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樹瞅着鬧作一團的劉據,雲音跟霍光,瞅瞅雲琅,發現他沒有絲毫要教訓自家閨女的意思。
反而在攙扶自家小妾上馬車,驚愕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目送蘇稚自己趕着馬車愉快的回家了,雲琅這纔對何玉樹笑道:“我們也該走了。”
何玉樹指指依舊廝鬧成一團的雲音,劉據,霍光道:“雲侯不準備……”
雲琅大度的擺擺手道:“那纔是童子該有的性子,且讓他們自己去胡鬧,我們先進去喝杯茶潤潤嗓子,今天,應該會非常的忙碌。”
何玉樹正色道:“皇后殿下此行的目的就是讓據皇子認識農桑,如何能讓他們如此胡鬧?”
雲琅爬上馬車笑道:“拙荊會給皇后殿下細數雲氏農桑之法,劣徒自然會給據皇子分說雲氏農桑,至於某家,當然是要給何兄介紹一下雲氏的發家史。”
“這如何使得,雲侯應該……”
“何兄,什麼事情是應該的呢?比如,你爲什麼會姓何?某家對此事極爲好奇,不妨先分說一下這件事!”
何玉樹愣住了,似乎想通了什麼,就上了馬車,任由雲琅親自駕馭着馬車進了雲氏。
上了馬車後,何玉樹卻一直朝外看。
“剛纔有一頭斑斕猛虎去了據皇子那邊!”何玉樹冷冷的道。
雲琅笑道:“那頭斑斕猛虎在陛下面前也經常出現,何兄明明知道雲氏有老虎存在,怎麼現在才說起?你似乎並不是很擔心據皇子的安危。”
何玉樹深深吸一口氣道:“據皇子有事,何某有云侯陪葬不算虧。”
雲琅笑道:“老虎跟人相處的時間長了,就會沾染一些人氣,如果時間足夠長,就跟人沒有什麼區別。
我家的老虎可不是玩物,他是我兄弟一般的存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其實是老虎養大的。”
何玉樹笑道:“人越養越生分,老虎卻正好相反,有趣的雲氏,今日就該好好的開開眼界。”
馬車進了雲氏,沒有在居住地停留,穿過一條窄窄的沙土道路徑直進入了雲氏的後園。
宋喬跟衛子夫自然去了養蠶的地方,霍光,雲音,老虎以及劉據自然去了果園。
而云琅帶着何玉樹直接來到了飼養牲畜的地方。
馬車停在豬圈邊上,何玉樹瞅瞅豬圈裡圓滾滾的肥豬,掩着鼻子問道:“我們爲何來到這腌臢之地?”
雲琅微笑道:“因爲我們談論的事情比較骯髒,骯髒的話丟在這裡就能拿來漚肥,不用單另收拾。”
“你要說黃氏?”
雲琅搖頭道:“黃氏不過是一介鄉間土財主,還沒有被雲琅放在眼中,我只想問你,你怎麼敢把公器私用,而且還用在了雲氏的頭上。”
如果是一個沒有城府的人,被雲琅如此直接的詰問,無論如何都會有些不愉快。
何玉樹卻沒有什麼反應,瞅着豬圈裡的豬道:“我對雲氏實在是太好奇了……
自從你進入我的眼睛之後,我就開始蒐集你做過的所有事情,並且想要把它完整的記錄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可是啊,隨着蒐集到關於你的記錄越多,我就越發的看不懂你了。
開始的時候以爲你不過是一個沽名釣譽的山門中人,以特立獨行的做事方式來博取一世富貴,跟其餘山門中人沒有什麼區別,如果說非要找出什麼不同來,你跟其餘人的差別就在於,你楔入長安勳貴的機遇實在是太好,太準確,幾乎沒有走一絲半點的彎路。
與霍去病一場毆鬥,大漢國的青雲路就完全爲你打開了……就這一點,某家也得說一聲“佩服!”
