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只是紅袖從一個活潑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溫婉的婦人。
雲琅很得意。
也不知道誰曾經說過,少女可以讓男子變得年輕。
經過昨夜春風一度後,雲琅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至少這一會,他覺得自己只有十八歲。
與漂亮的小妻子一起醒來,應該又是一個旖旎的早晨,這一刻,紅袖卻把自己裹在被子裡,頭都不敢露出來。
雲琅是一個不怕羞的,靠在牀頭跟坐在牀邊的宋喬,蘇稚說一些他都聽不懂的閒話。
“沒道理啊。”
被宋喬冰冷的眼神看的全身發冷,雲琅連忙拉一下被子蓋住赤裸的胸膛。
蘇稚則非常好奇的數露在被子那一頭的十根腳趾,數了一遍又一遍,一點都不厭煩。
昨夜的時候,宋喬可是非常大度的幫雲琅準備好了一切,早上醒來之後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房間是宋喬安置的,牀榻也是宋喬準備的,就連屋子裡的紅燭,彩簾,薰香,酒食也是她準備的。
按理說這一刻宋喬應該沒有意見纔是……
可是,現在,她跟蘇稚兩將雲琅跟紅袖堵在被窩裡,沒法子起來。
雲琅是不在乎的,只要宋喬跟蘇稚不在乎,他不穿衣服都沒關係。
可是,紅袖現在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不斷地在被子裡掐雲琅,想要雲琅儘快把這兩個討厭的人攆走。
“要看新婦!”
宋喬的話音中冷得能掉出冰渣子。
“這就沒意思了啊……”
“有意思,怎麼就沒意思了?還是說我這個大婦見不得夫君新納的小妾?”
雲琅已經聽見老虎在樓下哼唧的聲音了,如果再不起牀,老虎,雲音,雲哲他們也會跑進來的。
很快,雲琅就聽見雲音招呼老虎離開的聲音,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以爲宋喬還會繼續發怒,沒想到,宋喬僅僅是嘆息一聲就帶着蘇稚離開了。
就是這一聲嘆息,讓雲琅立刻覺得生活了無趣味。
紅袖從被子裡鑽出來,瞅着雲琅吃吃的笑,挽着他的臂膀道:“姐姐很不高興啊。”
雲琅吧嗒一下嘴巴道:“以後沒好日子過了。”
在娶老婆這種事情上,雲琅從來就做不到曹襄,霍去病他們表現出來的瀟灑勁道。
被後世女人錘鍊出來的細膩心思,讓他在這種事情上痛苦不堪,明明是一件誰都認可,誰都沒意見的正大光明的事情,硬是被他做的像是虧欠了家裡所有人。
在宋喬麻木,蘇稚仇恨的目光中,雲琅又吃了一頓極爲痛苦的早餐。
紅袖第一次圍坐在桌子上吃飯,她倒是顯得大大方方的,吃的極爲香甜。
就在紅袖吃飽了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將一串鑰匙放在宋喬面前道:“這是昨日大長秋伯伯送來的,小妹還沒有驗看。”
說着話,又把一串鑰匙放在蘇稚面前道:“這是聶壹伯伯送來的,看樣子很貴重,姐姐們幫忙看看,小妹睏倦的厲害。”
宋喬擡起頭瞅着紅袖道:“你的東西,我們不要!”
蘇稚拿起鑰匙瞅了一眼道:“我們有錢,這點錢你留着買胭脂水粉吧。”
雲琅吞嚥下最後一口飯道:“六輛馬車的東西呢。”
蘇稚瞅瞅宋喬,姐妹兩就匆匆的離開了飯桌。
原本已經放下筷子的雲琅又迅速的裝了一碗飯,紅袖賢惠的給他不斷地夾菜。
“你怎麼想到用錢財來賄賂她們的?
她們其實不怎麼在乎錢。”
紅袖給雲琅裝了一碗米粥輕笑道:“姐姐們只是覺得自己吃虧了,只要妾身給她們一些補償,不管是不是錢財,只要讓她們感到我在賠禮,她們的心情或許會好一點。”
雲琅點點頭,在雲氏,宋喬就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蘇稚更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而紅袖跟她們兩個完全不同,這些年,宋喬,蘇稚全身心的撲在醫館上的時候,內宅的事情都是紅袖在管理。
能把雲氏幾百個彪悍的婦人管理的井井有條的人,糊弄宋喬,蘇稚應該不在話下。
果然,宋喬,蘇稚回來的時候,臉上的寒霜就消褪了很多,尤其是蘇稚笑的牙齒都露出來了。
“大長秋該不是把他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了吧?全是金子,沒有華而不實的銀錠。
這些年,他在長門宮可沒有少撈錢。”
紅袖笑道:“都是阿嬌貴人賞賜的,伯伯無兒無女,又沒有花錢的地方,多年積攢下來,就這麼多了。”
宋喬瞅着紅袖道:“聶壹爲什麼會給這麼重的禮物,以後他家有事,我們不好回禮。”
說着話,就叢袖子裡摸出一串珍珠鏈子放在桌子上。
雲琅看了一眼珍珠串子道:“聶壹是北地富豪,怎麼會有這東西?”
