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了袁熙的身上。袁熙生得俊美如玉,一表人才,不過在衆人的眼中,袁熙例來是一付花花公子的模樣,繡花枕頭而己,此番竟然能提出不同的見解,自然令衆人皆側目而視。
沮授呵呵笑道:“二公子多慮了,平原劉澤僅據一郡之地,兵微將少,相對與公孫瓚而言,不過是癬芥之憂,何足掛齒。公孫瓚兵據幽青二州,地廣勢大,倘若現在不徵,勢必養虎爲患令其坐大。愚以爲攻滅公孫瓚乃當務之急,至於劉澤嘛,公孫瓚敗亡之後,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主公彈指揮間,劉澤必將灰飛煙滅。”
衆皆稱然,就連袁紹也是頻頻頷首,雖然袁紹與劉澤有切齒之恨,但袁紹現在只將公孫瓚視爲頭號敵人。
袁熙微微一笑道:“公與先生此言差議,劉澤雖僅有一郡之地,然其戰力不俗,其人勇而多謀,膽略過人,當年虎牢一戰,各路諸侯皆敗獨其大破呂布騎兵。界橋之戰,若無劉澤從則相助,父親早已盡得幽青之地了。公則先生認爲劉澤乃癬芥之憂,誠不足慮,此乃大謬,平原左近冀州,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父親倘若大軍遠征幽州,冀州必然空虛,此時劉澤若是率兵來襲,冀州必危矣。所以孩兒堅持認爲,欲滅公孫瓚,必先除劉澤!”
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袁熙身上,都不敢相信此一番言論竟然是出自這個紈絝子弟的口中,將戰局情勢分析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
“倘若攻打劉澤之際,公孫瓚出兵相助,二公子如何應對?”沮授繼續發問道。
袁熙胸有成竹地道:“公孫瓚其人志大才疏,目光短淺,倘若父親繼續應天子詔書與之維持和局,並將我們所據的范陽、涿縣二城交還給他,他必定不會輕易出兵。就算他敢出兵,父親只需遣一上將據守高陽,與之相持,待剪滅劉澤之後。父親便再無後顧之憂。長驅北伐,必可直搗幽州。”
袁紹哈哈大笑道:“我兒真知灼見,甚合我心。”
衆人也是一致的交口讚譽,只有袁紹的長子袁譚表情冷漠。怏怏不快。
袁熙含笑拱手道:“孩兒這幾日讀兵書。學得遠交近攻之略。現學現賣,讓大家貽笑了。”
袁紹道:“我兒言之有理,劉澤豎子。數度欺我,不滅之難消我心頭之恨,我必親征之!”
顏良文丑挺身而出,拱手道:“殺雞焉用牛刀,對付劉澤,又何須主公親自出馬,某等願領兵討之。”
袁紹大喜,遂以顏良爲主將,文丑、淳于瓊爲副將,張郃爲先鋒,郭圖爲參軍,高覽爲接應使督運糧草,盡起十萬大軍,分做三路,東征平原。又另派大將蔣奇率兵五萬屯兵高陽,以拒公孫瓚。
袁熙回到宅中,對着新婚的妻子一臉的諂笑。“夫人真乃神人也,今日我在堂上用夫人之言,舉座皆驚,父親已經決意派兵征剿平原,夫人真是料事如神呀。”
甄宓冷漠地推開了袁熙搭在她肩頭的手,淡淡地道:“好戲還在後頭。”
袁熙興奮地道:“是啊,夫人的妙計真是好,你沒看大哥的臉,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甄宓沒有再理會他,獨自走到窗前,遙望着東方,眸光中閃動着怨毒的神色。
劉澤拿到了錦鷹衛鄴城分署傳來的消息,便召衆將及謀士商議。袁軍大軍壓境,以平原一郡之力恐難匹敵,賈詡建議劉澤立即與公孫瓚聯繫,請他出兵相助,去年界橋之戰時,劉澤助了他一臂之力,此次平原有難,公孫瓚理應不能袖手旁觀吧。
衆人也是一致意見,於是劉澤派使者立即前往幽州面見公孫瓚,請他出兵相助,同時平原軍隊進入一級戰備,做好戰鬥準備。
很快地便拿到公孫瓚的回信,結果令人大失所望。公孫瓚在回信中稱去年和袁紹界橋之戰損失慘重,還未能得到補充和恢復,今年在幽州和劉虞的軍隊打了幾仗,軍力疲憊,就算能派出一部分的軍隊南下救援平原,但袁紹派重兵拒守高陽,目前公孫軍中缺領軍大將,若劉澤這邊能讓趙雲過去領軍,或許可能打破袁軍在高陽的阻截。
同時劉澤也接到了錦鷹衛幽州分署傳來的消息,袁紹與公孫瓚秘密媾和,用范陽、涿縣兩城換取了公孫瓚不派兵南下。
“訛詐!就是赤-裸-裸的訛詐!”賈詡平時很少動怒,此刻卻難掩胸中的憤怒,狠狠地公孫瓚的回信扔到了桌上。