卓氏不過是你登天的一方踏腳石,總以爲你會用過之後就會丟棄,誰知道,你與卓姬春風一度,竟然留下了一個孽種!”
“你纔是孽種!”雲琅粗暴的打斷了何玉樹的話,然後又擡手延請道:“你繼續說。”
何玉樹驚愕了一下,點點頭道:“你看,就是這樣子的,全長安人都以爲你與卓姬所生的孩子是一個不好的存在,更是一個可以任人捉拿的把柄。
你但凡對這個孩子不聞不問,我也會認爲這是人之常情,就如同朱買臣休妻一般,做了一個正常的選擇。
仁義道德不過是可用的工具而已,在高官厚祿面前可以忘卻。
可是呢,只要是人,就能看出陛下想要用你,又擔心你孤身一人不好拿捏,這個孩子的存在又成了一個考驗你的試金石。
結果,你卻表現的出乎了任何人的預料之外,你對自己的孩子疼愛到了骨子裡。
很多以爲你疼愛孩子只是一個表象的人,在過了這麼多年的窺伺之後發現,你是真的很疼愛自己的孩子。
當你與董仲舒,公孫弘的儒家學說混爲一體之後,人人都以爲你已經給自己鋪平了一條康莊大道的時候,你卻沒有與公孫弘,董仲舒成爲死黨,卻選擇了從軍……
如今,百戰功成,你也順利的獲得了永安侯這樣的爵位,比我們所有人預料的更早完成了自己的封侯的念想……
我們對你的預測,猜測,全部落空,由此,某家就不得不重新來看待你。
你的表象已經欺騙了所有人,我只能派人來監視你,窺探你,從而知道你的真實面目。
呵呵,即便如此,也被你抓個正着。”
聽完何玉樹的肺腑之言,雲琅微微一笑,拍着豬圈的圍牆道:“以後想要知道我的事情,我的想法,直接來問我,不要猜。
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相待,很多事情壞事就壞在猜測上,以己之心度人,往往會有很多的偏差,畢竟,誰都不是誰肚子裡的應聲蟲,猜錯在所難免。”
何玉樹拍拍腦袋道:“我總覺得你身上應該有一個非常大的秘密不爲人所知。
你放棄了你西北理工學說獨樹一幟的機會,將你的學說散播的全天下人盡皆知。
你還把自己的獨家買賣,獨門秘方毫不隱藏的散佈天下,現在,你甚至準備將自己最拿手的農耕之術散播出去……
雲侯,何某人從不相信這世間有過聖人,或者正在出現聖人,你的爲人,你的性情都與聖人的要求相去甚遠。
那麼,你這樣做,這樣坦蕩的面對天下人,到底在隱藏什麼?”
雲琅有些茫然的瞅着何玉樹道:“我也很想知道啊……聽你這麼一說,我也發現自己好像很不對勁。
自己的慾望不高,卻一心利人,毫無索求……算了,除過農耕之術,造紙,印刷,也將面世。
這一下子,你們可能會認爲我是一個傻子。
這世間的人果然荒唐,根本就接受不了別人對他無緣無故的好,總要從付出與收穫之間找到一個平衡的橋樑。
老何,如果我告訴你,就目前爲止,我想要的陛下已經全部滿足了我,我別無所求,你信不信?”
何玉樹搖頭道:“我不是愚者。”
雲琅哈哈大笑道:“你確實是愚者,在大漢國,我們一定要剋制自己的慾望,才能做到長治久安。
不可太貪財,不可太貪權勢,不可貪名,不可貪色,否則就會有大禍降臨。
這就是我對大漢國的認知,不知道你們是怎麼認知的。”
何玉樹笑道:“說得容易,做起來難!”
“沒什麼難的,因爲我是一個極度怕死的人,我認爲我的生命遠比那些東西值錢。
或者說,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我豁出性命去追求的東西。
你太小看我了。
現在,該我問你了,爲什麼你也姓何?剛纔你說了一大堆,解釋了很多,唯獨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
感冒中,頭痛欲裂,容我少更一章,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