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業大
江漠遠原本含笑的眼眸微徵。
“我原本想給你打電話叫你回來,但……媽說,她坐坐就走。”莊暖晨見他神情有了變化,心頭竄過一絲心疼,想了想道,“媽說是陪着爸回北京見見老朋友,我想這個時候他們都沒走呢,你應該陪陪他們。”
聞言,江漠遠將目光落在她臉上,沒有接過來她的話題反而低聲問道,“跟你說了什麼?”
“她問了婚禮的時間,還說會和爸來參加婚禮。”
江漠遠若有所思。
“漠遠……”見他沉默,莊暖晨輕聲喚了他的名字。
笑意重新恢復他的脣角,擡手緊了緊她的外套輕聲道,“這樣挺好的。”
“你沒事嗎?”莊暖晨看着他,遲疑問了句。
“沒事。時間差不多了,登機吧。”江漠遠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笑容如沐春風。
莊暖晨點點頭,拿起包。
江母其他的話她也沒打算講給江漠遠聽,尤其是房子的事,雖然她很着急問他是怎麼回事,但這時候詢問很明顯是告訴江漠遠江母的意思,他和父母的關係已經很不融洽了,她不能再火上澆油。
要想親多。至於那套四合院,別說她無心去要,就算想要也不會要,江母的意思很明顯,態度那麼鄙夷,就算她再遲鈍也能感覺的到,愛情她都給買了,那麼總要留下最後一點可憐的尊嚴吧?
她會主動等着江漠遠提及這件事,至少不會影響他對他母親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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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劃過北京上空。
江漠遠坐在休息室裡沒走,工作人員紅着臉端來了奶香十足的咖啡,輕放他面前的時候時不時拿眼睛掃着他。咖啡放在那兒一動沒動,周遭的氣流竄動着咖啡香。
良久後,江漠遠將手機拿出來,在手裡擺弄了許久後才終於撥通了一串數字。
手機另一端沒等多久便接通了,接通後對方沒有說話。
江漠遠暗自深吸了一口氣,輕吐,再開口時是低沉清淡,“謝謝您和父親能來參加婚禮。”utxz。
“我和你父親之所以參加你的婚禮,不過是不想丟江家的面子,你是清楚的。”江母的嗓音冷淡。
“我知道,但還是感謝。”江漠遠面無表情,半晌後又問,“您和父親目前還在北京?”
“已經離開了。”
江漠遠的眼多少泛起一絲失落。“那……你們一路順風。”
江母在電話另一端沉默了稍許,再開口時語重心長,“漠遠,有些話我原本不想說,但既然你打了電話,那我就不得不說了。”
“您說。”江漠遠調整了一下坐姿。
另一端狀似嘆了口氣,“我真的很不明白,你到底有多愛沙莉,以至於那個女人都死了你還念念不忘,甚至可笑到娶個跟她長相相似的女人回來做老婆。你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父親看到這張臉孔心就疼,你這麼做是在往我和你父親心口上扎刀子。”
“母親,我娶莊暖晨不是因爲沙莉。”江漠遠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就算你真的愛上了莊暖晨也不過是因爲她長得像沙莉!”江母語氣不悅,“當年可是你親口發誓不會再跟沙莉有關的人和事接觸,否則會接受懲罰,你將莊暖晨帶回江家想要證明什麼?用你的疼痛來我們對她的接受?”
“母親——”
“漠遠我告訴你,我不會接受莊暖晨,你父親也不會。雖說她的確無辜,但沒有辦法,只要我看見她那張臉,哪怕只有一點點的相似我都會覺得全身不自在,甚至更能想到你弟弟是怎麼被你們兩個給逼死的!”
