重,在衛家一年多時間,蔡琰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苦楚,劉澤雖然不得而知,但他依然被蔡琰的故事深深地打動了,暗暗的發誓,用盡畢生之力去保護她,決不讓她再受一丁點的傷害。
“琰兒,跟我來。”劉澤在她的耳邊低語道,蔡琰微微一愕,劉澤沒有再多說什麼,緊緊地拉着她的皓腕,下得高坡,徑直來到蔡邕的面前。
蔡邕正在黃河邊瞭望渡船,卻見劉澤與蔡琰攜手而至,不禁愕然,還未等他開口,劉澤徑直地跪在了他的面前,蔡琰被他拉着手腕,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蔡邕更是大惑不解,道:“你們……這是何意?”
劉澤鄭重地道:“老師,弟子對琰兒師妹傾慕有嘉,願娶琰兒師妹爲妻,誓用一生來保護於她,絕不再讓她受一絲的委屈和傷害,求老師成全。”
蔡邕愣住了,他搞不清劉澤這唱得是那一出。雖然說漢代的女人不太看重名節,寡-婦再嫁也是常事,但基本上是爲男人續絃的,很少會有男人初婚選擇寡-婦做正妻的,尤其是有名聲有地位的男子,通常會選擇名門閨媛的嫡女來做正妻,身份地位才相配,比如現在的劉澤,漢室貴胄,秩二千石,真正的鑽石王老五,可他居然要求娶孀居的蔡琰爲妻,如何不令蔡邕驚訝。
“潤德,你這是……”
“請老師原諒弟子的唐突,早在洛陽之時,弟子就對琰兒師妹暗生情愫,只嘆世事變幻造化弄人,讓琰兒師妹吃了這麼些年的苦,弟子思量了許久,才斗膽向老師求親,望老師恩准。”
蔡邕似有所悟,難道當年蔡琰執意不肯嫁入衛家是劉澤的緣故,難道兩人早已是心心相許暗傳秋波?蔡邕將蔡琰自幼視做掌上明珠,愛憐之至,在她遠嫁河東衛家這件事上,蔡邕滿懷愧咎,正是自己的武斷造成了蔡琰的婚姻悲劇。但他萬萬沒想到,蔡琰竟然同劉澤有私情,他不禁有些懊惱,當年自己真是失察呀!但話又說回來了,即使當年知曉了兩人的關係,即使劉澤是他極爲器重的弟子,自己可能會毀掉和衛家的婚約成全他們嗎?對於極重禮法的蔡邕而言,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但今時今日,昔日的門下弟子如今已貴爲一方諸侯,再來求娶蔡琰已不是高攀,可以用施捨二字來形容,蔡邕幾乎找不出理由來拒絕,當然他再不想拒絕,無論樣貌人品出身地位,這樣的女婿可是打着燈籠也難找呀。
“琰兒,你的意思呢?”不過蔡邕還是先想聽一下蔡琰的意見。
蔡琰滿臉的羞紅,垂首低低地道:“但憑爹爹做主。”
這做主二字在蔡邕聽來卻是格外的刺耳,當年他的強行做主,讓蔡琰經歷了這場不幸的婚姻,讓她承受了無盡的痛苦,所以在蔡琰再嫁的問題上蔡邕是慎之又慎。雖然這幾年求娶蔡琰的人踏破了門檻,有達官貴人也有名流儒士,但清一色的都是想續絃的,心如止水的蔡琰沒有點頭,蔡邕也自然不敢強行做主,這一耽擱便是五六年。蔡邕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他只盼着在他的有生之年可以爲蔡琰找到一個好的歸宿,了結掉平生夙願。
就在這個時候,劉澤出現了,不光是做爲救命恩人,而且他對蔡琰一往情深,就連蔡琰也默認了,蔡邕似乎沒有理由拒絕才是,不過他還是遲疑了一下,道:“潤德,一直以來,我認爲你是最優秀的,琰兒嫁給你,也是會幸福的。但你考慮過沒有,你現在和琰兒地位懸殊,你真得不考慮世俗的眼光?真的不在乎琰兒孀居的身份?”
劉澤看着身邊低着頭的蔡琰,深深地地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攥着她的手,朗聲道:“老師,我愛蔡琰兒,這份感情,從我第一次踏入蔡府之時便不曾有所改變,我不在乎世人怎麼看,我更不在乎琰兒是不是曾經嫁過人,在我心中,她永遠都是那般的冰清玉潔!我劉澤願向這滔滔黃河起誓,我會用我的心去待她,用我的生命來保護她,如有違誓,讓我死於洪波之中!”
“好好好……”蔡邕激動地有些老淚縱橫,連道幾個好字,“琰兒終身有托,我雖死亦無憾了。”
蔡琰垂首不語,劉澤轉過頭,依然保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琰兒,嫁給我,好嗎?”
蔡琰大窘,以劉澤的身份,如此大禮,她如何受得了,急急地道:“潤德師兄,起來說話。”
這單膝跪地的求婚方式,可是劉澤所生活過的後世的通行禮儀,對於劉澤而言,用這種方式向佳人求婚,代表着他的誠意,象蔡琰這樣的女神,絕對配得上他的大禮。“琰兒如果不答應,我情願跪死在這裡。”
蔡琰臉上泛起了一抹紅暈,吐氣如蘭,柔聲地道:“感君其誠,琰兒願以一生相付,只盼君心似我心,莫要辜負。”
見蔡琰應允了,劉澤大喜,一躍而起,拉着蔡琰的手,道:“琰兒,放心吧,今生我永不相負!”
蔡琰不勝嬌羞地點點頭,緊蹙的眉頭也爲之舒展。
“好耶,姊姊終於要出嫁了。”蔡琴不知何時冒了出來,鬼靈精怪地大笑大叫,衝着劉澤道:“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姊夫了?”
劉澤含笑道:“這個自然。”
蔡琰低低地喝道:“琴兒,不可無禮。”
蔡琴撅着小嘴,嗔道:“果然是女生外嚮,姊姊剛有了如意郎君,就不顧及姐妹之情了。”
蔡琰臉微微一紅,道:“你——”
劉澤拉住她,笑道:“琴妹尚自年幼,天真爛漫,琰兒作爲姊姊,該是多讓着她點纔是,何況琴妹這麼活潑的性格,我真得很喜歡。”
蔡琴高興地拉着劉澤的臂彎,道:“還是姊夫最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