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情幹完了,馬上就該死了。
該你上了,小子,記着把劉徹坑的狠一點,否則,你都對不起他頒佈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李少君說着話,一縷血就從嘴角溢了出來。
雲琅皺皺眉頭,打開李少君的衣衫,只是看了一眼,又幫他合上了衣衫。
“聽說你醫術高明,老實告訴我,我還有沒有救?”李少君虛弱的問道。
雲琅搖頭道:“你下手太狠了,那一刀刺的太深,如果僅僅如此,你還有三成的可能活着,你好像還給刀子上餵了毒,如今傷口都在發黑,我沒法子了。”
李少君苦笑道:“我當初生怕不能一刀斃命,會被皇帝處以更加殘酷的刑罰,沒想到會這樣……
小子,你運氣好……我運氣不好……我告訴皇帝我有通天之能,又有長生不老之術,這就是我致死的原因。
假話終歸會是假話,總有一天會被戳穿。
你的計劃不錯,一開始就說自己不信巫蠱之術,這就給了你無數的可能,不論你做什麼都可以正大光明,甚至可以依靠師門的學識成爲劉徹的少上造……
可憐我今年只有二十七歲,就要死了,我真的不服啊,如果再給我一些時間,我能讓劉徹徹底的崇信巫蠱之術,然後再用這東西來讓他的帝國分奔離析!
我就要死了……我死之後你怎麼說都可以……可憐我辛苦十年,全部爲你做了嫁衣裳……”
李少君身體裡的毒素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屏蔽了疼痛活了好一陣子。
這傢伙一會慷慨的就像是烈士,一會又膽小的如同一隻老鼠,總是要求雲琅再看看他是否有救。
這傢伙的嘴巴很能說,也一直不停的說,根本就不給雲琅插話的機會。
不過,也讓雲琅明白了一件事,劉徹在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百家不是沒有反擊,李少君就是反擊的一個棋子。
蘇稚一直想要弄明白那個叫做公孫詭的傢伙,很可能也是跟這事有關。
已經很明顯了,諸子百家支持的很可能就是樑王劉武,希望他當皇帝,這纔有了公孫詭這些人豁出命幫他,結果劉武很沒用,失敗了。
後來諸子百家又在支持淮南王劉安,所以劉安纔會編篡出鴻篇鉅著《淮南子》。
這個根本就是一個大坑,誰掉下去,誰死!
李少君發現雲琅也是山門中人,他也就很自然地認爲,雲琅就是來接替他的存在,原以爲死定了,誰知道一場冰雹讓他吹噓的作法借天地之威的事情成爲了事實。
如果他不是因爲害怕給了自己一刀,此時,他必定是劉徹最信任的術士,他也能借助劉徹的信任,達成自己的目標。
李少君死掉之後,很快就變得硬邦邦的,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雲琅努力的不去想巫蠱之禍給了劉徹多大的傷害,一想到他的皇后,他的太子,他的女兒,他的大臣都將因爲巫蠱之禍死無葬身之地,雲琅的心頭就涼的厲害。
雨停了,雲氏的馬車隊伍也就艱難地來到了松林邊上,樑翁等人陰沉着臉將死去的雞鴨往馬車上裝,這些雞鴨都是被冰雹打死的,弄回去之後褪毛還能做成滷味。
長平也來了,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李少君屍體邊上的雲琅,悄悄地走過來,見李少君已經死的硬梆梆的,不由得長吐了一口氣。
“他怎麼死的?”
鼻青臉腫的雲琅指着那些死雞道:“因爲害死了很多隻雞,內疚而死的。”
長平聽了雲琅的胡說八道,不但沒有發怒,反而惋惜的道:“不論是一隻雞,還是一個人,都是有生命的,一隻雞死了,跟一個人死了,對李仙師來說都是一樣的。”
別人腦補出來的答案,一般情況下都是最合理的答案,不管這個答案聽起來有多麼的不靠譜,只要當事人相信就是好答案。
雲琅根本就沒有拆穿李少君的意思,以前,他單純的以爲在大漢國盛行的巫蠱之術是利用了大漢皇帝的無知。
現在看起來,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全他孃的是利益博弈的結果。
已經成爲傻子的劉徹,不妨就讓他一直傻下去,誰要是戳穿了這個皇帝的新衣,誰就會死,而且會死的慘不堪言!
“小郎,咱家的雞鴨死了三千七百六十一隻!”樑翁帶着哭腔向雲琅哭訴,臉上老淚縱橫。
雲琅轉過亂七八糟的臉瞅着長平道:“有沒有人賠償一下雲氏?”
長平嘆息一聲道:“確實是無妄之災,我來賠償你吧!”
雲琅又指指因爲中毒,已經變得黑不溜秋的李少君屍體道:“就地焚化吧,此人不宜入土爲安。”
長平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打了一個寒顫,連忙道:“必須儘快,一旦天黑就會釀成大禍。”
隨行的武士極度無禮的將雲家的兩輛馬車給拆成了柴火,將李少君的屍體丟上柴火堆,澆上燈油,就飛快的點燃了。
屍體受熱,經絡收縮,李少君的屍體居然在火中變成了抱膝蜷身的幼兒狀態,兩隻眼睛的眼皮也在收縮,最終讓李少君的屍體變成了一個抱膝蜷身睜着眼睛的怪異模樣。
“元嬰赤子,維我心燈!”長平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裡唸唸有詞。
這幅怪異的模樣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很快,屍體就在融化,火焰將屍體裡的油脂烤出來,最終,讓屍體變成了一團明亮的火焰。
來的馬車多,雲琅就獨佔了一輛,四仰八叉的躺在馬車上,道路顛簸,雲琅的腦袋如同鼓槌一般敲擊在車板上,他沒有改變一下狀況的意思,短短的時間裡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很想把這些事情忘掉,最好這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九個全副武裝的甲士,守在焚化李少君屍體的地方,按照長平的命令,他們天明之後才能返回雲氏莊園。
長平跳上雲琅的馬車,見雲琅頹廢的厲害,就盤膝坐在車板上,將雲琅的腦袋放在她的腿上,一隻手如同拍嬰兒一般的拍着雲琅道:“你還不信巫蠱之事嗎?”
雲琅感受着長平的體溫,不覺得有些陶醉,這種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過,很安靜,很溫馨,就像一隻小船停泊在港口裡輕輕地搖晃。
“不信!西北理工要求我見神殺神,見鬼殺鬼,不可讓鬼神事壞我心境!”
“你確信你的師門教導你的東西都是對的?”
“那是自然,我連自家的學問都不能肯定,還做什麼學問,這個世界很神奇,不爲人所知的東西我們都籠統的交給了鬼神,我要做的就是戳破這些猜疑,告訴世人什麼纔是真實!”
長平低頭看着雲琅道:“你們這些山門中人啊,總是那麼的固執,諸子百家都說自己是對的,那麼,世上真的有這麼多的真確事情嗎?不見得吧?”
“去蕪存真!”
“哼,那就是殺戮啊,等你混到董仲舒的地步你再說罷黜百家,獨尊你西北理工的事情吧,在這之前,你要先依靠你西北理工的學識建立前人沒有建立的功勳,才能服衆!”
“會有的,一定會有的!”雲琅傲然道。
馬車回到了雲氏,大長秋站在門口的大燈籠底下,見雲琅的腦袋枕在長平的腿上,見長平,雲琅都沒有什麼異樣,就鬆了一口氣,胡亂扒拉一下雲琅的腦袋道:“死了沒?沒死就回話!”
“賠我家的雞鴨!”雲琅把這一句話說的咬牙切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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