張飛更是暴跳如雷。“他孃的公孫瓚,真不是個玩意!我們兄弟出生入死,在界橋解了他的圍,居然如此以怨報德,真他娘無恥。”
更多的人選擇了沉默,而是將關注的目光投到了揹着手來回踱着步的劉澤身上。十萬大軍壓境,對於平原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考驗,所有人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劉澤的身上。
公孫瓚的背信棄義,也的確讓劉澤很憤怒,但這種結果卻是劉澤隱隱可以預測到的。戰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的只是永遠的利益,公孫瓚這麼做,完全是基於一個政客的立場,儘管這是一個短視的政客所爲。但毫無疑問,公孫瓚被眼前的利益誘惑了,區區兩座小城就讓他迷失了,歷史註定要他爲此而付出慘重的代價。
但對於劉澤而言,現在不是罵孃的時候,平原城數十萬雙目光在盯着他,平原城的生死存亡就在他的一念之間,所以他告誡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
劉澤平靜地看了一下,賈詡、徐庶、關羽、張飛、趙雲、徐榮、陳到、管亥、潘鳳俱在,平原軍隊的核心指揮力量一個不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徑直來到了另一張桌子前,潘鳳搶先一步揭掉了桌上的蓋布。
桌上,是一個完整的沙盤。比起地圖來,沙盤可以充分地體現地形的起伏變化,進行實兵推演。此時桌上的沙盤,完整地呈現了平原郡和周邊區域的地貌並詳細地標註了敵我雙方兵力佈署和動態。
對於衆將而言,沙盤並不陌生,劉澤早已將它引入到了東點軍校的教學之中。此時,衆人都圍了過來,神情卻是無比的凝重。
“諸位,形勢大家都很清楚了,沒有援兵,等待我們的,將是孤軍奮戰!”劉澤站在沙盤前,目光堅定地說道,“但我們絕不會退縮。袁軍十萬大軍,兵分三路而來,南路淳于瓊,統兵三萬,經貝丘向靈縣攻來;北路文丑,亦是三萬人馬,經東武向繹幕進攻;中路顏良,統兵四萬,經界橋向甘陵挺進。十萬大軍,來勢洶洶呀,諸位以爲我們如何應對?”
張飛率先嚷嚷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十萬大軍又有何懼,分兵擋住就是了,俺率一路,二哥率一路,子龍帶一路,袁軍休想踏入平原半步!”
賈詡一臉凝重,搖頭道:“三將軍此議不妥,敵我兵力對比懸殊,分兵應敵的話絕無勝算。”
劉澤道:“依文和之見,如何退兵?”
賈詡有些郝顏道:“屬下暗自計較,破其一路並非難事,但要連破三路實屬不易,容屬下再想想。”
敵我形勢過於懸殊的情況下,縱然是一等一的謀士也有計窮之時,所以劉澤並沒有失望,道:“袁軍十萬大軍採用分進合擊的戰術兵分三路,向平原方向攻來,依照常理,我軍應當是固守城池,依靠堅固的城牆打防禦戰。但敵強我弱,在外無援兵的情形之下,固守城池只能是坐以待斃。所以我軍只有主動出擊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方爲上策。”
“如何才能各個擊破?”這此發問的是關羽。
劉澤從容地道:“我軍可戰兵力大約兩萬五千人,加上軍校學生軍和後勤親衛部隊,總兵力不低於三萬人,可以和敵軍的任一路兵力持平,袁軍大多爲新募之兵,缺乏訓練,戰力並不強悍,戰鬥力的優勢在我們一方。袁軍三路進攻,採用合圍戰術,看似來勢洶洶,其實是破綻百出。南路的淳于瓊,貪功心切,冒險突進,現已逼近到靈縣西南二十里,這送到嘴邊的肥肉豈可輕易放過?”
徐庶道:“主公決意要先打淳于瓊了?”
“不錯,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這首戰便要拿淳于瓊開刀!”
賈詡疑惑地道:“擊破淳于瓊並非難事,只是破掉淳于瓊之後,袁軍尚有兩路人馬,主公必先攻顏良部。顏良是此次進攻平原的主力,無論人數和戰力俱在淳于瓊部之上,打顏良未必能如打淳于瓊般速戰速決,而一旦陷入膠着,北路的文丑部定會全師增援,彼時前後夾擊,我軍必危矣。”
劉澤微笑着道:“誰說我要先打顏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