江漠遠閉上雙眼,放置腿上的大手攥緊。
“既然你做出了娶莊暖晨進門的決定,我和你父親也沒有辦法。上午在你家,我對莊暖晨說她配不上你,可實際上在我認爲,是你配不上人家姑娘。”江母語氣嚴苛,“如果她不是長得很像沙莉,我想我會喜歡上她。我從沒見過這麼透明的女孩兒,能將如此自私的你當成是個好人,我還從未聽到哪個妻子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丈夫,尤其是用這個詞來形容你。”
江漠遠睜眼,語氣淡然,“我沒明白您這句話的意思。”
“你是我兩個兒子中最聰明的一個,怎麼會不明白我的意思?你是我兒子,我瞭解你的秉性,從小到大你想得到什麼都會努力得到,甚至是不顧一切,別以爲,我不清楚你是怎麼娶到莊暖晨的。”江母像是很疲累輕嘆了一口氣,“漠遠,紙是保不住火的,你的自私已經徹底毀了莊暖晨這個孩子,如果有一天被她發現了,你將會徹底失去她。”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江漠遠攥了攥拳頭,瞳仁縮了縮。
“你不是神,隻手遮天也要有個範圍,你騙了她,真相總會有一天浮出水面。”
“就算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放她走。”江漠遠語氣轉冷,一字一句道。
手機另一端稍稍沉默,半晌後江母才嘆了聲,“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好自爲之吧。”
通話,結束。
江漠遠靜靜地看着手機,瞳仁愈加暗沉。
沒錯,是他的東西,誰也別想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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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鎮的除夕總是熱鬧的。
集市一直到除夕中午才收,等莊暖晨到了家後,父母已經在集市買了大包小包的年貨回來。外面的天氣不錯,沒有下雨,左鄰右舍這一天相互走動得更加頻繁,瓜子、乾果等小零食相互來送。
青石板上盡是小孩子們的笑聲。
千年古樹下,孩子們圍在一起做着簡單的燈籠,用來今晚除夕凌晨一過相互拜年。
各家各戶也備了零零散散的紅包,都是要發給孩子們的。
莊家整個白天就沒怎麼閒着,來串門提前拜年的鄰居們不少,莊家因爲早年對古鎮的貢獻受到居民們的尊敬,這也是莊家人緣甚好的重要原因。
簡單地吃了點飯,莊暖晨便幫着母親包餃子。
父親坐在院子裡悠閒地做着精巧的花燈,嘴裡還哼着京腔小調,院門是開着的,會有鄰居家的孩子們嬉笑經過,莊父便會將做好的花燈發給孩子們一兩個。
古鎮向來有個傳統,不知傳了多少輩人。因爲古鎮民風淳樸,夜無盜賊路不拾遺,所以古鎮的家家戶戶到了晚上很少有人家鎖門,只是輕輕帶上。到了除夕這天,古鎮的家家戶戶更是院門大開,意爲歡迎鄰居們走訪。
小調傳到屋子裡,莊媽笑着對莊暖晨道,“瞧瞧,你爸這輩子就只會哼哼一首歌。”
“又在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呢?”因爲房門也是開着的,莊父耳朵尖聽到了,故意嚷嚷了一嗓子。
莊暖晨跟莊媽忍不住哈哈大笑。
院落,莊父哼調子的聲音更高了。
莊家人口雖不及其他鄰居家的多,但重在快樂。
回到家的莊暖晨會輕而易舉感覺到這份快樂,將手裡的餃子捏好放到一邊後由衷說了句,“還是咱家最好。”她家雖是普通家庭,但幸福快樂相伴左右。想到蘇黎世,江家家大業大,卻少了這份簡單的快樂,不由還是替江漠遠感到心疼。
回了家後,父母問過江家情況,莊暖晨將好的一面說出來,隱瞞了驚心動魄的那一幕,她不想讓父母跟着擔心。
莊母趕着餃子皮兒,聞言她的話後嘆了口氣,“江峰這個名字我和你父親都聽說過,沒想到現在成了你公公。你那個婆婆也不簡單,是叫林琦吧?”
正準備往餃子裡塞餡的莊暖晨聞言後一愣,“這……我還真不知道。媽,您認識?”
“不是我認識,是像我們那代的大學生都認識,或許說關心當時新聞的人都認識。”江母利落地壓着餃子皮兒,又將盆裡的白麪拿出來在案板上用力揉了揉,“江峰林琦,那可是一段傳奇的愛情故事,誰不知道。”
“媽,您講給我聽聽唄。”莊暖晨聽着心癢癢的。
“江峰我不用多說你也知道,他是國內最早富起來的那批人,甚至是佼佼者。聽他自己在接受採訪時候提及過,他是在一次國外交流會上認識林琦的,林琦,可能國內的人知道她的不多,就算知道也是通過江峰知道的。林琦是華裔後代,著名的物理學家,她早年提出了許多科學理念如今都被國家重視,當然,我所指的國家是瑞士,不是中國。林家一家都是搞科學研究的,她的父親尤其對量子物理學更感興趣,聽說曾跟霍金共同研究過課題,林琦一家像是國寶似的受國家保護,江峰愛上了林琦,爲了她放棄了在國內的一切,所以當時在國內的轟動不小。”
莊暖晨聽得目瞪口呆,停下了動作,嚥了下口水艱難道,“那個全身都癱瘓的最偉大科學家斯蒂芬·威廉·霍金?”
“沒錯。”莊母點點頭,若有所思,“沒想到江漠遠的來頭這麼大,更沒想到你的公公婆婆的來頭也這麼大。我還記得曾經讀過林琦的論文,當時她的論文在國際上獲了獎,很厲害。”