宋喬重新拿起珍珠放在鼻端嗅嗅,對雲琅道:“比您想的還要珍貴,這是聞香珠!
聽說有海女將白色香料塞進海蚌殼裡面,香料融化,海蚌痛不可當,就會生出粘液包裹香料,最後成珠子。
百餘隻海蚌也只能生出一顆這樣的聞香珠,而這一串珠子足足有上百顆,絕不是他聶壹所能擁有的。”
雲琅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在這個時代就已經有了人工養殖出來的珍珠。
如果真的如宋喬所說,聶壹這人絕對不僅僅是霍去病帳下的一個長史這麼簡單。
紅袖笑道:“聶伯伯不會害我的。”
雲琅,宋喬,蘇稚一起瞅着紅袖,在經歷了被老丈人出賣的事情之後,他們三個現在對誰都想要懷疑一下。
“妾身能感覺出好壞來,昨日聶伯伯見到我的時候,似乎非常的激動。”
雲琅宋喬,蘇稚三人看紅袖的眼神就更加奇怪了。
紅袖慢條斯理的道:“妾身也不知道,總之呢,妾身覺得很快活,母親故去了,還有兩位長輩疼愛紅袖,這是我的福分。”
宋喬瞅着雲琅道:“夫君您應該見過來氏家主吧?”
雲琅笑道:“我只見過來氏家主的人頭,當時地上全是人頭,也分不清那個是來氏家主的。”
紅袖抱住雲琅的胳膊深情的道:“當時妾身很害怕,非常的害怕,母親給我穿上男孩的衣衫,要我不要害怕,還說一定會有人來救我的。
結果,夫君就出現了……”
雲琅見宋喬的目光又開始變得嚴厲了,就呲着白牙笑道:“母親說的應該是大長秋,或者聶壹吧,我只是適逢其會。”
宋喬擺擺手道:“這就是這丫頭的命,算了,算了,不說那些讓人後脊樑發麻的話了。
把以後的日子過好纔算是賺到的。“
說着話,就把鑰匙還給了紅袖,見蘇稚還在猶豫,就一把奪過來放在紅袖面前道:“就算是我拿了,還不是要交給你放在庫房裡?
死丫頭開始長心眼了,也只有小稚這樣的笨蛋纔會中了你的計。”
紅袖嘿嘿笑了一聲,就順手把鑰匙掃進了自己的袖子。
看到這一幕,雲琅很是欣慰,覺得自己離開之後,家裡應該不會冷清。
今天,還要去長門宮跟阿嬌打招呼。
衛將軍的職位並非雲琅憑藉自己的能力獲取的,在這件事情上,劉徹更加看重阿嬌的推薦。
在上任之前去拜謝阿嬌是必須的。
大長秋守在小路上喜氣洋洋的,等不及雲琅從遠處過來,就高聲道:“對丫頭好一些!”
雲琅快走兩步上前扶住大長秋的雙臂認真的道:“您眼中的珍寶,在我心中同樣是。”
大長秋長嘆一聲道:“正該如此。”
雲琅攙扶着身手矯健的大長秋道:“聶壹先生的禮物中有一串聞香珠!”
大長秋明顯呆滯了一下,然後急促的道:“燒掉它。”
雲琅從袖子裡取出聞香珠遞給大長秋道:“這麼說這東西不對?”
大長秋一把奪過珠子,迅速的塞進袖子,小聲的道:“狗日的聶壹,他居然捨不得毀掉這東西!”
雲琅見大長秋匆匆的往回走,就跟着他來到大長秋居住的房間,只見大長秋匆匆的將聞香珠丟進碾藥的碾子裡,咣咣三兩下,碾子裡就只剩下一堆香氣四溢的白色粉末。
他小心的把粉末取出來用手帕包好,來到荷塘邊上,輕輕抖一下手帕,那些粉末就掉進了荷塘,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以後聽到比人提起聞香珠,最好忘掉這曾經有過這東西。”
雲琅笑道:“上一次您說聶壹被您拿住了痛腳,這一串珠子是不是聶壹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