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音大呼小叫的要軍卒們把熱氣球給她拖回去,自己帶着老虎緊緊的跟在後面,似乎已經忘記了霍光的存在。
原本佝僂着身體的霍光慢慢挺直身體,笑吟吟的看着雲音重新變得活潑起來,撣撣衣衫上的塵土,轉身去了城主府。
河西四郡是雲氏佈局的重中之重,霍光豈能不放在心上。
雲音生性活潑,受不得冷落,霍光是知道的,這樣的人只有讓她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喜愛的事情當中,纔會忘記姑臧城的無聊與冷漠。
熱氣球對霍光來說並不是一個很難的事情,很久以前他就萌生了要製造一個能把自己送上天的熱氣球。
爲此他早就設計過熱氣球的構造,現在,拿出一半的設計交給雲音,以安慰這個無所事事的傻丫頭。
回到房間,霍光立刻就變成了一個位高權重的貴公子。
每發出一道指令,就有相應的人手去完成。
儲存在姑臧城裡的巨量黃金,以及玉石,如今剩下不多了,等師傅到來之日,姑臧城將會成爲一個很普通的城池。
再無什麼秘密需要保守。
“山丹部落的馬場如今弄得怎麼樣了?”
霍光疲倦的揉揉眉心,問面前的羌人裝束的少年人。
“種馬四百匹,母馬三千匹,今年春天的配重情況不好,太匆忙了。”
霍光搖頭道:“我只準你們出一次錯誤!”
少年人拱手道:“喏!”
“這一次汗血馬配種的進度如何?”
“甚爲順利,六匹公馬已經運回來了,就看冬日裡的馬駒子是否優秀。”
“小六,辛苦你了。”
霍光擡起頭看了一眼這個大夏天依舊穿着羊皮襖的少年,輕輕說了一句。
小六楞了一下,這樣的話很少從霍光口中說出,摸摸自己曬得黝黑的臉膛笑道:“我書沒有念好,只能出蠻力。”
霍光道:“那就早點成親,期待你兒子唸書成功。”
小六大笑道:“我今晚準備把綠衣帶走,記得給我打掩護!”
霍光笑了,敲敲桌子道:“我聽說綠衣看不上你!”
小六冷笑道:“睡都睡了,還矯情什麼!”
霍光的眼睛似乎都要凸出來了。
小六喝口茶水,慢慢的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還不是她那個老孃,總想把閨女嫁給有頭有臉的人家,難道耶耶就比那些混賬東西差麼?
真是有眼無珠的蠢婆子。”
霍光點點頭道:“羌人的力量運用的好了,是一股很好用的力量。”
小六一口喝完茶水,重重的將茶水杯子頓在桌子上,用羊皮襖掩蓋好精壯的胸膛,衝着霍光擺擺手道:“綠衣要是失蹤了,你就不要找,是我帶走了。”
霍光同樣揮揮手,表示他不摻乎這件事情。
雲氏的婆子們彪悍,要是被綠衣的母親知道是他幫忙把她閨女弄沒了,即便是霍光也沒有好日子過。
忙碌完公事,霍光就大步流星的向城主府走去,穿過前廳,他看見雲音還在搗鼓熱氣球,他的腿立刻就變得不自然起來,走路也一瘸一拐的,湊到雲音身邊道:“想出辦法來了沒有?”
雲音憂愁的搖搖頭道:“綢布經不起火燒。”
霍光點點頭道:“那就好好的想辦法,我也是沒法子了才推給你的。”
“你的腳還疼嗎?”
雲音終於想起,霍光先前似乎受傷了。
霍光道:“沒關係,過兩天就好,這點傷勢不算什麼,我們當年在何公公門下,什麼苦沒有吃過,不用管。”
確實,霍光與雲音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武,這樣的傷勢算不得嚴重,他們早就習慣了。
見雲音再一次陷入了瞎想之中,霍光起身進了內宅。
紅袖已經等待霍光很久了。
見霍光進來了,直接道:“西北地的投入太大了,如果你繼續這樣投入,很快就會青黃不接,不如選重點扶持,長久纔是最好的。”
霍光指着紅袖手上的賬簿道:“鏡鐵山,山丹馬場,鳳凰山銅廠,野人溝金礦,這五處產業是一定要持續的,其餘的可以砍掉一些,不過,主要吞食錢糧的地方就是這五處,其餘用不了多少錢。”
紅袖搖頭道:“錢糧算不了什麼,重要的是人手,我擔心你擴張太快,人手跟不上,用了外人,就很容易出問題。”
霍光皺眉道:“師傅在涼州最多能停留兩年,這幾乎是極限了,我們必須在這兩年中把雲氏的產業融入涼州本地。
時不我待,也就不能太講究了。”
紅袖冷冷的道:“欲速則不達!”
霍光嘆口氣道:“那就要取捨了,如果非要我壓縮規模,我們只能放棄明面上的鏡鐵山。”
紅袖臉上露出笑容,點點頭道:“這五處地方,以鏡鐵山最爲損耗錢糧,也最爲羈絆人手,鏡鐵山出鐵器,雖然重要,卻是大漢國人盡皆知的事情。
公孫弘,桑弘羊這些人早就對鏡鐵山垂涎三尺,皇帝陛下對鏡鐵山也是早有耳聞。
如果我們強行將鏡鐵山握在手中,並非好事。“
霍光道:“既然要讓出鏡鐵山,那麼,我們就要獲得別處的補償,師孃可以寫信給平陽侯,問問他我們如果放棄鏡鐵山,能換來什麼好處。”
“利益交換必定是有的,我們也不能要的太過明顯,畢竟,你師傅是出了名的淡泊之士,如果過於強調交換,對你師傅的名聲不利。”
霍光搖頭道:“師傅自然可以淡泊,我們不能,這世上淡泊名利的高人多了,可是,您看看到哪一位在爭奪利益的時候手軟過?
每一個高人背後都有無數需要利益支撐的人,利益不是給師傅要的,是給我們這些晚輩要的。”
紅袖比霍光大不了多少,霍光在她面前很少講禮數,更多的時候把她當做同齡人來看。
雲氏的權力構造非常的特殊,雲琅,宋喬是一級,他們是主人,權力的締造者。
霍光,跟紅袖是一級,他們是雲氏主要的權力使用者。
蘇稚,卓姬兩人在雲氏地位超然,不參與家事,卻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忙碌。
當紅袖跟霍光的意見統一之後,一件事也就基本被確定了。
公事談完,霍光就準備離開,把雲音一個人丟在那裡發愁也不是一個好主意。
卻看見綠衣挪着腳丫子走了進來。
霍光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裴六子說的兇惡,他還是不敢直接從紅袖手裡搶人。
他們兩個的事情,只能說是私奔。
霍光端起茶杯準備看一場好戲。
紅袖的眼神非常的冷漠,看綠衣的神情非常的不善,她自然也是知道綠衣來意的。
雲氏雖然家教鬆散,可以,也沒有到可以隨意淫奔的地步,更何況,綠衣的母親林婆只有綠衣這一個女兒,綠衣爲了一個裴六子就丟下母親不管,堪稱不孝。
綠衣跪了下去,霍光咕咚咕咚的喝茶,紅袖俏面如霜,冰冷的眼神刺的綠衣瑟瑟發抖。
“你想清楚了?”
紅袖的語氣裡像是夾雜着冰珠子。
“想清楚了。”
“不打算管你的母親了麼?”
“過兩年我會回去看母親的!”
綠衣的聲音很低,卻無比的堅強。
“你的男人呢?跑了?不敢來見我?”看到綠衣的死樣子紅袖的怒氣頓時就升騰起來。
綠衣搖搖頭道:“他是男人,需要臉面,細君萬世找我就好。”
紅袖冷笑道:“他不敢來見我,難道就敢去見家主嗎?此事,家主知曉嗎?”
霍光在一邊咳嗽一聲道:“裴六子上報我知曉了,我還沒有跟師傅提起。”
紅袖電鋸一般的目光立刻就向霍光劈過來,霍光面不改色,只顧着低頭喝水。
“來人,傳我的話,大女雲音禁足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